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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的场景也曾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只是叶卓言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他还是像八年前一样,以为自己能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以为别人都是需要他来保护的笨蛋。

    叶卓言轻笑了一下,又问了一遍:“梁司长,是怕了吗?”

    梁远州的手紧紧地握着横刀的刀柄。他的目光深沉幽暗,像是被夜幕笼罩的湖水,让人看不清平静湖面之下汹涌的暗流。

    叶卓言很满意,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看到梁远州这么好像隐忍着巨大痛楚的样子,他就觉得心情舒坦。

    他一下一下摇着折扇,同这天底下任何一个纨绔都一般无二,终究,在再一次开口之前,他听到了梁远州的回答。

    “刀兵无眼,还请殿下不要冒险。”

    那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来的一句话,像是没有夹带什么多余的感情,可又分明与公事公办的冷漠不同。

    叶卓言眼眶发热,他移开了视线,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御剑山庄弟子。

    “梁司长刀法独步江湖,不过是御剑山庄的两个后辈,梁司长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卓言,听话。”他那道高高竖起的坚毅城墙忽然倒塌。

    平静的湖面上惊起一道道波澜,扩散开去,蔓延成圈圈涟漪。

    叶卓言忽然扬高了声音:“若本王今日偏要站在这里呢?”

    那一刻,叶卓言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和江之涌赌气,还是在和自己赌气,更或者,是在和梁远州赌气。

    他拿不起残雪了,永远也拿不起了!

    所以就连站在擂台上也成了奢侈!

    梁远州眼中,像是冰层忽然碎裂了似的,融化了一地斑驳的水渍。

    他重新低眉垂眸,道:“是下官思虑不周,王爷恕罪。”

    叶卓言的目光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仍旧是那般恭敬有礼的模样,仿佛先前说话的那个梁远州不曾存在过一般。

    叶卓言觉得好笑,他立在擂台之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道:“那就开始吧。”

    督鉴司司长梁远州,以一手冠绝江湖的横刀在八年前的扬名武会上一战成名,此后入督鉴司,远赴北境侦办靖平王大案。八年间,其刀法自然也越发气拔山岳。

    那两名御剑山庄的弟子已是个中好手了,可在擂台上,甚至不能近站着不动的叶卓言一步。

    众人只见刀身反射的寒光如游龙一般环绕在始终没有动一下的端小王爷周身,却是在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那两个御剑山庄的弟子败下阵来。

    “好刀法!”

    “真厉害啊!不愧是督鉴司的司长!”

    “整个江湖都恐怕没几个人能是梁大人的对手了吧?”

    台下掌声雷动,就连高台上的钟勤和江之涌都为这精彩的擂台鼓掌不已。

    叶卓言却是在梁远州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紧攥的左手指缝里流出的血迹。

    台下的人也许看不清楚,可他是清楚的。梁远州怕他受伤,又不想伤那两个御剑山庄的弟子,是以赤手为他挡过一剑。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可那剑锋锐利,终究是为他添了一道伤。

    “梁司长真不愧为圣上钦点的督鉴司司长!”江之涌抚掌称赞。

    “太师过奖了。”梁远州收了刀,行礼往擂台下走去。

    叶卓言看着他的背影,等他已走出去了一段,才突然朗声道:“梁司长刀法果然精进了,今日本王可是沾了梁司长的光。”

    梁远州的脚步顿了一下,可这一次,他没有再谦逊地回答什么,只是继续往自己所坐的位置走了过去。

    叶卓言亦走下了擂台,在众人不怎么注意到的地方,扶住了砌玉的胳膊。

    他的右手已几乎毫无知觉,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浸湿,若不是今日盛装宽袍广袖,只怕就要被人发现了。

    *

    “王爷感觉好点了吗?”终于坐上回府的马车,砌玉将一早备好的手炉放在叶卓言怀中。

    叶卓言双手抱着,温暖的感觉袭来,让他的手终于一点点找回了感觉。

    “旧伤罢了,休息一会便好,不必担心。”叶卓言倒好像已经习惯了。

    “好在梁司长愿意以一敌二,没让那江太师发现。”砌玉此时仍有钟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叶卓言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才道:“连你也觉得我是靠他才能得已将这个秘密瞒下去?”

    “属下不是……”砌玉惊慌。

    叶卓言却摇摇头:“算了,反正过去了。今日是他自愿如此,往后若到了兵戎相对的一天,也不能怪我恩将仇报。”

    砌玉总觉得王爷是在“强词夺理”,可梁司长在王爷这里似乎有些特殊,他不敢再答话了。

    马车走出不远,叶卓言就听见了外面铁蹄走过的踢踏声,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打开了车窗朝外看去。

    果然,一队督鉴司的人正骑着马从他后面赶了上来。

    “砌玉,从柜子里拿一瓶止血的药来。”

    “王爷受伤了?”砌玉大惊。

    “让你拿你就拿。”叶卓言却一句多的话也不想解释。

    砌玉一凛,连忙遵照吩咐,从矮柜里拿了一瓶伤药出来,交到了叶卓言的手上。

    叶卓言如今是端王,又以一副纨绔形象深入人心,出门排场自然是大。马车豪华,侍从也少不了,他的队伍占了大半的街道,督鉴司的人只能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

    叶卓言怎么等后面的人都追不上来,一下心烦了,朝着外面喊了一句:“老郑,往边靠靠。”

    赶车的老郑从老王爷还在时就给王府赶车了,熟稔得很,马车靠了边,后面督鉴司的人终于一点点追了上来。

    “梁司长这骑着马倒是不紧不慢的。”叶卓言看着走到他马车旁的梁远州,轻飘飘地扔出这么一句来。

    梁远州骑在马上,态度也依旧恭敬:“殿下说笑了。”

    还是那么无趣,还增添了“皇帝走狗”这个身份,更让人不想搭理了!

    叶卓言抬手就将那瓶伤药扔了出去,也不管梁远州接不接得住,砰就关上了马车的窗子。

    梁远州自然是接住了的,他垂眸看了一眼,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那小瓶药揣进了怀里,而后深深看了叶卓言的马车一眼。

    暮色四合,街道上已经没了什么人,督鉴司的队伍出没的地方,百姓更是见了就绕道。

    他就这样跟着叶卓言的马车走了一路,一直走到了两队人马将要分开的地方,才勒马,离叶卓言的马车更近了一些。

    “卓言。”

    叶卓言听见有人敲了敲窗子。

    外面的人声音并不大,但他们听力本就过人,自然都听得清楚。

    叶卓言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在两队分开之前,又打开了窗户。

    他没说话,索性梁远州似乎也并不想等他说什么。

    他微微俯身,以只有两人能听得清楚的声音道:“九字针重现,务必当心。”

    叶卓言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而梁远州此时已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领着督鉴司的队伍,往另一条道上走去了。

    “王爷?”砌玉看着王爷的反应,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叶卓言抬手关上的马车的窗子,沉声道:“这个时候,就要动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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