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英看着张启程这模样,心里也十分感慨,以至于他接下来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等到张启程哭得差不多了,他才让人将张启程搀扶了起来,他自己也亲自从上边走了下来,对着张启程说道:“张兄,本官知道你现在情绪十分激动,但有些事儿吧……还是不得不跟你说清楚……”
张启程用袖子抹干净了眼泪,一边抹一边儿对着王启英说道:“什么事儿?您尽管说吧,经此一事,我还能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王启英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别的都好说,这事儿可还真说不准。”
张启程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了他。
王启英又接着说道:“江南科举舞弊一案被人捅到了皇上面前,不然皇上也不会下令让我等彻查此事。如今虽说将举人的名号还给你了,但到底作数不作数,谁都说不准。”
张启程被他说得有些云里雾里的,“这是什么意思?”
王启英又接着说道:“先前儿皇上下旨,让整个大夏朝举人以上着重新考试,就连卷子都是送到京城里去批阅的。”
重新考试这事儿张启程也有所耳闻,当时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大伙儿都以为大夏朝要大换血了,可是谁知道皇上居然来了一手轻拿轻放。
王启英又道:“你自己也知道的,那次考试你没考,所以你这举人名号……我等也无法明确告知你能不能保得住。具体还是等本官禀明皇上之后,再说。当然,后日就又要科举了,你若是对自个儿有信心,便重新再考一次,此次的名次定然是最准确的。”
张启程没把握,他跟王启英说给他一天时间,等他好好想想。
王启英也没逼迫他,就说道:“无妨,你仔细想想,左右还有时间。”
等张启程回到家里,看到他媳妇儿正在晾衣服,晾衣架上都是他的衣服。
见着他回来了,就回过头跟他说道:“厨房给你热着饭,你先去吃,我把衣服晾了就来了。”
张启程应了下来,看着锅里给他热着的番薯,他整个人突然有些难过了起来。
今日王大人虽然说了,让他回来好好想想,可是在他看来,他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若是等着王大人回到京城将此事禀报给皇上,但皇上却并未承认他的举人名号又该如何?
他后日若是不去考试,那可真就又要等三年了。
张启程吃过番薯,还给自己媳妇儿也留了一个,这天晚上他睡得很好。
是他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他难得睡一次安稳觉。
心里的事儿都放下了,人也就更沉稳了。
第二日一早,他洁面完毕换了身干净衣裳,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就连他媳妇儿醒来看到他这模样,也有些惊讶,“你这一大早的,是有事儿要出去吗?”
张启程没告诉她,刘春晓已经被处置了,左右这举人的名号还不知道能不能用,还不如不说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做点吃的,我很快就回来。”
他媳妇儿本来正想说,家里实在已经没米下锅了,但看着他今日的变化,到了嘴边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了。
便也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等着张启程出了门,她才叹了口气,摸了摸她手上唯一的一个陪嫁镯子……
张启程去见了王启英,将自己打算重新考科举的决定告诉了他。
王启英昨儿夜里和吴锡元探讨了一下,对于他今日的决定一点也不意外。
他在张启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道:“学问这东西学到自己肚子里的就永远是自己的,你就算是会忘记一些,等你真正拿起了笔,便能想起来了。”
张启程可没他那么笃定,至少从前他可以引经据典许多,现在便只能更多地来写自己的看法了。
但是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比上次的名次落后许多,只要能占个名额就行。
他从王启英这里出去之后,正好就看到了他的妻子进了一家当铺,他顿时就走不动路了。
在他荒唐的这两年,他的妻子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难道他们家现在已经要靠当东西来过日了吗?
他先一步回到家里,没多久他夫人就回来了,她怀里还抱了一小布袋的米。
张启程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心里顿时就全明白了……
他心中十分自责,并暗暗发誓,便是他这次没考中,他也一定会出去找些事儿做,尽快将他媳妇儿陪嫁的银镯子给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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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考试的那一日,诸位学子陆陆续续地进了贡院。
吴锡元作为此次的主考官,给大家吃了一粒定心丸。
而王启英和李程季则领了皇命在贡院给吴锡元帮忙,来来往往的学子一开始看着他们的模样还当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考生,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人了。
特别是彭明,他看到了李程季之后,整个人差点没将眼睛瞪出来。
这不是要跟他“争宠”的那个男人吗?还让刘春晓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若不是这二十两银子,只怕这次考试他兴许都要赶不上了。
可是他怎么……怎么穿着官服?
多少也是个读书人,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原来是刘春晓要糟啊!
这人甭管是怎么做的,但他最后还是救了自己并且还能成功脱身,就很让人敬佩。
吴锡元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当主考官,但上一世他可没少当。
他轻车熟路地说了一大串鼓舞人心的话,便让人领着诸位学子进了号房。
他看着那些下笔如有神的学子们,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距离他孩子出世,只剩下三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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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月的肚子越发的大了,黄户生看着她的大肚子,想说服她在家里好生养胎,这阵子便不用来太医署当值了。
苏九月自个儿却不大乐意,“若是什么都不做,在府上定定地待着也属实无趣,我不是那种能闲的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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