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贾煜生日,也是桃花开得正盛的时节,太后做主给她张罗寿宴,酒席就摆在晓春堂那里。
本来太后寻思解节的生日草草作罢,贾煜也不宜大操大办,但宫内正闹凉香案,人人自危,无人有心思赏春,正好借生日这个由头摆宴冲一冲,也算是缓和气氛。
“青鸾郡主,你的姐姐也快出嫁了吧?”
皇后忽提起俞明鹭来,明鸾吃不准什么意思,宫内几乎就没怎么提起过她,为何偏在今日这个众人皆在的时候提?
她心里快速地思量,自沉身心,起来拜答道:“回娘娘的话,李家请期四月十五来亲迎。”
“你们长宁府人丁单薄,好歹这些年你母亲添了你们姐弟几个才热闹起来,以往太妃就守着明鹭这个小孙女儿,她如今嫁人了,太妃心里肯定不好受,所谓人伦常情。”
明鸾似乎听明白皇后娘娘这一套话的深意来。
她在品味一霎后,笑着说道:“都说隔辈亲才最亲,太妃对我们这些孙儿孙女都疼爱得不得了,每每臣女回府去,太妃都要搂着我睡呢。”
“太后也是做祖母的人,想必最能体会这种感情了。”
见明鸾将球踢给了太后,舒皇后满意地点了下头。
太后的亲孙女除了舒后生的三公主外也就是敬和县主了,且这么多年一直膝下承欢。
眼见舒皇后与青鸾郡主一唱一和的,贾宜卿心里也有了数。
怕是凉香案让舒皇后恼火,觉得贾煜过于张狂,想接敬和县主回来压压她的气焰,可烫山芋既扔了过来,也不能不接,不然也显得她这个做祖母的过于无情了。
故贾宜卿借俞明鸾的话儿,叹气道:“是啊,也不知敬和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臣妾前几日派嬷嬷去探了县主的病,据太医说已经好利索了。”
“只是——她一个青春少女,在那佛寺庵堂之中,难免寂寞些,不如往日在宫里,跟着姐妹们,在太后眼前自由自在。”
舒绾借劲儿把想将敬和县主接回来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
“既是好利索了,不如就接敬和回宫吧,宫里的饮食起居比外头到底好些,而且太子一个月前从江西启程,预计中秋节前后能抵京,今年中秋阖家圆圆满满岂不好?”
贾煜这会子听舒皇后挑明了,才知道她要接敬和县主回宫的意思。
她忙望了眼上座的太后,盼着太后能阻挠舒皇后的想法。
毕竟当初作计就是为了阻碍太子与县主相好,给她获宠留有时间,如今太子回来,县主再回宫,那不是白白做了这两计。
太后确实是支持撵走敬和县主的,但此一时彼一时,贾煜没有请示太后就搞出凉香这码事,惹得舒皇后大为不悦,简直是一招下下策。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贾煜根本不可能在太子那里得宠爱。
贾宜卿应道:“皇后说得有道理,既是病好了,就接回宫吧。”
“既是今日没有外人,哀家还有桩事要与你说。”
贾宜卿妥协了接敬和县主回宫,可也不想吃亏。
“卓家有两个女儿不错,一个叫徽娖,一个叫媺姻,年纪都是十四五岁,出落得花朵一般,哀家想都接进宫来调理,等到太子立府,一并过去伺候,既保子嗣兴旺,又能让你我这做祖母和母亲的安心。”
太后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各怀心思。
舒绾是没料到太后会这么快塞新人进来。
她难道不怕这二人分贾煜的宠爱么,而且还是卓姓人,若是贾家姑娘也就罢了。
贾煜吃惊于太后不仅不帮她,甚至还塞新人进来一并打压她,一时想不通可也不敢发问,只将手里的绢帕快揉烂了。
至于俞明鸾和李芳菲则私下悄悄地对了个眼色,皆心想光是做太子内宅就这么多女人,将来登基,指不定有多少,都说自古帝王皆三宫六院,果然不假呢。
唯独解节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表情只淡淡的。
谷焦</span> 旁人只当她是暗暗心伤不好表达出来,以免被说她好嫉妒。
舒绾没理由回绝太后,祖母给孙儿纳妾是天经地义,故应道:“既是太后看中的人,自然错不了,那臣妾就让礼部依礼接回县主,也召卓氏二女入宫。”
听了舒绾的话,贾宜卿面露悦色,与众人举杯饮了一巡酒。
其实贾宜卿此番接卓氏女儿入宫也是身不由己,因贾璜牵头参了卓威的人,卓家十分不高兴,卓威借势提出要送自己两个女儿入宫给太子做姬妾。
本来卓家无意与贾家女儿作对,也知道太后一心想让皇嗣有贾家血脉。
但这次前朝上贾家帮着皇帝对付卓家,那也就别怪卓家往后宫送人,从贾家女儿那里分宠。
谋局如下棋,一子布错,势必迎来接连的损失,太后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哎哟,这桃花可真美呀!”
