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飞抬起头，“是他自己要求我用白绸带勒他脖子的。”
张叔夜有些诧异，“他自己要求？”
柳飞飞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羞耻之情：“正是。杨玮那厮，床事上爱追求刺激，他极爱行事时获得窒息的快感……因而常常吩咐我用白绸带勒他脖子。”
张叔夜欧阳慕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杨玮当真是衣冠禽兽。
张叔夜：“此前，你们可有过尝试，还是说那晚是第一次？”
“已经尝试过多次……我很会控制力度，若是杨玮那厮感觉呼吸不畅，会立刻对我打骂。”
张叔夜沉思，这倒合上了自己的猜测，之前柳飞飞明明有多次机会杀死杨玮，何必等这次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杀人。
欧阳慕已经按照躺在了地上，“姑娘，动手吧。”
“公子，得罪了。”柳飞飞将白绸带套在欧阳慕的脖颈之上，一开始，她的力气较轻，欧阳慕并无反应。
随着她手上力度加重，欧阳慕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大人，当晚我就是用这个力度。”柳飞飞手上的白绸带一紧，欧阳慕脸憋得通红，求生意识下他的双手拽着脖颈间的白绸带，一使劲就立刻挣脱了。
“如何？”张叔夜连忙问道。
欧阳慕大口喘气，说道：“后面虽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但还没到把人勒死的地步，况且，我本能地去拽白绸带，她的力气轻，我一拽就松开了。”
张叔夜点头，求生是一种本能，若不想一心求死，无人能够抵抗。
“你之前说，当晚，你是说，那杨玮大叫一声，就没气了？”
“正是。”
“好了，你下去吧。”
柳飞飞下去后，张叔夜手中握着那条白绸带，慢慢说道：“被勒死的人，因喉咙被勒住，是大叫不出来的。”
欧阳慕蹙眉：“你的意思是？”
“杨玮窒息而死不假，但并非是柳飞飞勒死的，定有其他原因。”
“那会是什么原因？仵作已经细细验过，他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
“查，查杨玮近日来所用的任何吃食、药、酒、甚至还有熏香，以及见了什么人，银钱房产上有无任何的变动。”
“好，我这就去吩咐下去。”欧阳慕这就要下去，“欧阳，等等。”张叔夜叫住了他。
“今日柳飞飞为何有如此转变？”
欧阳慕颇为惊讶：“咦，她在牢中点茶之事，你不知道？”
张叔夜疑惑：“点茶？她在牢狱里点茶？谁提供的茶具？”
欧阳慕笑道：“我当是你。”
张叔夜摇摇头：“不是我。”
他沉吟道：“算了，这件事不重要。还是尽快查清楚杨玮的真正死因，官家对我们的耐心不多了……”
“好！”
不过，到底是谁，给她提供了茶具，唤醒了她的求生意识？
虽说是正月初一，但汴京城里仍有零零散散的茶肆食铺营业，赵珺连日奔波，也顾不得自己做饭，她在得胜桥郑家油饼店买了两块炸油饼，一边沿着汴河走，一边吃，吃完两个油饼还觉得意犹未尽，又拐到了贾婆婆面铺要了一大碗插肉面、一份葱泼兔、一份羊杂汤，才算吃饱喝足。
吃饱了，才有力气想问题，赵珺正琢磨着如何帮柳飞飞洗刷冤屈。
阿彻不屑道：“你要是有三十年前的神力，还用这么费劲吗？”
赵珺好奇：“我三十年前很厉害吗？”
“很厉害啊！整个汴京城都是你的神力范围，你只要动一动神识，前因后果你不就都知道了吗？”
赵珺沾沾自喜，“没想到啊，我这么牛逼呢！”
阿彻白了一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先到案发现场看一看。”
“丽春院？”
“对！今儿姐姐就带你去逛窑子。”
阿彻：“……那我比你熟”
此时的丽春院，依旧是官兵把守，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人不让出，外面的人不让进，因而整个丽春院，活脱脱像个鬼屋。
最烦恼的还是丽春院的老鸨，她抖了抖自己的奶/子，蟒蛇一样的身子靠到了门口把守的官兵身上，捏着嗓子说道：“兵老爷，这一切不都问清楚了吗？就是那柳飞飞杀了杨尚书。你们也歇歇，不用守门子了，俺们也要开门做生意了，正月里，正是生意正好的时候咧。”
把守的官兵讥笑一声：“逢年过节你们也不打烊？”
