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闹闹的声音,扰得秦晚烟没法睡觉。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去开窗。阳光一下子照过来,刺得她都睁不开眼。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外头的一切,愣了。
根本没有人吵架,就顾惜儿独自一人,趴在碧云阁东边的墙头上,正大喊大叫,耍着酒疯。
“啊……啊……让我过去!”
“我,顾惜儿今日要是翻不过这堵墙,就不是公子秋的铁粉!”
“秦晚烟,你出来!我有事找你!你出来”
……
这是醉回当初翻墙的时候了?
顾惜儿都喊半天了,仍一直趴着,愣是没翻过来,还差点掉回去。
秦晚烟揉了揉太阳穴,喊道:“上官灿!”
无人答应。
秦晚烟烦透了,大声道:“聂羽裳!”
然而,她立马就意识到聂羽裳喝得比顾惜儿还醉,这会儿不是也在耍酒疯,就在呼呼大睡。
她又喊:“林婶!”
林婶早躲得远远的,离开了碧云阁。
简直了……
这时候,顾惜儿竟在墙头上站了起来,大喊:“秦晚烟,你带我去见公子秋,好不好!”
“秦晚烟,我叫顾惜儿,是公子秋后援会的会长,很高兴认识你,我代表……”
她险些摔下来,站稳了,才继续,“我代表公子秋后援会所有人,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你答应不答应呀?”
“秦晚烟,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在这儿跪着……不不不,我就在这儿站着,不走了!”
……
秦晚烟握紧了拳头,正要挥手,却又停下。
她转身要下楼,却瞥见一旁一道身影飞掠而来。上官灿来了。
上官灿落在墙头上,着急拽住摇摇欲坠的顾惜儿,捂了她的嘴。
他昨夜把顾惜儿带回屋,在榻边守了好一会儿,确定她睡熟了才走。哪知道,顾惜儿根本没睡熟,起来就翻秦家的墙。
他拦,她就逃;他找,她就躲。
一如当初,追追逃逃,找找躲躲,她醉了之后竟比清醒的时候还能逃,还能躲。
刚刚,他一个不小心让她翻过墙,他以为她躲秦家里了,到处找,却没想到她跑这里来翻墙了。
要知道,这一墙之隔,两个院子,一边是秦家的碧云阁,烟姐的地儿;另一边就是慕烟居里的青月阁,在九殿下住的地儿呀!
这不管是吵了哪一个,都要完蛋。
上官灿两边都不敢看,也不敢去,更顾不上顾惜儿那双蒙着一层水雾,故技重施,楚楚可怜,苦苦哀求的眼睛。
他揽紧顾惜儿,沿着石墙健步如飞,跑到了尽头,一跃而下,消失不见。
然而,秦晚烟已经顾不上他们了。
她不知何时已经靠在窗边了,双臂环抱,盯上不远处一座阁楼的窗台。
那儿,穆无殇同她一样,靠在窗边,双臂环抱,也正望着她。
距离不算太近,秦晚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在笑。
秦晚烟印象里,隔壁是礼部侍郎的别院,一直空置的。很明显,穆无殇买下了这座宅邸,而且昨夜就住下了。
他什么时候买的?
好端端的王府不去住,非得搬到她隔壁来住着小家小院?
又是一个不省事的,确切地说是挑事的。
可秦晚烟就是烦不起来,眸中原本的冷躁之色反倒退了不少。
相望了片刻,秦晚烟关上窗户。
她走到院子里,望了望高墙,正寻不到爬上去的借力点,穆无殇却从另一侧跃上墙头。
他蹲下来,俯视她,伸手要拉她。
秦晚烟后退,准备助跑下踩墙而上,却突然想起蚀魂。
她停住了,抬头看去,不说话。
穆无殇后知后觉,眸中浮出了冷躁,只是,他很快就压下了情绪,跳了下来。
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淡淡开了口,“往来不便,要不,开个小门?”
秦晚烟瞪他,一脸不可思议。
穆无殇摸了摸鼻子,明明面有腆色,可说出来的话却不知廉耻,“把墙全推了,也成。”
秦晚烟看着他,眉头锁得紧紧的,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
穆无殇终是忍俊不禁,笑了。
秦晚烟这才意识到他不想她烦躁,故意逗她的。
暖意淌过心头,她却仍旧瞪他,赶他:“天都亮了,你还不进宫?”
穆无殇是要进宫了,听到了吵闹声,又见她还没睡,才耽搁了。
他道:“我让古雨守着,你好好睡一觉吧。”
他将秦晚烟送回屋,才离开。
然而,秦晚烟已经睡意全无。
她趴在窗台上,召唤出荆棘藤虚影在手上把玩。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那冷艳的小脸,分明有些郁闷。
她盯着盯着,突然狠狠拂袖,打出去。
数枚荆棘刺虚影凭空出现,犹如疾驰之箭,朝高墙飞射而去。硬生生在石墙上,击出一道道裂痕。
秦晚烟看去,眸光一冷,接连打出了好些力量,偌大的高墙,裂痕越来越多。
她再次出手,这一回打出的是荆棘藤虚影。荆棘藤虚影攀上了石墙,慢慢蔓延,布满。
一路上练习,秦晚烟对蚀魂的掌控,比之前更加得心应手,她卯着劲,倾力而出!
刹那间,荆棘藤虚影消失不见,而偌大的高墙也千疮百孔,塌陷处更多了。
仆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赶过来,林婶的第一个。
秦晚烟看下去,“林婶。”
林婶回头看去,只见秦晚烟抱臂站在窗边,高高在上,面寒如冰,犹如不可冒犯的女王。
她道:“把聂羽裳,上官灿和顾惜儿都找来,天黑之前,把这堵墙给本小姐恢复原貌!否则,打哪来就回哪去!”
林婶回头看了看残墙,又回头朝阁楼上看去,秦晚烟早关了窗户。
林婶看了眼天色,立马去找人。
聂羽裳确实还在呼呼大睡,顾惜儿则刚刚睡下,在某个屋顶上,窝在上官灿的怀里。
上官灿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那叫一个无奈。
他低声:“娘子……”
似乎都唤习惯了,不管人前人后,哪怕是顾惜儿睡着了,他也没有改称呼。
他沉默了许久,却突然改了口:“顾惜儿,莫非……你真正想嫁的人……仍是公子秋?”
顾惜儿似乎被扰了,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也不知道摸什么,好一会儿才又安静下来。
上官灿又道:“其实……其实你一点儿都不想嫁给我,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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