回到家,何氏早把饭做好了,就等他爷俩回来吃呢,羊rou汤加上小米干饭,香喷喷地摆在桌上。

    何氏笑道:“怎么才回来,可有累着?”她上前给李勤擦汗,又道:“刚才我去老赵家了,还了两斤上好的粟米,赵家的说什么也不要,我硬给扔到他家榻上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一笔账归一笔账,哪能给人家些好处,就不还粮食的!”

    李田嗯了声,坐到桌后,道:“对,宁可多给别人些,也不能少还一颗粮食,咱们李家从来不欠别人半点人情。”

    李勤道:“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儿子定学爹娘,做人仗义为先!”

    他端起碗来,心想:“这种想法可和曹cào不一样啊,正好相反。只是不知阿瞒兄现在何处,hun得怎么样了。嗯,他是有靠山的人,肯定比我hun得强,至少不用管别人借糠果腹!”

    吃罢饭,李勤拿着弓箭又去树林里练习,临走前把绢书带上了。这回再练,有了早上的经验,又加以绢书印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再shè出箭去,竟然小有进步,端弓引箭的基础方法这副身子的前主人早就熟练,李勤起步点便高,只差熟练,以及导引术的贯通。前主人对于导引术方面较差,李勤却较强,取长补短,虽然进步缓慢,可却并非停滞不前。

    他练习了整整三天,二十五步之内,箭无虚发,当然仅指大的目标,练习之间他还shè中了两只野ji,给家中添菜;可五十步内,他几乎就是什么也shè不中了,偶尔能shè中目标,也是运气的成份较大,并非真实本领;说到八十步开外,反正方圆三丈之内,是可以找到那枝箭的,至于shè中什么,不管shè中的是啥,全是门g的!

    三天里,李田来看他数次,虽然每次来看,都是摇头叹气,非常不满意,可李勤自己倒觉得ting好的,自己这也算是进步神速了,才三天功夫就能shè中野ji,还能再高要求啥呀,这就相当不错了。

    待到第四天,仍是天没亮,李勤便来到树林之中,打拳练枪之后,又开始练习起箭法来,练习半个时辰之后,出了树林正要回家吃饭,却见许小泥慌慌张张地跑来。

    离得老远,许小泥便叫道:“勤哥,收抵盗捐的来了,足足来了上百人,现在离村子还有一里地,等着咱们逃跑呢,咱们一逃,他们立即就要进村,把咱们剩下的东西都拿走!”

    富平县收捐粮的方法与众不同,县令汤介还算开明,当然在这边疆穷地,不开明他就当不下去这个官,但开明总比穷凶极恶要强。对于正税没什么好商量的,必须要交,可对于捐粮,汤介知道百姓困苦捐不起,所以他也就不指望穷人那点粮食,只要穷人肯出去躲一躲,躲过这一阵子再回来接着种地,别耽误了正税,那他就不追究,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算了。

    可下乡收捐粮的军队却会趁机占点儿小便宜,百姓一逃,家里要是有啥没带走,他们顺手就会捡漏了,算是捞一丁点儿的外快。

    李勤把木枪扔给许小泥,让他替自己扛着,笑道:“慌个啥劲儿,咱们又不是交不起,把羊给他们就是!”

    许小泥道:“就算交得起,我见着当兵的也不自在。对了,勤哥,听说县里要招新兵,不如我们参军去吧,这样以后也能威风威风,要是光当老百姓,一辈子都没出息!”

    李勤嗯了声,道:“再说吧。不过你这种想法可不好,你不愿意当老百姓受人欺负,可当了兵,你就想着欺负别人了?”

    许小泥大急,叫道:“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

    李勤走到村口,顺着大道望去,见一里之外的道上,有一大群luàn七八糟的士兵,或坐或站,都在往村子这边望着。李勤摇了摇头,这种兵纪律如此之差,如何能够打仗?看他们的样子,顶多也就能下下乡,收收捐粮啥的了。“抵”盗捐,而非“灭”盗捐,一字之差,足以说明他们的战斗力了!

    远处,士兵们已然喧哗鼓噪起来,他们等了足有一刻钟了,却仍没见扶角村民逃跑,心中不免着急,更有些焦虑。

    一个士兵叫道:“孟屯长,他们怎么还不逃啊,今年的捐粮可不少呢,他们村子有三十石,是不是因为交不起,所以想造反啊?”

    又有一个士兵叫道:“孟大哥,咱们出城前可说好了,要是有人造反,我们可不去弹压!谁家没有老小,万一弹压时被伤着了,一个钱的抚恤都没有,家里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士兵们鼓噪起来,还有人出主意,说要不赶紧撤吧,换个村子,这扶角村里的刁民太多,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换个刁民少点儿的村子,吓跑了村民,咱们捡点东西就走,早些回城算了。

    这队士兵的屯长名叫孟木,今年四十有余,有点小武艺,却是个粗性子的人,他本就是穷人出身,当兵不过是为了粮饷,hun个一家肚饱罢了。既是穷人出身,他当然知道要把穷人bi急眼了,会有什么后果出现,所以他也不敢现在就进村去。

    孟木犹豫了一下,道:“再等等吧,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呢,马上就要出村躲避,咱们要是现在撤了,岂不白在这里等了半天。”

    又有士兵叫道:“出城这么久,还没吃饭呢,昨天就没吃饱,今天又要饿着吗?”

