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灯,向依云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没有办法洗澡。
虽然说可以用电热水壶烧热水,就在房间里擦擦身,但一布之隔,有一个异性存在,向依云也断定自己脱了衣服擦身的时候,张向北不会偷看,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只要发出那种水声被对方听到,就已经够尴尬的了。
但不洗澡又怎么可能,虽然这里的天气还不是很热,也快进入夏天的,他们今天从兰州跑到这里,跑了一天,肯定需要好好洗洗。
向依云想了想,冲布那边说:“我过来了?”
张向北说好。
向依云掀开布走过去,和张向北说:“有一个问题……”
“没地方洗澡,对吧?”张向北说,看样子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向依云说对。
“我观察过了,我没有关系,直接到水龙头那里用水冲冲就可以。”
张向北说,虽然现在天气还没有热,但就是用凉水直接冲,自己也能扛下来,外面黑灯瞎火的,光着膀子也不怕,又不是光着屁股,倒是向依云,要是只在房间里的话,澡是没有办法洗的,只能擦擦,但光擦擦好像不行,张向北出主意说:
“可以去厕所洗。”
一句话提醒了向依云,她说对呀。
张向北站了起来,和向依云说:“走,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走了出去,把门开着,借着从门里透出来的光,可以看到去厕所的路,两个人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没带手电过来是失策。
张向北想到口袋里还有火机,他让向依云在水池边上等,他走到了男厕所门口,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张向北点着火机,找到了装在厕所门口的开关,“吧嗒”打开,里面的灯没有亮,张向北抬头看看,上面只有灯头,没有灯泡。
再走到隔壁的女厕所,在同样的地方找到开关,“吧嗒吧嗒”两下,灯也没亮。
张向北退回到水池边上,和向依云说:“没灯,你在这里,我去拿手电。”
张向北走了几步,发现向依云紧跟着他,张向北看了看他,向依云嗫嚅:
“那里很黑……”
两个人回到房间拿了手电,重新走回到厕所那里,他们先走到女厕所门口,手电光朝里一照,两个人大吃一惊,差点连晚饭都吐出来,他们看到,里面有三个蹲坑,蹲坑里的大便都满出来了,厕所里到处都是形迹可疑的废纸,角落里还有一摊摊的大便。
两个人赶紧退了出来,向依云再不敢往前走,张向北拿着手电去男厕所看看,男厕所也是这个状况,而且更为恶劣,连小便池都被堵塞了,里面积了半池的小便,四周的墙壁也没有被放过,写满画满了各种下流的文字和图画。
张向北走回到水池边上,向依云骂:“这个马大木,也太懒了,连卫生也不搞,这样的厕所,他也进得去?”
张向北大笑,他说:“我敢保证,马大木每天一定是在家里拉完了再出门,一泡屎,他也要憋着回去拉,他走都没走进这里来过。”
两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澡是没有办法洗了,不过要是没有厕所,他们晚上连上厕所都没有办法上啊,这还不被憋死?总不能到了这里,就彻底地放飞自己,也跟着随地大小便吧。
张向北说走走,去看看有没有工具,我们先打扫出来一个,其他的明天再说,但愿,厕所没有被堵住吧。
他们回到了走廊下,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口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扫帚,还有一把铁锹,张向北回到房间,把鞋子脱了,穿上一双拖鞋,提起水桶和向依云说:
“太恶心了,我怕你会吐,还是我去打扫,扫完再叫你。”
“怕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向依云说着回去自己那边,也脱掉了鞋子,换上拖鞋,提着水桶过来。
两个人拿着桶和扫把铁锹到了厕所,女厕所的状况比男厕所稍好一点,他们决定今天就打扫女厕所。
进到了厕所里,张向北把手电绑在了门把手上,这样厕所里面就有了光,向依云忍不住一阵阵的反胃,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想往里面走。
张向北似乎知道了,他说,你就帮我提水吧,打扫的事情我来,我还要先排查,看看这些蹲坑是不是被堵住了。
向依云说好吧。
张向北从门后面,找到了一根棍子,一个个蹲坑用棍子捅着,这些满出来的大便,幸好存在都已经很长的时间,有些干结了,看上去才没有那么恶心,但每捅一下,就有一股臭气涌上来。
张向北捅了半天,每个蹲坑里的大便都浅了下去,看样子还没有堵塞,这令他大喜,他接过向依云提来的一桶桶水,朝蹲坑里冲着,蹲坑里的大便被冲走了。
张向北拿起铁锹,把那些蹲坑蹲不下去,拉到了厕所角落里的大便,用铁锹铲到了蹲坑里,再用水冲净。
接着,他拿起扫把,把那些形迹可疑的纸头都扫出来,先扫去了男厕所那边,明天再来处理,然后用水,一桶桶地冲洗着整个地面,等到确认已经干净,可以进得了人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打扫了一个多小时的厕所。
站在水池边上,两个人用桶接了水,把脚冲干净了,张向北接着接了满满的两桶水,一手一桶提着回去,他们把两只电热水壶都利用起来烧热水。
趁着向依云在烧水的时候,张向北拿着两张折叠椅去厕所,这样等会,向依云可以一张椅子上放脸盆,还有一张上面放衣服。
水烧好了,张向北提着两桶热水去厕所,向依云拿了一只空桶和脸盆,脸盆里放了毛巾和沐浴液,想了想,又放进了一瓶香水。
张向北把两桶热水放在地上,又接了一桶冷水进来,他看了看没有门的厕所,和向依云说:
“你洗吧,我在外面替你看着。”
向依云羞红了脸,低着头“嗯”了一声。
张向北走了出去,向依云拿起那瓶香水,举起来朝四周喷喷,接着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向依云用热水细细地洗着身子,抿着嘴不停地笑,她听到张向北在不远处唱歌,向依云以前从来没听过张向北唱歌,他现在在唱,向依云知道,他这一是在告诉她,自己没有接近门口,离门还远着,二是在告诉她,他始终都在外面替她守着,让她放心。
听着张向北的歌声,向依云觉得心里暖暖的。
向依云把身子擦干,穿好了衣服,她拿起了手电,走到门口朝张向北那边照着,张向北走来走去,还在唱着歌,等到手电的光照到,他马上住了嘴,跑了过来,问:
“你洗好了?”
