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的晚上,朱贝失眠了,一整宿都没能睡着。
她把一包橘子皮放到自己的枕头旁边,但这样也不能让她内心的焦躁平静下来。上天偷走了她的睡眠,漫长的黑夜里她无法安眠。
她干脆穿好衣服在书桌旁发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翻开了这些日夜里精心准备的备考笔记本,可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就只是让自己整个人都放空,耳边只有室友有规律的鼾声起起伏伏。
起床铃响了,宿管阿姨和女老师还专门跑到每个房间来催学生起床。睡眠很好的室友睁开眼看到朱贝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坐在书桌旁,就又讽刺了几句。也许是马上就要分道扬镳给了她十成的底气,今天这讽刺跟平日里比,更像是挖苦了。
朱贝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提着东西就走了。室友就看不惯她这满不在乎的清高样子,自然又是一阵不爽。
学校专门包车送学生去高考考场。理科考场就在这附近,坐地铁也就三四站。但学校为了避免路上的问题,还是将学生送到了考场边上。大巴车上,很多学生还是掏出资料来看,还揪着车上的老师抓紧时间再问几个问题。朱贝坐在最后,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象逐渐离她而去,心里蓦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这一天了。
前几科的考试倒也如常地过去了。朱贝考了太多次的试,手下过了数不清的卷子,这次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她的心里甚至没有泛起什么波澜。但到了最后一堂英语考试前,朱贝却觉得自己的右眼皮时不时地在跳。
她闭上眼,靠墙休息了一会儿,心里泛起一阵隐隐的不安感。进考场的时候,朱贝的眼皮已经不跳了。可试卷发下来,她刚准备快速地浏览一遍,眼皮又开始跳了。
朱贝闭上右眼,逼迫自己集中精神,用左眼去看卷子。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装了一团浆糊,意识都被黏得稠乎乎的,钝得难以转动。听力已经放了一阵,她的症状却没有好转,脑子还更晕了。
朱贝越是着急,越是想去听明白听力在说什么,可那些单词一个个都不进脑子,还手拉着手一起滑了过去。朱贝的心沉到了底,可她还是睁不开眼睛。一整堂英语考试中,朱贝都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挣扎、煎熬。
终于,打铃了,全员放下了笔。
出考场的时候,朱贝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外面的炎炎烈日,灼烤着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考生。有人勾肩搭背地欢呼雀跃;有人蹲倒在地、泣涕涟涟;还有人认真讨论着刚刚的题目……
顶着过分灿烂的阳光,朱贝只觉得手脚冰凉。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刚在英语试卷上写了什么了,总之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就是了。自己等了很多年的结果,似乎也就这样了。
“考完啦!”
邱官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时候,朱贝整个人还是愣愣的。她看着汗流浃背的邱官,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理说,邱官现在应该在家吹着空调,吃着西瓜,准备出国的行李才对。一切都早就预先规划好了,很早之前朱贝就知道邱官会去国外念大学,学邱官妈妈指定的经济或者数学。她从前还想过或许大学能申请交换项目,去邱官在的国家看看。如今看来,已是痴心妄想。
可眼前的邱官豪放地抹了一把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摘下头上反戴着的鸭舌帽,给朱贝仔仔细细地戴上了。她笑嘻嘻地说:“别晒黑了!”
“你怎么来了?”朱贝捏住鸭舌帽的边沿。
“来接你啊!”
邱官还是嬉皮笑脸的,朱贝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邱官怕她生气,这才认真解释起来。
“你要gapyear?”
朱贝更惊讶了,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邱官。
邱官吐了吐舌头,“真的,没骗你,我说服我妈了!她说她这一年不会管我,我先送你去报道,玩上一年再去英国。”
“我都不知道我会去哪儿……”朱贝轻轻地说。
邱官却没察觉到朱贝的低落,挽住朱贝的手,笑着说:“你考去哪儿我就送你去哪儿,顺便在那边旅游一阵!”
朱贝看着邱官兴奋地规划着未来的一年,不忍打断她,心中喜忧参半。
能去哪里呢?
她在心底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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