    孟木喝道:“行了,少费话,再等一会儿,不行就撤,这还不成嘛?真是懒驴上磨,屎niào多!”嘴里斥责,可心里却打鼓,难不成真的遇上刁民了?真是要命啊!

    村口的李勤把弓箭交给许小泥,道:“你进村去,叫人把羊赶出来,再准备些酒食,我去见他们领头的。”

    许小泥嘟囔道:“还要准备酒食,把他们当大爷一样款待吗?”拿着东西进村去了。

    李勤弹了弹衣服,整理下头发,大步向士兵们走去。

    远远地见村子那边过来个年轻人,还是个大块头,膀阔腰圆的那种,士兵们全都急了,孟木也急了!

    士兵们从地上跳起来,手ting长枪,叫道:“喂,那汉子,停下停下,你过来干嘛?”

    富平的士兵并非不敢打仗,虽然纪律差,可要论单兵做战,人人都是好手,凉州战士,乃是大汉有数的强兵,如遇胡骑南下,全是敢上阵厮杀玩命的。可和胡人开战,却和自家百姓开战是两回事了。百姓交不起捐粮,要是他们去弹压,打赢了叫缺德,打败了还叫缺德,外加废物,没人爱干这种事。

    可在李勤眼里,这种无组织无纪律,废话又多的士兵,就算是再能砍能杀,也只能算是三流货sè!出身时代不同,看待军队强弱的角度,也就不同。

    李勤脸上lu出笑容,拱手道:“各位军爷,各位弟兄,小弟这厢有礼了。弟兄们是来收捐粮的吧?我们村子的捐粮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弟兄们进去取!”

    孟木大吃一惊,他历年收捐粮,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他认得李田,虽然不熟,可李田还算好说话,往年见他上午来了,便躲出去,待下午时再回来,往往还在村里留下点杂面饼子,让他拿走,面子给的十足,所以他从来没有为难过扶角村。可要说扶角村如数交捐粮,这可是稀奇事了,别说扶角村了,哪个村子也不可能这样啊!

    孟木心想:“不会是村里有埋伏吧?不可能的,我们这么多人,都快赶上一村的人多了,没必要埋伏啊,他们躲出去不就得了!”

    他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是李里正的什么人,是他儿子吧?”

    李勤道:“这位军爷好眼光,在下正是里正之子,名叫李勤!”离着有二十来步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孟木皱眉道:“为何要交捐粮,为何不躲出去?”

    李勤道:“既然交得起,自便不需躲,官家有了粮,也好抵御强盗,而且也不会让各位弟兄为难!”顿了顿,他上前几步,道:“三十石粮我们没有,可否用十五只羊来抵算?”

    孟木一愣,道:“什么意思,用羊抵粮,十五只羊?”

    李勤回过身去,见村民已经把羊赶了出来,他道:“瞧,就是那群羊!”

    士兵们一起围了上来,纷纷叫道:“你们村真的要交捐粮啊?”

    孟木结巴着道:“李兄弟……不不,李郎,李郎你……哎哎,这可让我说什么好啊,这么多年来,我这可是头一回收上捐粮啊!对了,我叫孟木,你叫我名字就成,万不要再叫我军爷,我万万不敢当啊!”

    李勤心想:“这人的话可真多,和赵八斤有的一拼。”含笑拱手,道:“还请孟叔和众位弟兄和我去点点羊吧!”

    他在前面走,孟木和士兵们唏哩哗啦地跟着。待到了村口,孟木见到了李田,叫道:“李兄,这可是真的?”他手指羊群。

    李田点头道:“自是真的。最近我儿子发了笔小财,所以我们商量着,就把捐粮交了吧。一来是让县令大人手头宽绰些,能够抵挡强盗,二来也是不想让孟兄弟你为难,三来嘛……也是为我们扶角村图个好名声!”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睛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孟木立时会意,他转身冲李勤一挑大拇指,高声叫道:“李郎,在咱们富平县,你最仗义!”看样子李田是财主了,想为自己儿子扬扬名,这个面子一定要给,而且要给足!

    可他后面的士兵却都撇嘴,心想:“还是有个有钱的爹好,十五只羊交出来,县令大人一高兴,还不得赏个小官给这小子干干啊,眼瞧着他们老李家就要发达了!”

    李勤大声道:“孟叔过奖了!各位弟兄,当我李勤是兄弟不?要是当我是兄弟,就都请进村来,我家里还有三只羊,放倒两只,请弟兄们好好吃上一顿,谁要是不赏脸,就是说我不仗义!”

    士兵们顿时愣住,鸦雀无声。

    突然间,他们一起喊了出来:“李郎最仗义!李郎,你最仗义!富平好汉,你排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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