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华不懂宫中争斗,但她这样一说,瞬间便也明白过来,赞同道:“因为很清楚的晓得自己或许已经生不出来了,而她又有足够的家世与宠爱,便去抢别人的孩子。”
深秋的阳光金灿灿的,透过窗棂打进来,暖融的照在繁漪半边面孔,温婉的容色平添了几分慵懒:“或许,这个人的面孔与世无争,还是皇后娘娘信任的。”
琰华深邃的黑眸都漾着绵柔恋慕:“已知郑德妃与皇后不对付,终有一日有一方会落败,而另一方,少不得元气大伤。隐在身后的人自然会捉住争斗下的所有把柄。到时候,这个人便可渔翁得利,不费吹灰之力铲除所有敌人。”
男人的谋算见与朝堂宏图,女人的威势见于细微深远,其实真要对上,还真是难说谁会胜。
皇帝的宝座坐上去不难,坐稳了才是真的难!
繁漪只细思着事情,并没有察觉丈夫的绵绵情意都快溢出来了,只觉阳光晴暖,便懒洋洋眯了眯眼:“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皇后和贵妃大抵还没想到身边会有这样一个人了。位高,且有家世与皇子在手,上位是迟早的事。”微顿,“如今宫里无子且与皇后或者贵妃交好的高位份宫嫔,应该不多吧?”
琰华垂眸看着妻子的面孔在光线下仿佛六月蜜桃一般,有细细可爱的细绒,底下的鲜嫩多汁几乎包裹不住,喉结微微滚动,轻轻收了收臂弯,与她贴的更近些,“我明日会同太子说。”
繁漪却摇头:“宫中势力盘根错节,与前朝也难扯清,我不过胡乱一猜而已,若是弄错了,你在太子面前也而不好交代。”
瞧,老婆大人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打算。
琰华含笑垂首,嗅了嗅她身上淡雅的香味,薄唇轻轻擦过她小巧莹玉的耳垂:“后宫和前朝相互牵扯瓜葛,皇后身在无人之巅,本就不该对人有太多的信任之心。这是自保,也是对太子的保护。如此提醒几分,若是能让皇后多一份心眼儿防备着,总不是什么错。”
“何况,有时候旁观者的心思才是最清晰的。”大掌顺势揽上她的肩头,轻轻揉捏了一下,“放心,我会斟酌了去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细痒的温热自耳垂擦过,繁漪轻轻一颤,然后发现肩头被他扣住了,明明夜里再亲热也不是没有,这样若即若离的轻触却总是叫她心头爬了蚂蚁似的痒痒的。
他的手慢慢轻移,扣住她的脖颈微微一捏,繁漪彻底缴械投降,僵硬的身子一软,便又倚在了他的臂弯里,却又忍不住拧眉,这人到底又在搞什么?
撸猫呢?
微微乜了他一眼。
指腹的薄茧轻轻磨砂在颈间,繁漪觉得自己的脑子转起来有点迟钝,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前一句在说什么。
想了想,便道:“也好。既如此,要抓把柄得趁早。回头你见着舅舅,同他知会一声,有楚家的眼线盯着,要办事也顺当些。跟云海也说一声,让人在荥阳盯着。”
琰华得意的感受着妻子蹭在掌心的柔软温度,疑惑了一下:“云海?”
繁漪掀了掀微眯的眼皮:“他是孤儿,捡到他养大的是丐帮隐退的前任帮主,这会子正住在他新买的宅子里养老。教他易容的师傅,是鸿雁楼圣手神偷的师弟。他又是黑市里混迹大的,也有足够的人脉也用。”
琰华不得不惊讶再惊讶:“……”
她这是往他身边送了什么隐藏的大佬啊!
他哪里是娶了个老婆,分明是娶了个福星啊!
“那他的功夫怎么这么差?”
