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听了他这样说,就又问了,“王大人,袁炜生被您抓了,那我们江南的主考官又是何人?不知皇上派了哪一位大人前来?”
王启英一看他这样说,顿时就有些不爱听了。
“李大人,本官不是在此处吗?怎的还需要旁人来坐镇?”王启英直接反问道。
李毅听了也愣住了,这一点他属实没有想到。
历届以来的主考官无一不是学问过人之辈,他们在此地主考,便同此届考生有了师生的情分。
而王启英一介武夫,来当主考官?给一众学子当老师?
他何德何能?
王启英看着他的神色,便明白了他的想法,直接冷哼一声,问道:“怎的?李大人可是有旁的想法?”
李毅急忙摇头,“没没,王大人当主考官再合适不过,除了您兴许也再没有旁人能镇得住场子了。”
王启英笑了笑,没再接话。
正在这时候,袁炜生等人也被送了过来。
王启英看着从门外迈过门槛的几人,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袁炜生行了一礼,热情地说道:“袁大人,许久不见呀!”
袁炜生看着他这嬉皮笑脸的模样,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模样。
当初王启英还小的时候,王广贤曾经想让王启英拜在他的门下,但因着王启英天生反骨,被袁炜生痛批压根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然后让王广贤将人撵回去了。
王启英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可是袁炜生下了他爹的面子这一事,却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如今风水轮流转,袁炜生自己倒确实是个读书的好料子,但却不用在正道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大人抓了本官!”袁炜生说道。
王启英摇了摇头,将自己怀中揣着的令牌又掏出来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袁大人,您此言差矣,可不是本官要抓您。真正将您关入囚笼的正是您自己啊!立身先立本,袁大人读书万卷,却早已忘了初衷。原先本官敬您是个学问人,却实在没想到,您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袁炜生被他三言两语气得脸色通红,多少年了,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如今却被这么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年轻人指着鼻子骂!
这谁受得了?
“你!!”
“我什么我?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朝廷设立科举,本就是为了选拔人才,您自个儿也是靠着科举爬上来的,但是您自个儿才刚上位,便想断了这条路?!皇上多信任您!让您当江南的主考官,您就是这么辜负他老人家的信任的?”王启英义愤填膺地指着他的鼻子骂。
袁炜生吹胡子瞪眼的,想反驳他两句,却根本无从开口。
只能说道:“本官的事儿用不着你管!”
王启英却道:“你说用不着就用不着?本官如今是替皇上在骂你这个老东西!你仔细反思吧!待到回了京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皇上交代!”
至于袁炜生身后其他几人只是得了王启英一个白眼,他已经连骂他们都懒得骂了。
人生在世,总是会面对无穷的诱惑,他们为官不仁,被金钱迷住了双眼,活该为此付出代价!
王启英骂了人,又让李毅将他们拉下去关起来,等这边考完之后,他才会带着他们一同回京。
因着袁炜生出事,王启英也没改试卷的本事,他虽然只是个镇场子的,但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些八股文他连读下来都费劲,又如何能分辨出他们写得好坏?
也幸好皇上也知道他几斤几两,便又将吴锡元打发过来了。
吴锡元惦记着苏九月肚子里的孩子,一开始并不想离京,可是皇命不可违,景孝帝也再三跟他保证了,改了卷子就回来,能赶上他孩子出世。
吴锡元出现在李毅府外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李毅已经默认王启英是这次的主考官了,但是谁能想到吴大人居然来了?
不过想到先前儿他们这些官员的试卷都是吴大人改的,他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吴大人好歹学富五车,是正儿八经中了状元的,怎么也比王大人靠谱吧?
王启英见到吴锡元来了,整个人也懒散了下来,“锡元,可算把你盼来了。后日便要秋闱了,我怕他们见到是我主考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吴锡元叹了口气,“义兄放心,皇上心里都有数呢,这不是掐着点让我来了吗?”
王启英笑了起来,又道:“正好,咱们将那些顶替别人功名的案子都查了吧!”
吴锡元点头,“我便是为此而来的。”
王启英道:“我这就让人将受害人和顶替者都带上来。”
李程季见状赶紧插了一嘴,说道:“英子,那我……这就先走了啊?”
王启英先是一愣,随后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一挑眉轻笑道:“去引.诱人家的时候胆子倒是挺大,这会儿却怕了?”
李程季讪讪一笑,冲着他和吴锡元拱了拱手,“我这不也是为了破案子嘛?牺牲这么大,应当嘉奖我的。”
王启英摆了摆手,“行了,先下去吧,你这朵烂桃花如今可开的正好呢!”
李程季摸了摸鼻子,脚底抹油跑了。
吴锡元不明所以,看向了王启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启英笑了乐呵,“我们查到刘春晓好男风,程季便自个儿亲自上了,这才拿回了证据。不然案子可能还没这么顺利。”
吴锡元啧啧两声,没再说什么,正好这时刘春晓等人被带上来了。
与他一同被带上来的,还有跟王启英喝了一夜酒的张启程。
张启程被官差带来的时候还是懵的,他寻思着自己最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连酒都不喝了,怎么还会被抓?
可是等他来到官府,看到明镜高悬下边坐着的那位大人,他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听着坐在上首的王大人宣判剥夺刘春晓的功名,又将他的举人称号还给了他。
此时的他实在情难自已,趴在地上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孩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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