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水门守城的士兵十分好奇,怎地今天进入出城的众人,手上都拿着一个油纸包的果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倒是从未见过的稀罕物。
一位大婶,右手挥着鞭子赶着羊,左手拿着煎饼大嚼特嚼,嘴中还念念有词:“这灶君煎饼果子真好吃,俺多买了几个,带回去给俺几个孩子尝尝。”
守城门的士兵感叹,嚯,这煎饼尽然成了汴京城的手信,可了不得。
大头兵刘武站了一早上的岗,浑身僵冷,肚中饥饿,见出城之人手上拿着煎饼果子,便下死眼盯着,看的别人加快脚步出城,生怕被兵爷抢了去。
“呸!瞅瞅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一煎饼吗!你跟饿狼似的。”队长赵大勇嘲笑刘武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队长,你知道这是谁家做的煎饼,可真香啊。隔老远,都还能闻到香味,我这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可不跟饿狼似的。”刘武嬉皮笑脸地说。
队长赵大勇思索了一下,“我听过路人说,像是皂君庙旁边买的。”
赵大勇踢了刘武一脚:“嘿,你小子去买几个煎饼,给哥儿几个尝尝,闻着是怪香咧。”
刘武立刻蹿了出去,连忙答应:“队长,您等着,我这就去买!”
刘武号称狗鼻子,不用人指方向,闻着飘香的煎饼味,就摸到了皂君庙前的煎饼摊。
一看,好家伙,黑压压的人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是要抢着买那“煎饼果子”吃。
一中年男子道:“小姑娘,我要三套煎饼!”
小伙子不高兴了:“明明是我先来的,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人群中钻出一个拄着拐杖的光头老汉:“俺是个70岁的老人家,没几年活头了,你们年轻人就让让俺这个老头子吧。”
见到如此混乱的场面,刘武非常无语,这吃个煎饼果子,咋还卖上惨来了?
他仗着自己兵爷的身份,扒开黑压压的人群,一睹庐山真面目,一个清秀的姑娘正围着一个黑漆漆的大圆铁盘子摊煎饼。
舀面糊、磕鸡蛋、翻面、抹酱、洒葱花、放馃篦,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闻着那香气扑鼻的煎饼味,他呆愣在那里,心中不禁思忖道:这位姑娘,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姐姐吗?
“小哥,这是你要的五套煎饼果子。”赵珺微笑着说,她还贴心地用草绳将五个煎饼果子系在了一起,方便食客拿取。
刘武回过神来,正对上赵珺清澈如山涧泉水的眼神,脸上一红,手心微微出汗,伸过略微颤抖的双手,准备去拿桌子上的煎饼果子。
他心跳加速,仿佛那不只是单纯的煎饼,而是神仙姐姐天赐之物。
就在此时,人群外一个粗鲁的声音大叫起来:“恁奶奶个腿的!看老子今天不拆了恁的破摊,老子就对不起大金牙这名号!”
半空中飞出一把斧头,“啪”的一下直插在桌子上,一震,五个煎饼果子掉在了地上。
刘武怒极,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
他回头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惊,竟是丽春院的大金牙并五六个彪形大汉抄着家伙事朝这边走来。
排队买煎饼的众人早被飞来的斧头吓得鸟兽散去,躲在远处为赵珺捏了一把汗,这小姑娘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刘武见领头的是丽春院的大金牙,明白了七八分,大金牙暗地里收取着东水门商贩的保护费,他今日带人来挑事,定是这姑娘的保护费没交够,得罪了他。
大金牙背后是丽春院,汴京谁人不知丽春院背后是太尉府,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大头兵,就算是队长来,也管不了这档子事。
刘武此时心中极为焦急,本欲抽身走人,却瞅见那神仙姐姐身形单薄,弱柳扶风,怎能抵挡住五六个大汉,心下便生怜香惜玉之情,一咬牙,一跺脚,挺身向前,将神仙姐姐护在身后,胆战心惊地说:“大金牙,这光天化日之下,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此话一说,他倒是没那么胆怯了,似是被自己的英雄救美的行为所陶醉,想到话本子里那获救的美人常常要以身相许,不禁地心有一酥,脚底下有些飘飘然。
那大金牙一看来人是个守城门的大头兵,鼻中轻哼一声,你小子也敢出头装英雄?
大金牙挤眉弄眼道:“唷,这不是看城门的刘小哥嘛?”
“你相中了这妞?哈哈,今日俺把她带回丽春院,哥哥让你第一个玩这妞,中不中?”