老鸨把自己的奶/子往官兵手臂上靠了靠：“官爷，瞧您说的，咱们家是服侍达官贵人的，就算是苦点、累点，也得让贵人们高兴不是。官爷，要不这样，您进来歇歇，这事过了后，您来丽春院玩，随便吃，随便喝，怎么样？！”
把门的官兵不着痕迹躲了躲，老鸨身上的香味熏的他直晕，“您老放尊重些。不让人出入丽春院，是张大人下的命令，我们也只能执行罢了。”
“哎呀，哎呀，谁人不知道，张大人和我们高太尉是同朝为官，您就通融通融。”
老鸨和官兵正在拉扯之际，老鸨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撞了一下，骂道“哎唷，你这个杀千刀的，竟敢吃老娘豆腐！”
官兵可急了：“大伙可瞧着呢，我可没动你这老货！”
“放你娘的臭屁，你骂谁是老货！”
趁门口乱成了一团，捏了隐身术的赵珺连忙闪身进入到了丽春院之中。
她瞅了一眼，看到那二楼有个包间贴着封条，应该就是案发现场了。
幸而门口老鸨与官兵拉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赵珺小心翼翼地撕开封条，立刻进入。
雅室里仍然是案发当时的场景，赵珺用神识搜索，看看能有什么新发现。
“救命……救命啊……”
赵珺听到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奇了怪了，会是谁呢？
“救命啊……俺要干死了……”
阿彻：“你听到没，这屋子里有人喊救命。”
赵珺：“可是没见到人啊，难不成和我一样也用了隐身术。”
阿彻：“听声音，还想在屏风后面，去瞧瞧。”
赵珺来到屏风后面，依旧是空无一人。
“灶神大人！救救我……！”这个声音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喊道。
阿彻：“我知道了，就是它！”
赵珺仍然四处观望，谁啊？
“是我……灶神大人，您往地上看，是我呀。”
赵珺往地上一看，地上只有一盆倒在地上的兰花，花盆都摔碎了，那兰花的根部暴露在空气中，兰花的枝叶都有些发蔫了。
“这兰花还会说话？难道它也成精了不成？”赵珺十分惊讶。
房间没有任何人，阿彻从赵珺的衣服里钻出来，扇着翅膀飞到兰花旁。
阿彻绕着兰花飞了一圈，用手撑着下巴，严肃又可爱。
“它还不算是兰花精，它如今只是刚生出神智，能和精灵、神灵进行沟通。”
那兰花一见到阿彻，顿时激动起来：“天惹！我竟然见到了活的草木精了！嗅嗅，你是腊梅精对不对！腊梅大哥，救救俺呀！”
一声“腊梅大哥”让阿彻十分陶醉，“你小子挺有眼力见的，怎么回事，你是根被摔出来，没水了要渴死了吗？”
“对对，腊梅大哥救命啊，我要干死了！”
赵珺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小葫芦，往兰花的根部倒水。
兰花不禁感叹：“啊，这水好甜啊！又活过来了！”
那兰花饮过水，语气没那么虚弱了，却又哭唧唧说道：“灶神大人，求求您把我带走吧！”
阿彻插着手：“喂喂，你可别得寸进尺啊。”这兰花也挺鸡贼，肯定也是瞧上了赵珺身上纯粹的仙力，要赖上她。
兰花就像个小哭包哼哼唧唧的：“灶神大人，我本来是凤凰山上最为名贵的兰花，不想被人移植到这里，这也就算了，还被一个人吐了口痰，根就已经烂了，你不带我走，我只能等死了。”
阿彻无语：“被人吐了口痰你就要烂根了，你也太珍贵了吧！还有，我看你的根不是好好的吗？哪里就腐烂了？”
兰花：“是真的！腊梅哥哥，不信你仔细看。”
阿彻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兰花的根外表虽然完好无损，但是已经毫无生气，相当于人的双腿已经残废了，根部腐烂，营养无法输送，再过两天，这兰花真的要枯死了。
“还真是。你咋这么倒霉，被人吐了口痰就烂根了。”
说到这兰花十分气愤：“那个猥琐男的痰里有黑乎乎的东西，等我觉得不对的时候，我的根上爬满了黑乎乎的小虫子。哼，那个猥琐男后来跟一个漂亮的姐姐在床上打架，结果他大叫一声就死了。”
阿彻和赵珺对视一眼，定是杨玮和柳飞飞。
“喂，小兰花，你可看清楚，那猥琐男是怎么死的。”
“嗯……”兰花思索了一会，“我只看到他俩在打架，然后出现了小黑虫子，不停地咬那个猥琐男，然后他大叫一声，就嗝屁啦，他死了，那些虫子也都不见了。”
赵珺不禁疑惑，虫子？什么虫子能这么厉害？
而且，这案中可从未听说过虫子出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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