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玄阳城,墨云宫大殿。[全文字]

    脸色常年苍白异常的嬴景泰端坐大殿之上,不怒自威的看着站在大殿之下的白欲起。沉声问道:“如此说来,太尉这就要起身返回虎阳关了?”

    白欲起毫无身为臣子的自觉,彷如站在自己的十万大军之前一样,笔挺如苍松,不卑不亢。

    “没错。仅仅今日一天之内,玄阳城内便有十一位要人遭遇袭击,参与行动的晋国刺客足有百人之多,非死即逃,无一活口留下。这百余人绝非短期内便可一蹴而就,说不准是数十年来晋国逐渐渗透进我国细作的总和。晋国人定然是在使节来访之时,趁机翻出了这些底牌。他们已经等于撕破了脸,甚至有可能此时已经兵临虎阳关下了。”

    白欲起掷地有声的说道。

    嬴景泰咳了咳,微微喘着气儿说道:“那依太尉看来,晋国为何将这数十年来所埋伏的所有细作统统抛弃?难不成就为了那十一个要人?”

    白欲起眉尖微跳,冷着声说道:“君上又何必明知故问!他们只不过是想告诉君上,他晋国就要对秦国动兵了,届时我东路的十万大军都会被牵制在虎阳关里。恰巧此时我又身在玄阳城,正是君上除掉我的大好时机。”

    嬴景泰低头摆弄着身前大案上的物件,低声问道:“那太尉以为,我会放虎归山吗?”

    自从秦威公嬴景岚离世,白欲起六年不曾踏足玄阳半步。这君臣二人,六年来也只见过这么两次面。上一次不欢而散,这一次,怕是更糟。

    “君上应该明白,东路那十万大军,是威公带出来的兵。”白欲起看着主座之上的嬴景泰,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若是死在玄阳城里,不出五日,君上便可亲眼看见他们兵临城下,月余之后,兴许君上还能看见晋国的大军也来到这里。”

    嬴景泰冷哼一声说道:“兄长带出来的兵,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白欲起豁然大笑,声震屋脊,回音铄铄。

    “君上自幼便极擅舞文弄墨,也只擅于此,又怎知道威公带出来的兵,该是什么样子!”

    嬴景泰有些激动,声音略微拔高道:“兄长是个绝顶之才,文韬武略样样无人能及!他是我嬴氏一族最杰出的君主,是我秦国的支柱!他这样的人,又怎会带出来你们这样因私废公的小人!”

    “因私废公?!”白欲起重重的哼了一声,面色赤红的回道:“君上若是如此敬重威公,又何故在他尸骨未寒之时,就抢了他的大位!?吾等忠心于威公,不肯听命于乱臣贼子,君上认为,你我之间,谁为小人!!”

    嬴景泰苍白的脸上骤然升腾起一丝红晕,他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猛的拍向了身前的大案,高声喝道:“我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混账!!你们这群人,只看到了兄长的威武,却没学到兄长的睿智!当时风儿只有十岁,若是让他接替了兄长的大位,这秦国,岂不就落入了你们这群将军的手里!你们的脑子里,除了兵刃,只有战马,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若是如此,我秦国必亡!”

    “哦!”白欲起长长的应了一声,语调上上下下转着弯,强忍怒意问道:“所以说,君上为了体恤兄长,急着要把十岁的小公子送到天上跟兄长相聚,是吧?”

    “你!”嬴景泰一口气提到,忽然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咳得掏心掏肺,几近昏厥。

    过了好一阵子,嬴景泰终于止住了咳嗽,略显疲惫的说道:“若是我说,六年前那场大火不是我叫人放的,太尉你相信么?”

    白欲起冷哼一声,猛一拂袖,似乎听见了这世间最为荒唐的事情,没有回话。

    见此,沉默片刻的嬴景泰忽然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太尉去吧,望你捷报连连。”

    嬴景泰极尽嘲讽的回应道:“君上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身子吧!好不容易抢来的大位,可别坐不了几年就追随威公而去了!”说完,白欲起转身便走。

    “等等!”嬴景泰忽然叫住了白欲起,低声说道:“太尉走得,但风儿走不得。”

    白欲起好似听见了极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说道:“我走不走得,由不得你!公子走不走得,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情!”

    嬴景泰眉头微皱,盯着白欲起,没有说话。

    “恐怕他现在已经先我一步离开玄阳城了,君上还是别费心太多事,你没有多少寿命可以再折了!”

    ……

    ……

    此时,北极商社的车队早已离开了玄阳城百里之外。嬴风与武岳西二人依旧挤在同一辆马车里,不敢高兴得太早。

    “刚才真是好险!幸亏威公在天之灵庇佑!”武岳西心有余悸的说道。

    嬴风也是一脸感慨,轻声说道:“早先我以为,孟清河不过是棵墙头草,他即不想开罪白欲起,将我收进玄阳守军,同时也不敢忤逆国君和太子,将春水也收进去。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心中,还是有父亲的位置的。”

    武岳西摇了摇头说道:“孟清河绝不是墙头草,不然当初也不会成为威公麾下的一把利刃。只不过在他的心中,秦国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威公。”

    嬴风想了想,默认的点了点头。

    “可是如此一来,他与咱们可就真的两清了。日后若是他铁了心率领你叔叔手里的兵来征讨我们,那麻烦可就大了。”

    听着武岳西的措辞,嬴风忽然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有一件事情搁在我心里好久了,我始终想不透。”

    “你说。若我知道,定知无不言。”

    嬴风思忖片刻,紧盯着武岳西的眼睛问道:“白欲起、还有你,甚至还有蒙老,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想要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们真要将我叔叔拉下大位,再把我推上去么?”

    武岳西似乎早就料到嬴风会问这样的问题,模棱两可的回答道:“我们毕生都追随于威公,自然只想替威公完成他未完成的大业!你身为威公的独子,自然也当如是做。”

    嬴风翻了个大白眼,咂了砸嘴唇说道:“说了跟没说一样!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小子居然这么会打马虎眼呢!”

    嬴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捶了捶武岳西的胸口。这一捶下去,嬴风的手便僵在了那里,再没收回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并非捶在了胸膛肋骨之上,而是捶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事物上。嬴风下意识的化拳为爪,捏了捏,嗯,的确是柔软的,手感居然还不错!

    嬴风豁然抬头,白日活见鬼一般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险些飞射出来。

    “你!!……你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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