“你!你!”刘武恼羞成怒,却碍于太尉府不敢上前,他回过头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神仙姐姐,她却神色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
“神仙姐…哦不,姑娘!你快跑呀!”刘武低声呵道。
赵珺慢慢地抬起头,意识从神识中退出,刚才她太关注于做煎饼果子了,竟是没注意自己的地盘中进入了几个臭虫。她瞧着那几人的架势,倒不像专门冲着自己来的,用神识一探,才知道了这前因。
昨日大金牙灰头土脸地回到丽春院后,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丽春院老鸨。老鸨一听怒极,顿时满脸横肉乱颤:“恁奶奶个腿!你这个三条腿的男人竟然还治不了一个妞?”
“你吃的饭都屙出去了?!丢人!丢俺丽春院的人!”
老鸨一个嘴巴子就打在了大金牙的脸上,“丢丽春院的人,就是丢高太尉的人!你要是不把那个小妞治住,你就把你裆下的那玩意儿割下来,进宫伺候李公公去吧!”
一听这话,大金牙吓得魂飞魄散,那李公公可是出了名的重口味,尤其喜好青年壮汉,被他玩过的男人,不死也得残废。
他知道老鸨正琢磨着扩大自己的地盘,计上心来,对着老鸨打包票,除了治了那个小妞,还要把皂君庙的地盘抢过来,拆了那废庙,改做丽春院分院,岂不更好?
听了大金牙的献计后,老鸨才扯出一丝笑容,“你小子不是惦记着飞飞姑娘吗?此事办妥了,自有你的好处。”
大金牙听后大喜,那飞飞姑娘可是梦中情人,更起来干劲,喊了自己的狐朋狗友,抄起家伙就直奔皂君庙。
赵珺神色冷漠地扫了一眼,1,2,3,4,5,6,7,竟是来了七个壮汉子,大金牙可真没胆啊,为了治自己,竟叫了这么多人。
她讥笑一声,做煎饼做多了,腰酸腿疼,这几个臭虫送上门来,正好让她活动活动拳脚。
她轻轻拨开刘武挡在自己身前的胳膊,走上前去。
“姑娘!姑娘!”刘武急道,寻思这神仙姐姐脑袋怎么不好使,见状不好,脚底一抹油,一溜烟跑了。
赵珺撸起袖子,拿捏下手的力度,嗯,不能打死,就干个半身不遂罢。
大金牙一伙人见赵珺竟要和自己单挑,一群壮汉哈哈大笑,已经琢磨怎么折磨这小娘们。
群殴一触即发。
正当此时,人群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我杀了你们!!把我妹妹还给我!!”
只见一个少年吼得撕心裂肺,不断追逐拉扯着一个无赖,那无赖拽着小女娃的头发往前拖,冰天雪地里,小女娃衣不蔽体,身上有不少伤痕,又被拽着头发极痛,放声大哭。
那少年抱住了无赖的大腿下死劲拽着。无赖见状连踹了几脚,咧嘴骂道:“去你妈的!你爹已经把你妹妹卖给了我们丽春院。你再纠缠,我弄死你!”
无赖把嚎啕大哭的小女娃连拖带拽到大金牙身边,笑嘻嘻道:“牙哥,都办妥了,那就酒浑虫已经把他女儿抵债了。”
这被抢来的小女娃,正是小韭。他爹酒浑虫欠下了一屁股债,被丽春院的老鸨得知他有个年纪尚小的女儿,便哄着他签下了卖身契,将女儿卖进了窑子里还债。
小韭的街坊邻居见势不妙,立刻告诉了在酒楼里当差的邬敬临,他连忙赶回家,抄起擀面杖和那无赖一顿扭打,拖了一时半刻。
那无赖见甩不掉邬敬临,便想着和这边的大金牙汇合,仗着人多势众,也好解决这边的麻烦。
大金牙瞥了一眼小女娃,不怀好意地笑了,“等我收拾了这小妞,小的大的一起带回去,妈妈定会多多赏——”
那大金牙还没说完,咧笑着的嘴角都还没收回去,赵珺已经暴起,重重地给了他一拳,人顿时飞了。
“你、们、这、帮、混、蛋!”赵珺双眼赤猩。
她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为什么好人老老实实地生活,规规矩矩地做事,却要被恶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欺辱!
为什么总是良善之人不得好报!
错的是好人吗?
不!
是恶人!
如今她既是神,就要替天行道。
她要把这些个恶人,一个一个,全、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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