恰巧一阵风吹过,将桃林的花瓣吹刮如雪般漫舞,李芳菲见席上的人都闷闷地,故刻意转开话题。
俞明鸾会意,附和说:“这么美的景致可别辜负了,要不咱们也学外头的郎君们,在席上以诗助酒兴如何?”
“难得春景,又有美酒,只是太后和皇后别笑话我们才疏学浅才好。”
解节难得说话,众人便都看向贾煜。
只见她实在笑不出来,又不敢拂了众人的意,配合着斟一杯酒,等着联句作诗。
……
宴罢,贾煜回长春宫后再忍不住,伏在枕上大哭了一通儿,只觉今日自己被所有人欺负了,委屈不已。
抹了两把眼泪,吩咐婢女桃桃说:“明儿让小太监送信儿出去,让母亲赶紧进宫来,我是摸不透太后的意思了,如今她们都拴在一根绳上欺负我一个。”
桃桃与苹苹对了个眼色,弱弱地答道:“姑娘,前天苹苹觉得局势对姑娘不利,让小太监送信出去请夫人找机会进宫来请安,可被挡了回来,说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这段日子无懿旨宣召任何人不许进宫。”
“什么意思?皇后这是笃定了凉香的事儿是我做的,怕母亲进宫来给我出谋划策?”
贾煜一听这话当下更急了。
“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了解氏,就凭那十几盒嫩容粉?那东西哪里买不得,被换了也未可知。”
“我就是有心要害解节,也不至于出这么下策的手段,且我协理后宫,想害她至于弄出十几盒香粉来,单给她下药悄无声息地害,好不好。”
贾煜确实将苹苹的话听进去了,想先对解节下手为强,可她另有妙计。
谁知道嫩容粉是谁搞出来的,诬赖在她身上。
“我看,是解节想害我,故意弄一盒子掺了凉香的粉,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贾煜又哭起来。
她一头倒在枕头上,抽抽噎噎地说:“我去跟太后解释,太后就是不信我,还责备我行事鲁莽,老天爷若开眼,就把真相揭出来,看看是不是我用凉香害那解氏。”
贾太后之所以不信贾煜的话,实在是凉香的确伤了解节的身体。
按照太医的说法,已经到了不只月经不调的地步,日后能不能坐得稳胎都成问题,调理也调理不好的成都。
太后和皇后都无法相信解节为了诬赖贾煜会做出这么伤身的举动来。
那可是关乎她日后能不能怀孕生产,关乎后宫女子的根本,代价未免太大了。
本来太后对解节也是存疑的,但太医的脉案一出来,太后也笃定解节是被害了,这宫里除了贾煜有理由有能力害她,还有谁呢。
故贾太后也对此事信了八九成,剩下那一二成也只是恨贾煜不够精明,能使出这样自己脱不了干系的手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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