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超联赛开打前的热身赛刘黑娲出场时间不多,毫无建树,都是躺赢,打低老外平所得才算人生意义上真正靠自食其力掘到的第一桶金。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世界进球账户是名副其实的进球账户,打开以后,源源不断有钱进账。 卫佳皇却在想,这个小子真是不简单,换个人在他那个处境下,哪能不把数据刷得飞起? 数据刷得多,钱就多,从哪里看都是有百利无一害。卫佳皇却晓得,一支球队里,一个人一旦成为数据的奴隶很容易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即便你是梅罗,也无法改变这点。只不过因为你是梅罗,方方面面会有势力帮你弹压人民的负面情绪。但即便是梅罗,总有弹压不住的时候,那时候人们就会说他们老了完蛋了。 做数据的奴隶是件饮鸩止渴的事情,但是又很难不上瘾,一旦沉侵其中,强如梅罗都没法回头。但是,世上能有几个梅罗?成为数据的奴隶,必然心比天高,然而梅罗只有两个人,多数人都是命比纸薄。 足球世界和社会一样,两头小中间大,完全的赢家和败者都是少数,多的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庸碌之辈,他们大部分都是痴迷于数据上的独立自主而被团队吞噬了骄傲,最后为了生存,心不甘情不愿成了可有可无的最终模样。 刘黑娲不一样。 他很需要钱,对他来说,钱在某方面命相连。他的生命里已不能没有路舒。如果路舒被钟祥占有,哪怕不是成为玩偶,哪怕被善待,他也只想去死。 城超某轮后,刘黑娲离开队友冲向场边一个邋里邋遢的抠脚大汉——说大汉好像也不对,他虽然抠脚个头却很小。 大汉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刘黑娲很生气:“答应我的事呢?你是觉得你伪装得很好了?” “大汉”自知理亏,低下头藏住秀气的面容,不用看到黑殿怒冲冲的脸,又有些委屈:“我担心你啦,这也要对我凶!” 刘黑娲立时就怂了,但是也不能轻易服输,柔声道:“我没事的啦,都说了我们会一直赢下去的,只要赢球,再重的伤都能满血复活,政策就是这样的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听这话,“抠脚大汉”猛抬头:“骗子!” 刘黑娲愕然:“这是真的啊,我没骗你,你网上随便搜一搜都看得到啊!” “抠脚大汉”冷哼一声道:“你们队有个李垚是不是?第一轮你们明明赢了,他怎么没好?” 刘黑娲不说话了,只能挠头。 “说啊!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把凶我的威风拿出来啊!” 刘黑娲讪笑道:“他那个啊,是意外。” “我担心你意外有错吗?” 刘黑娲拍胸口道:“放心啦!安全驾驶我最行!” 路舒白他一眼:“出事的都是觉得自己厉害的老司机!” “你今天看到啦,我踢的多么小心谨慎啊?我们白队照顾我,基本上只跑无球,加上我脑子灵活,人家没机会动我呢!” 卫佳皇恍然:原来如此!数据当然是痴迷的,因为数据就是钱,但首先你得活下去。有命,才能赚钱。除此之外,你还得能持续上场,没有梅罗的命,却想当梅罗的人,球队的话事人定然会拿你开刀。虽然不愿意承认,白筑确实是天然的领袖,他敢相中你就敢弃用你。生命安全和白筑的双重制约,约束着他得以健康成长。 说实话,足校杯所谓一己之力扛着19中前进,卫佳皇并不感冒。 既然马拉多纳只有一个,那么所谓复制了马拉多纳的后来者,大概率是源自对手的垃圾。刘黑娲在那场封神战役的表现在卫佳皇看来槽点多多,如果白筑真是只靠这场比赛相中了他,与其说他是伯乐,不如赞美他与时俱进,至少在足球这块善于变通。 不管是什么样的契机,什么样的开端,就这段以刘黑娲为主角视角的城超比赛集合看,能很清楚看到他的成长,他不再是校园足球那个**炸天的马拉多纳,隐去了锋芒,藏躲在团队中不显山露水,只在水到渠成的时候越众而出。 卫佳皇认为,这就是不可思议的突飞猛进,但又绝对健康的成长方式。 