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所有绝望的不甘与暴怒就在离繁漪面孔半寸之处戛然顿住,仿佛所有凝起的想要毁了她的力道一时间找不到着落点一样,瑟瑟发颤。

    许久,那葱白湿冷的手终于重重落在了自己那张妩媚而美丽的面颊上,就如上一次在长明镜一样,只能落在她自己的面颊上。

    响亮的耳光声,合着她的悲鸣,在骤然停雨的寂静而沉闷的空气里无尽的蔓延。

    她泪流满面的跪伏在姜元靖的面前,抓住他手,殷殷泣血:“元靖!元靖!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对你一心一意,只希望你能做人上人,不再看人白眼而已,你不能弃我不顾啊!”

    门扉被打开,气流再次涌动。

    风带着泥土与芳草独有的芬芳猛然扑进来,烛火抱着烛心烈烈晃动,挣扎着不肯熄灭,却终只留下了一抹萎靡的灰败青烟缓缓消散。

    姜元靖低垂的眸中燃烧着余烬的火光,然而被雨水冲刷过的空气是湿凉的,没有抵御的余地,森冷逼进骨髓。

    他紧紧拥着蓝氏,安抚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彻骨的冷痛:“没关系,做错了便接受惩罚,以后改过便是了。不论什么样的惩戒,我总会与你同受的,你别怕……”

    繁漪轻颦浅蹙,这样罪有应得的悲泣听在耳中只觉烦腻。

    凝眸于门外那片乌云散去的天空,格外的沉静而透亮,碧莹莹的如一汪上好的翡翠,恰有鸟群盘旋而过,洁白的羽如云一般,不由生出几分向往来。

    想她手中银钱富足,若是能离开这争权斗势之处,去一个繁华的小镇,他做个教书先生,她开个绣庄,来日生一双儿女,倒也惬意悠哉。

    只可惜,一旦踏进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假孕争权。为一点子微不足道的冲突杀害朝廷大员。毒杀无辜稚子。断人希望。”她缓缓一嗤,摇头不屑道:“蓝家难道没有教给你一点点温和良善与懂得进退的道理么?”

    “没有人要弃绝你们,是你自己弃绝了自己。为了权势,摒弃了情分和良知,连尊严都不要了。连累你们的是你们的不择手段。既然敢做,就得承受失败的苦果。”

    蓝氏一向自持是大员之女,得宠而高贵,将颜面与地位看的比什么都重,事到如今,发现这一切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自是害怕伤心到了极点。

    她满目悲呛与哀伤,就像是一只误入茫茫大雪中的狼,越走越深,迷失了所有的方向,绝望深入骨髓,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极力遏制着喉间溢出颤抖的悲凝,梗着脖子尖声道:“你以为你又是什么良善之辈!你所谓的将计就计还不是在算计我们夫妇!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一脸高高在上!”

    繁漪笑意温煦,与她的尖刻形成鲜明对比:“就凭今日赢的人是我!”

    “你既知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就该明白,你敢动手,就要承受我怒意下的反杀!从前容你,是看在世子对侯爷的一片孺慕之情。而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今日便是极限!”

    鄙弃的神色如刻在蓝氏面庞上一般不可抹去,她胡乱的擦去擦不尽的泪,将浅绿色衣袖上浸湿出一片如落花般的灰败,四散、弥漫,不可阻挡!

    除了咒骂之语,蓝氏早也无法抵挡兵败如山倒,到最后唯有往地上狠狠一啐,以此显示她的愤恨与不满。

    太夫人看了侯爷一眼,手中拨弄的珠串用力一收,吩咐道:“自今日起,蓝氏禁足,无我的命令,不得踏出暮云斋半步!”

    侯爷微微一默,定定道:“不受皮肉之苦,不知吃教训。繁漪既是世子夫人,女眷如何惩处,便由你来下令。”

    繁漪并不拒绝,断然道:“杖二十,以示惩戒!拖出去,由崔嬷嬷亲自行刑。”

    二十杖,听起来也不过小惩大诫罢了,但让崔嬷嬷这种能隔着豆腐把人打到筋骨皆断的人来行刑,可就是真真正正的严惩了!

