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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梁远州走进屋子,如平常一般将自己的横刀放好。

    叶卓言跟过去,向他道:“我怕你出什么事,回来了哪都不敢去,就在这等着。你瞧瞧,靖平王给的匕首,这两个还不一样,不过我试了试,确实锋利。”

    叶卓言将桌子上的两柄匕首往那边推了推,梁远州垂眸看了过去。

    见他不说话,叶卓言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梁远州,你以前在淮南道,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伤心的事情?”

    梁远州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忽然无奈地笑了出来:“你真的是从不多想。”

    “啊?”叶卓言没懂。

    梁远州摇摇头,罢了罢了,他一向如此,也不爱随意揣摩别人的心思,倒是难得真诚。

    “没什么,不过是些往事罢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靖平王啊?”叶卓言问。

    按理说,靖平王这样的人物赏的东西,一般人应该很珍惜才是,但他试探了几回,都只觉得梁远州在排斥,可为什么呢?

    “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样啊……“叶卓言感觉他没法再问下去了。虽然他真的很好奇梁远州到底有怎样的过往,可梁远州自己显然不想说。

    他只能指了指匕首道:“那这个怎么办?也不能丢到外面去……”

    梁远州抬手,将其中一把匕首拿了起来。

    匕首出鞘,并没有多长的刀锋肉眼可见的锋利,此时被人擦拭得干净,借着桌上的灯火,能映出模糊的人影来。

    “还真是一把好刀。”梁远州笑了一下,可那笑,听在叶卓言这,总觉得多了几分讽刺。

    “他好歹是个王爷,总不能赏别人个破烂玩意。”

    “留着吧。”匕首在梁远州手中被转了一圈,顺从地回到了刀鞘之中。

    “哦。”叶卓言看着他收起匕首又去做别的事情了,木木地点了点头。

    -*-

    八年间,梁远州的身边,多了那样一把与他简单朴素的衣着格格不入的精致匕首。

    即便他成为了督鉴司的司长,人们也常能在他腰上看到那华丽的刀鞘。

    “除了御剑山庄,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他吗?”陆绯衣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坐在院子里,不知道是在吹风还是在赏月的梁远州。

    庭院里挂着的灯笼映在他身上,也映在他手中正把玩着的那把匕首上。

    “怀疑谁?”梁远州看着匕首上映出的他的模糊样子,似是没听懂陆绯衣的话。

    陆绯衣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九字针”事情的详细所知者并不算多,能将那样的手段重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御剑山庄,全京城也就只有端王府里那一位如今的“纨绔王爷”了。

    梁远州却几乎想都没想就否定:“不会是他。”

    “为什么?你就那么信任他?”

    梁远州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绯衣公子,只道:“我告诉他这件事了,他的反应不会骗人,至少,不会骗我。”

    陆绯衣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关于“九字针”的事情,梁远州能这般毫无担心地告诉叶卓言。那人如今可是端王,早不是当年的单纯少年了。

    “八年了梁远州,你一直在北境,也许并不知道这八年长安有多大的改变。”

    “有改变吗?”梁远州收起了匕首,站起身来,回望着挂在天际的半轮月亮,“街坊还是一样繁华,城门还是一样威武,就连月亮,都也像当年一样惨淡,你说,有什么改变呢?”

    陆绯衣像是故意要掀开他的伤口似地,冷硬地道:“端王府倾倒又起复,朝中臣子几乎全换了个遍,就连你这督鉴司,不都易主了吗?”

    梁远州转过头来看着他:“就算是那样,他也不会对小婳动手。”

    “梁远州你到底还心存什么幻想?他一个每天出入不夜阁,几乎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你还指望他是当年那个叶卓言吗?”

    像是锋利的剑插在了已经结痂的伤口之上,分明快要愈合了,却要再一次被剖开来,不得不直面溃烂与疼痛。

    梁远州觉得自己像被扼住了喉咙一样,呼吸成了最奢侈的事情,那种感觉,让他想起在北境听到端王府出事的时候。

    他不止一次想过,假如他没有离开长安,是不是就能救他出来,是不是能让他免于牢狱之灾,至少,哪怕能在那天牢里过得好一点呢?

    可惜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假如。

    “哥哥!陆大哥?你们怎么了?”梁婳的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绯衣和梁远州俱是一怔。

    “小婳,你怎么出来了?”梁远州走过去。

    “我没事。哥,你和陆大哥吵架了吗?”梁婳在屋子里,其实是听见了的,只是她知道哥哥和陆大哥筹谋的都是大事,所以很少问及。

    陆绯衣也走了过来:“没有,只是商量些事情罢了。”

    梁婳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陆绯衣,终于下定决心似地道:“哥哥和陆大哥,是在说叶哥哥的事情吗?”

    “小婳,我们……”

    “叶哥哥是好人,我相信他,他不会害我的。”梁婳忽然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

    陆绯衣微惊:“梁婳,人是会变的,他……”

    梁婳摇头,打断了陆绯衣的话:“陆大哥,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可这次我说的是认真的,我也没有不冷静。”

    她领着梁远州和陆绯衣走到了她的卧房里,从床头放着的一个矮柜里,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

    “这件事,我原本想求证过再告诉你们的,可是你们好像误会叶哥哥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那个盒子打开,里面,竟赫然是整整一叠银票!

    “这是……”

    “哥哥去北境的那些年,每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在之前那个小房子外面的树下发现银票。会有人写好了纸条扔进屋子里让我去拿,可是那个人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陆绯衣看着那些银票,有些怔住了:“你的意思是……”

    “哥哥怕我出意外,是将我安排好了才离开的,整个长安城除了叶哥哥,还有谁能找到我住的地方呢?他如果要害我,又怎么会偏要等到现在。”

    那匣子里,是七年里梁婳收到的所有银票,从元初五年开始,直到哥哥回来前的几个月,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来,却从没有留下过踪迹姓名。

    梁婳觉得,那一定是叶哥哥在代替远在北境的哥哥照顾她。

    “是他派人来的。”梁远州明白,除了叶卓言和陆绯衣,不会有人知道那时候梁婳住在哪里。

    “派人?”陆绯衣听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梁远州捏着那叠银票,只觉五脏六腑像被一柄尖利的刀在四下搅动,他好像是用足了力气才将那句话说出口:“我在扬名武会上见他的时候,他好像……拿不了剑了……”

    “什么?”这次连陆绯衣也彻底怔住了。

    叶卓言拿不了剑?怎么可能?当年他曾觉得叶卓言是整个长安城官家子弟里最有天赋的,他怎么会拿不了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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