最开始被19中师生奉若神明的球王并不入卫师兄的法眼,作为前辈,他是很失望的。但他也不意外,因为一代不如一代的现状他很早就知道。十号位论,贾府甚至蒋灏秦舛都能把他爆成渣,边前论,不论是当年的袁茵还是秦舛甚至客串的蒋灏,苗贤达包括自己都比他强过太多。 但人是会变的。不是变好就是变差。起点高不代表什么,发展才是硬道理。这个世界的实战意义远胜旧世界。岑大爷有个观点,练得再好也不如高水平比赛中成长得快。刘黑娲除了身体素质,几乎可以说什么都比不过前辈,但是他有前辈没有的际遇,这么短短几场城超对他的影响远超高中三年所得。 虽然只是福都范围内最顶级的业余比赛,却有着生与死的考量,和远超旧世界的能动性。胜负是真实的,没有本子,而且所得是丰厚的,即便是过去的中超也未必能有相当的奖赏机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勇夫们真刀真枪地干,那真是刀尖上淌血的战争游戏,战争的洗礼让刘黑娲蜕变。 卫佳皇感叹才几轮的时光,刘黑娲已经完成大众偶像到合格战士的完全转型。和他经历的比起来,岑大爷辛辛苦苦找来的什么老山队,冷血十三鹰,甚至猛牙杯决赛算得了什么?贾府的十号位不好比,边前论,他的实际战力已经超越了袁茵和秦舛,最多输给阴险毒辣的蒋灏。 成长的理由有很多,外因没有把他压垮,反而让其振作,让其承载一切。无关和钟祥的赌约,为了保护路舒他本来就需要变得更强大,越强越好。 他真的适应了这场漫长的战争。 他学会可持续发展。他学会如何在战争中保全自己,更学会在保障安全和持续发展的前提下,收获更多。 卫佳皇在安全这方面是赞同刘黑娲的,路舒确实有点担心过度,而且因小失大,就算最坏情况,你到了现场观赛并不能改变他受伤的厄运,反而若是落入职业球员的魔爪,刘黑娲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现在的刘黑娲真的没问题,寻常的事故奈何不了他,除非被蓄意致残,但是寻常的对手是不可能赢骑龙队的。 路舒不管,她只认李垚,却不管像低老外平这样的队城超只有两支。 于是刘黑娲苦口婆心地进行规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路舒自知理亏,内心深处也是一阵后怕,好说歹说终于服输。 白筑走过来,路舒条件反射开始笨拙地抠脚。 白筑看也没看其实也是学妹的“抠脚大汉”,只是对正犹豫要不要向白队介绍自己“未婚妻”的刘黑娲指了指看台上几个看戏的福都奋市的足球大人说:“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外围还有我们的人赶紧走。”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抠脚大汉”抠脚的手僵在半空,红脸道:“原来白师兄早看出来了。” 分手的时候,路舒说:“手术的钱已经够了,不许你在拼命啊!” 刘黑娲摇头:“还是要多准备些备用。花钱的事情还有很多,再说我也没拼命啊,这钱其实赚得还蛮轻松的!” 路舒嗔道:“胡说八道!我是不来看了,你要自觉喔!你要敢成为第二个李垚,小心我真的嫁给他!” 刘黑娲突然笑了:“放心,只要他敢公平竞争,我不会输给他。金州万剑的普通主力嘛,在白队的带领下,最多一年我就不会输给他!” 卫佳皇心想:要是照你这样的发展速度,倒真是很有可能。毕竟唐朝联赛更多时候是带着本子的真人秀。 路舒继续提出整改要求:“想让我听话,你也得一条一条照做!” 刘黑娲陪笑道:“好好好,你说你说,我最听话了。” “今后不准有所隐瞒,我说的是像李垚受伤这种事,现在什么都可以查到,你要是撒谎——哼!” 刘黑娲就差赌咒发誓:“你放心,决计不会!” “不准再让白师兄给你介绍兼队的活了,钱是赚不完的!” 刘黑娲不迭点头:“好好好,前阵子我也是跟着白队磨合啦。” 要求越提越多,到后来刘黑娲实在忍不住笑了。 路舒板着脸道:“什么意思!人家和你说这么严肃认真的事,你还嬉皮笑脸,你就是这种态度吗?” 刘黑娲连忙解释:“不是这样啦,我是觉得我们这样很像一个小说里的人物。” 