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许行医-我在狗血虐文里经营医馆的日子

    

    此言一出，满堂安静，周老太爷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他拉下一张脸，“厉声”喝止：“童言无忌，乱说什么！你父亲以前教你的礼数哪去了？还不快赔礼道歉？”

    一个“童言无忌”，却是已经给不疼不痒地定性了。

    媒婆呵呵尬笑，女子十五及笄，是为成年，您孙女这都十六了，还童言呢。

    其实素问的话半真半假。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望面色是望诊的重要一环，赵夫人印堂有些发黑是不假，但这黑色是乌羽般的黑亮，光彩明润，仍是“有神”的表现，而没到枯槁的地步。

    也就是说，她确实有素问讲的毛病，只是并不严重。

    素问那是故意说来气她的。

    这下赵夫人何止印堂发黑，整张脸都黑了，那俩膀大腰圆的家丁不乐意，就要闹将起来。

    周家的下人虽干瘦，也不示弱，正乱成一团之时，老管事过来禀报：“唐崇唐少爷来了。”

    素问心里一动，呀，不愧是男二，果真及时雨啊。

    老管事口中的唐崇，正是周邦贤的关门弟子、衣钵传人，不仅也有一手好医术，而且聪明灵慧，经史子集无一不精，文墨之暇兼喜习武，一言以蔽之，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最难得的是，他表面上冷心冷情，实则对女主深情不易，妥妥的奉献型男二标配。

    作为唐崇来说，恩师如父，在老师去后，便一直把照顾他的家人当做自己的责任，不仅下葬时全程帮忙操持，在周家闭门期间，也还定期拜访，看看缺些什么，此时上门并不奇怪。

    素问只见一个年轻男子，随老管事走进正厅，端方君子，面容儒雅，周身的气质却如冰雪般冷寂，让人观之难亲，一进屋内，就连温度好像都下降了两度。

    那唐崇身量极高，五官深邃，鼻如悬胆，凤眼幽深，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恭敬向周老太爷作揖：“不知府上有客，却是学生打扰了。”

    赵夫人却被这气场冻住，一腔火气憋了回去，或者说，她们也知道这是个有武力的，又是男人，看起来极有主意，真闹起来没那么好拿捏，今天索性作罢，拂袖而去。

    素问没再多瞧，趁乱跑回后院，长吁一声，被周丽娘逮着念叨一顿，责备她胡闹。

    素问只管口头认错，其实她是知道男二会出现救场，才出来浪了一把的。

    今天闹这一出，正是狗血虐文的前期剧情：周家势薄，一些鬼蜮虫豸便开始欺负上门，赵夫人这才是个开头，以后周素问和顾婉儿两朵姐妹花，生活会越发多灾多难。

    而周素问好歹还能倚靠名医老爹的几分面子，顾婉儿明显过得更艰难一些。

    好在周家有个记恩的唐崇帮持，靠他屡次把顾婉儿从尴尬的境地解救出来。并且在这过程中，唐崇逐渐对她产生爱意，相思入骨，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顾婉儿从来只把他当哥哥，日后还是坚决地爱上了那个中央空调男主。

    哎，何苦想不开啊表妹。素问遗憾摇头。

    她对顾婉儿其实没什么想法，就一恋爱脑小姑娘呗，要是有机会，还是希望她嫁得好点。

    至于今天怼赵夫人这一下，不是强逞英雄，也不是不过大脑，而是素问所做的一个尝试：

    她想探探周老太爷的底线在哪里，也想通过在场所有人的反应，看看他们在多大程度上，能容忍一个年轻女子不太合规矩的所作所为。

    根据素问记忆里的剧情，原身属于男主红白玫瑰里的红玫瑰，有过不少骄纵蛮横的举止。

    也就是说，她本来就是个张扬的性子，以后表现得泼辣强势一点，也不至于惹人生疑。

    那就好办了。

    素问是想向周老太爷提出一个请求：让自己去父亲留下的周氏医馆干活儿。

    为了得到祖父首肯，素问想了好几种话术，甚至打了个草稿，反复背熟了。

    根据她目前对这个朝代的了解，经济繁荣会催生社会对劳动力的大量需求，所以民间女子出来工作的情况比比皆是，并不算很稀奇。

    没想到的是，还没听完她的话，周老太爷就一口回绝：“不行。”

    啊？

    素问傻眼了。

    不是，也不必这么干脆吧。老爷子，你看我名字，医家圣典《黄帝内经》，一卷素问，一卷灵枢，你儿子周邦贤要不是医痴，能给女儿取这名儿吗？

    而且在素问继承的记忆里，周邦贤本人并不是老古板，他给女儿开蒙识字，除了背背《百家姓》《千字文》，其他用的都是些汤头歌、十八反、十九畏之类，反倒把什么《弟子规》《列女传》弃之不顾，十分有想法和个性。

    等素问再大一点的时候，周邦贤更是把收藏的医书给她随便看、随便问，有时还要抽查考校一番，从没有不给她学医的态度。

    所以素问虽未亲眼见过周邦贤老先生，对他却是很钦佩的。

    可如今不让学以致用，倒是学它干嘛呢？

    ……在原书的结局部分，好像女配懂的那点医术都用到宅斗上去了，素问选择性忽略。

    她还待软磨硬泡，周老太爷态度却很坚决，不行就是不行。

    素问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她正要告退，那边周老太爷话锋一转：“对了，问姐儿，你也看到了，最近家里是多事之秋，我和崇哥儿商量了一下，让丽娘带着你和婉儿去城外凤凰寺里住一阵子，躲躲清净，就说是为你父亲渡亡祈福去了。”