繁漪也是挺佩服云海,在那么多高手身边长大,功夫烂到逃命都不够:“因为懒。”
这个理由琰华也是服气的。
不敢见外说什么感谢,琰华侧首去吻了吻她的眉眼:“所以这些人都在盯着袁家和秦家?”
繁漪点头,她和袁家秦家不对付大家心知肚明,楚家的人要动,太明显,自然是让隐藏着的人去盯了。
那些人哪里会知道自己当初下死手要杀的孩子背后,竟会有这么多人撑腰呢?
稍有一默,问道:“流产的都是新进宫的妃嫔?”
琰华对自己老婆的聪明程度没什么惊讶的:“一个是新进宫的,还有一个是陛下登基前刚入潜邸的。”
“这就对了。”繁漪眉宇间沉稳安闲:“或许人家本就不想要这孩子,不过是做出依附的模样,借刀杀人,除掉有孩子的宛妃而已。”
琰华惊诧了一下:“不想要?”
但微微一思量便也明白了。
会被族里送进宫的,绝不会只是空有美貌的蠢笨之流。
没有站稳脚跟之前自不会轻易有孕招人嫉恨。
如今怀上,即便自己不肯落胎,后面孕期那么长,也难保会被谁算计成宛妃的下场。
新人进宫,无根无基,总要依附了位高者,不管是自愿还是被算计,总要配合了这出“妖孽大戏”,先把有子嗣的竞争者除掉。
琰华眉目微敛,清冷间更多了几分深沉之意:“所以,或许连有孕都是假的。”
繁漪点头,觉得很有可能,即便宫里的女人就是为了绵延皇嗣的,但不想怀,总有办法怀不上的,“这些咱们局外人都能分析出来,皇后娘娘自然也能清楚里面的门道。”
琰华拧眉:“事关皇嗣国运,皇后即便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多言只言片语。被人盯紧了,怕是在陛下面前也落不下什么好。”
繁漪微微一叹:“这个确实……”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太快,她微微直起身子,闭目去追。
琰华见过她这样的神色,定然有什么关窍待她盘剥,看了眼空荡荡的臂弯,不着痕迹慢慢追上妻子的腰肢,静待她回神来。
清晨的朝阳带了几许云霞的光泽,似夏日热烈绯红的凤凰花瓣千丝万缕的洒在空气里,将整个屋子都添了几分温柔缱绻之意。
繁漪细思微凛的神色在光线里有难掩的沉静与微澹,又在蓦然间绽然一笑,若春雪悠浮的寒气被晴光掠走,静声道:“后宫的女人,都是为天家绵延子嗣的,怎么能保证自己不想生就怀不上?”
琰华深邃的眸光一掠,似一道强光直直照进海底深处:“入宫的东西内务府否要检查,要携带进去什么并不容易,那么只能是太医院的人参与其中!”
早起就费脑子,昨夜又辛苦配合丈夫的需求,繁漪觉得有些累,便顺势又倚回丈夫的臂弯里:“宛妃的胎是谁照顾的?若说胎儿羸弱便罢,死胎且是残疾,难道这么久以来,太医都没有察觉她的胎有问题么?”
见妻子那么自然的靠上来,琰华修眉激动的扬了起来,但语调还是那么的矜持而平静:“听太子提过,好像是院判冯征。看来,是该他消失了。”
繁漪长吁了一声:“冯征、姜元靖、袁家、秦家、后妃、远在封地的藩王……这样的联系,不简单啊!”
琰华也觉得心惊,“看来藩王的动作远比咱们想的要深沉,袁家和秦家的浮起看来不过冰山一角。”
“那几位当年在京中斗了十余年才败阵,背后的暗装此刻怕已经都上位大员了。这盘棋,很大啊!”繁漪默了默:“上头自有辅政大臣先计较着,咱们急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你在太子身边行走,往后会知道的更多,总能猜出几分来的。”
琰华微微颔首,眼角的笑意十分舒展。
咱们。
喜欢她这样把他和她囊括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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