路舒一怔,继而柔声道:“是么,你看的什么小说呢?” 心想:又是什么玄幻修真类的么?我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去补习一下呢,毕竟他喜欢。 刘黑娲挠头道:“最近才看的,诶,奇怪,怎么想不起名字了?” 路舒安慰他:“名字不着急,你说说内容呢?” 肚里在说:你那些修真练级什么的整个都是一个调调,叫什么重要吗?要说的话,其实内容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一个男的为了给他婆——老婆——” 路舒白他一眼:“你刚是想说婆娘吗?” 吓得刘黑娲赶紧摇手:“没有没有!” “哼!” 刘黑娲又改成悻悻搓手。 “继续说啊!那个男的为了给他婆娘干嘛?” 刘黑娲哪敢再提“婆娘”这茬? “喔!这个男的爱人头发特别漂亮,他想为她买一个特别漂亮的梳子,就把自己最值钱的表卖了。没想到的是,他爱人为了给他买块特别珍贵的表链把头发卖了——怎.....怎么了?” 路舒万万没有想到既不是玄幻也不是修真,按类分,应该是都市,又不是通常分类里边的都市。 但是声音更温柔了:“你还看麦琪的礼物?”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路舒深情款款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们哪里像了?我可没有为你剪头发哦。” 刘黑娲想说你虽然没有剪头发,但你扮抠脚大汉牺牲只有更大。 路舒却哭了:“倒是你,傻瓜!哪点像了!人家只是卖了快表,你却在为我卖命啊......” 刘黑娲本来想说你这话太夸张了,温香软玉已然送上门来,他也没犯直男癌,可不会跟送上门的福利过不去。 怀里的路舒喃喃道:“他会怎么和你比呢?” 刘黑娲抱着女神,信心无限大:“随便他要怎么样,只要不无耻到比神通,我都不会输的。” 心里在想:就算比老子最差劲的下六门,也稳赢。老子就算是学渣也是正经的高中读完了,而且现学现卖,怎么也不能输给你个半文盲! 卫佳皇暗暗好笑:你想得还美呢?他傻子才和你比学习。 路舒妈妈的手术很成功。也不知是路父为了讨好表哥,还是院方为了讨好万剑的足球大人,特意选了个钟祥停赛轮休的周中。 连同路舒在内,路家三口都回避,只剩下刘黑娲和钟祥。 钟祥说:“你做到了呢。” 刘黑娲没做声,只是盯着钟祥看,那意思就是有屁快放。他做了最坏的准备,比如钟祥老着脸皮说:“来吧,小伙子,秀出你的神通!” 即便是那样,自己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奋战到底。 但是呢,虽然立场上他很反感钟祥,但是这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不管是不是伪装,这个人和普通的足球大人真的大不相同,很有风度,怎么看都不像能无耻到那种程度的人。 于是他考虑过稍微公平的对决方式。确实如钟祥所说,和他比起来自己太弱了,连只蚂蚁都不如。斗文化呢,也确实太便宜自己。唯一能够有点对抗性可能的科目只有足球。可是两个人怎么比呢? 拿骑龙队和他的金州万剑比?那其实和斗神通也没什么差别了。 斗个人无非就是基本功,上点难度就是掸花子了。为此刘黑娲空闲的时候都在研究此人的比赛录像。经过反复确认后,他自信只比基本功甚至掸花子,自己绝不会输给他。 卫佳皇看了他的脑洞后也想不明白:难道是让他发起生斗?这也很无耻啊。这个钟祥如此道貌岸然,不是本人就是这种风格,就是为蹴帝代言,算是一种形象工程。只是,确实像刘黑娲琢磨的,两人各擅胜场,他能想出什么堂堂正正的竞争方式呢?总不至于合在一起算吧,那更没意义啊。奇数项目必然不公平,偶数项目必然打平。 “有件事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刘黑娲一愣,忍不住问:“什么事?” “想把女儿交给我的是妈妈,不是爸爸。正因为下决定的是妈妈,爸爸才能下定决心向我低头——不对,是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