    然而太夫人却暗暗点了点头,仿佛十分满意她的雷霆手段。

    蓝氏还待叫嚣,被姜柔一下子卸了下巴,傲然冷笑:“成王败寇,叫嚣也不过让人更加瞧不起你!”

    繁漪缓缓回眸,眼角眉梢是蕴着温然的,而眼底一片如霜负雪的冰寒,“姜元靖,你可有怨言?”

    姜元靖的脸刷白,那种白,便如冬日残雪悬在棕色的枯脆枝头,带着尘埃的污浊,隐隐发黑:“大嫂肯留她一条性命已是开恩。元靖、感激不尽。”

    沁雪天真宛然的一声轻叹徐徐飘在空中:“其实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也是能促人积极进取的,只要手段光明正大,争便争吧,我若是男子,我也想立功封爵,做世上最最风光之人。”

    “光明正大以积极的姿态相争,难道不比暗戳戳用些阴险手段更好么?到最后被揭穿、责罚,颜面扫地,骨肉情分也荡然无存,何必呢?”

    太夫人微微一笑:“小丫头就是天真柔善。不过这样的柔善是极好的,祖母喜欢,只盼你来日去到夫家,懂得弹压的同时亦要保持在心底才好。就如你的两位嫂嫂,她们就做的很好。”

    繁漪与闵氏微微颔首。

    而沁雪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微微一红,低低应道:“孙女明白的。”

    雨后的天空湿润而清新,似一张薄薄的轻纱倾覆,隔断了遥远天边炫目的光亮。

    太夫人的眼神映着那轻纱,只留下单薄的痕迹:“你肯立功封爵,可如今有现成的爵位在,可比自己挣要简单多了。况且你说的那不叫野心,叫良知。”

    板子击打薄薄衣衫下皮肉的声音随着清风起伏着送进明间。

    沁雪看着姜元靖,表情是怜悯的,只是想起姜沁韵利用过自己,便生了几分厌恶,抿了抿唇道:“其实五哥脾气好,当差的时候也十分上进,便是如今出去吃席也总能听到又夫人太太夸赞她,大约也是听到家中主君提起的。只怪五嫂和七姐不好,牵连了五哥。”

    日头仿佛是一下子坠下西山的,换上了一片昏沉而刺目的琉璃灯火。

    庭院里的一汪水色成了汪洋幽晃,盯着多瞧了几眼,竟有些有些发晕。

    云海凝着那水色的眼底火光轻曳,却口吻冰冷:“蓝时莹那种废物向来喜恶都摆在脸上,姜元靖是她的枕边人,竟是后知后觉到了近时才察觉,最后没能阻止这疯妇害人便罢了,自己还被毒倒了。说到底还不是他无能无用!”

    微微一顿,又步步紧逼道:“不过到底是来不及阻止,还是根本没想过阻止,也便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到底是侯爷的儿子,这样直接抨击,到底也伤了侯爷的颜面,繁漪便看了云海一眼,轻轻摇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云海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立马就不说话了。

    不过,他肯放过,未必旁人也肯放过。

    闵氏淡淡一笑道:“五弟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又一向敬重大哥大嫂,自然不会如殿下所言,那般不堪的。何况每次蓝时莹伸出她那脏手的时候,五弟不是中毒了,便是在外头奔波寻人,哪有功夫算计来算计去的。”

    “不过话说回来,五弟若是未曾守孝,有侯爷一路扶持这,如今也能做个中等阶品的武将了,虽不能与大哥能在文华殿和御前行走想比,也算不错了。至于蓝氏……”

    沁微接口道:“五嫂一向骄矜自傲,口口声声自己是大员之女,身份如何高贵,却忘了自古嫡庶尊卑有别。她瞧不起我这个四品官儿家的姑娘,我倒也不能瞧不起她这样一个庶出卑微的,毕竟世家之中出身不高但大时出色的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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