向依云点点头说:“歌唱得真难听。”
张向北嘿嘿地笑着。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往回走,走在路上,向依云说:“谢谢你,为了让我洗个澡,你忙了这么长时间。”
张向北笑笑说:“小意思。”
两个人还是从张向北这边的门进去,向依云刚走到自己那边,就听张向北说:
“现在我去洗澡了。”
走到门口,又加了一句:“我就比较简单了。”
向依云把自己这边的灯关了,站在窗前,她看到水池那里,手电光柱的阴影处,张向北举起了一桶水,就从自己的头顶浇下去,“哗”地一声,那里白光一片,接着是桶接水的“哗哗”声。
向依云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直等到她看到张向北光着膀子,提着一只空桶往回走,她这才离开窗户,把灯也打开了。
张向北走回房间,冲着布那边喊了一声:“我换裤子了,你不要过来。”
向依云“噢”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都躺在了床上,隔着中间的那块布说话,张向北问向依云:
“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说,我们明天从哪里开始?”
“我看,改造这个村之前,先改造这里吧,基本的生活条件总要具备的。”向依云说。
“没那么可怕。”张向北说,“人都是这样的,今天第一天觉得有点难,但习惯了就好。”
“我习惯不了,再说,以后这里就是公司所在地,把楼上的房间都要利用起来,要办公,还要住人,还要有食堂,总不能大家都去村民家蹭饭。”向依云说。
“也对,那就同步开始吧。”张向北说,“明天我们拿出一个这里的改造方案,同时,村支书明天不是要来吗,我们先碰碰头,和他交流交流,看看他的意见,强龙来了,还是要听听地头蛇的。”
向依云说好。
张向北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是向南,张向北接了起来,和向南说:
“我到外面去打给你。”
张向北把手机挂了,赶紧下床穿好外套,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篮球场上,走到向依云的车旁边,这才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你到哪里外面?”电话一通,向南就问:“你刚刚在哪里?”
“房间里,现在走到外面了。”张向北说。
“怎么,房间里不能接电话?”向南奇怪了,问。
张向北大笑,他把他们房间的格局和向南说了,告诉向南,自己和向依云只隔着一块布,总不能让她听着我们通电话吧。
向南也笑了,她说:“这么惨,和我们去乡下巡演一样,我们去乡下,也是这样的,中间布一隔,一边是男的,一边是女的。”
“剧团连住宿费都付不起了?”张向北问。
“农村里,去哪里找酒店?”向南说,“对了,这么聪明,你怎么不去住酒店?”
张向北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一个团几十个人,老乡家里也住不下,我倒是可以,到哪里当地都会安排,但我总不能把那么多人扔在舞台上打地铺,自己跑去人家家里睡床,你说对吧?”
向南问,张向北说对,觉悟高,来,亲一个。
向南“叭”地亲了一下,张向北说:“又是手背?”
向南咯咯笑着:“那你想亲哪里,我去找个嘴唇亲,你愿意吗?”
“休想!”张向北说。
打完电话,张向北回去房间,他看到向依云那半边已经关了灯,张向北问:
“你睡了吗?”
那边没有声音,张向北想,应该是睡着了,他本来还想和向依云说,晚上想上厕所,就叫他。
向依云没有睡着,她侧着脸躺着,她听到了张向北远远的笑声,听到张向北开门回来,也听到了张向北问睡了吗,她没有吭声,她感觉自己的眼角已经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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