    他对唐崇用了称呼子侄的叫法，看来很把男二当自己人。

    素问没有心思去管这个，口头上应了，垂头丧气走出正房。

    去凤凰寺嘛，知道知道，剧情需要，男主该出场了，去就是了。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她抬头从天井望出去，只觉月亮都为自己唉声叹气。

    素问再四下看看，周邦贤置办的这一栋三进院子，在寸土寸金的端州城，算是很有门面的了，可毕竟家中人口不丰，银钱亦不充足，很多地方修缮不利，已有种花木寥落、破败倾颓之感。

    真就只是强撑着面子上的光鲜啊。

    按理说，周邦贤好歹是个名医，不该过得如此清苦，只是他乐善好施，给穷人看病不仅分文不取，还常常免费赠药，所以虽然收入高，舍出去的也多，自家生活便紧巴巴的。

    没有人又没有钱的人家，连多几个护院都雇不起，可不就写着好欺负吗！

    素问本来想，家中境况既不乐观，自己又是去亲爹的铺子里帮忙，不至于说很过分？

    可看周老太爷这个态度，想必仍是自负士人身份，认为周家的小姐不应该抛头露面。

    似乎周邦贤以前是考过功名做过官的，后来自觉官场无趣，选择回到家乡行医，正像媒婆说的，在别人眼里，他总归有过官身。

    其实素问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她看着周家这俩老父子，以往都表现得挺豁达挺超然的，也许不会拘泥这些条条框框呢？

    哎，果然还是不行。

    搞事业的路子出师不利，只能再想其他办法。素问先收拾了东西，跟着周丽娘母女俩，一家子女眷坐着雇来的马车，去城外凤凰山上的凤凰寺小住。

    这里是一个关键剧情点，男女主初次见面。

    当年，顾婉儿在借住的小院后头，遇到一个被人追杀的翩翩佳公子，也就是男主李承业。顾婉儿心地善良，将重伤的李承业藏在柴房之中，自己冒死引开歹人。

    期间周素问却闯进柴房，发现了近乎昏迷的李承业。李承业意识朦胧，误以为她就是刚刚救自己的姑娘，以一块白玉双鱼佩相赠，随即便昏死过去。

    后来李承业被赶来营救的护卫带走，他伤好以后，惦记着救过自己的姑娘，便以那块白玉双鱼佩为信物寻人，多少误会就此展开。

    至于现在，素问才懒得抢，由得他们折腾去。

    车厢摇摇晃晃，素问从书里抬起头，看见顾婉儿又在用那种眼神打量自己。问有什么事，对方却又不说，青春期的少女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让她知道，这顾婉儿却是个重生之人，恐怕要称一声“绝了”。

    又是穿越又是重生，撞到一起，热门要素真够齐全。

    此时顾婉儿盯着表姐那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清丽秀雅，艳夺明霞，于她而言，却是如见蛇蝎，万般嫌恶，心中充满不甘和怨忿。

    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般，掩住所有心事，那姿态能惹任何一个男子心疼。

    刚刚重生回来那会儿，顾婉儿还能劝自己平静下来，冷眼看待周围一切，眼下越靠近凤凰寺，情感越发激荡，心脏怦怦直跳，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最初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里……被抢走了挚爱一生的那个人。

    顾婉儿暗中攥紧拳头，指甲都微微钳进肉里，借着这点疼痛让自己冷静。

    诸天神佛垂怜，竟给了婉儿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已不再是前世那种天真无知之辈，这一次，绝不会再被无耻之徒横刀夺爱。

    所谓寺院，其实往往也作旅店，依山傍水，环境幽雅，房舍整洁，交些银钱便可借住。周丽娘带着女儿和侄女，并两个丫鬟婆子，要了凤凰寺一处独门小院。

    五天之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其他人都还没起身。顾婉儿如前世一样，帮一个浑身浴血、意识模糊的男子藏进了柴房，随即提着桶走到外面，左右看看，若无其事地去井里打水。

    当那个拙劣地装成香客的歹人过来询问，有没有见到自己“受伤的同伴”，顾婉儿强作镇定，压抑着急速跳动的心脏，指了指远处大殿的方向。

    上一世，她正是冒着极大的危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藏好李承业后，亲自引这个凶神恶煞的歹人去大殿那边找人。

    好在对方被骗过，没有滥杀她这个无辜，以为李承业绕去了后山，急着往山里去追了。

    但就是顾婉儿离开的空档，让素问钻了空子，在柴房里得到了李承业所赠的白玉双鱼佩。

    这一世，顾婉儿既然知道歹人最后会追向山中，又为了防着素问抢功，便没打算再为其带路，而只是指了一个方向，让他自己去寻。

    看着对方身影消失，过了半晌都没再回来，她自觉成了，赶紧回房拿了提前准备的纱布和一些伤药，匆匆冲进柴房，重新掩上门。

    顾婉儿跪在李承业身边，俯下身子，轻轻喊道：“公子？公子？”

    谁料背后木门“砰”地一声被踢开，去而复返的歹人阴森笑道：“好啊，就看出你个丫头片子心里有鬼，敢骗老子，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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