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一声,陆臻跪在地上,十分哀求道:“赵掌柜,我要和铃儿私奔,求你帮帮我们!”
陆臻和翁铃儿再次相会,互诉衷情,两人才知晓详情。三年前,翁家谎称陆臻得病死了,她日夜啼哭,信以为真。因而,陆臻再去拜会,那等人断然不会让他进来相会的。
陆臻怒极:“为何要扯谎?!”
翁铃儿已是回过味来,这定是她继母的好计谋。陆家已是败落,自己嫁过去,一定是个赔钱的买卖,若是许给一般的官宦人家,翁家得利。但继母万万没想到,张国公的老太君竟是没瞧上她亲生闺女,反而瞧上了自己。若自己嫁得太好,继母更是气恼。
听了翁铃儿此番话,陆臻极为怜惜。这些年,铃儿虽说是锦衣玉食,却如那笼中鸟一般,半点不得自由,只等着被那冷漠爹、歹毒的继母贩卖个好价钱。
翁铃儿已是泪眼涟涟,“表哥,若是知道你还活着,我是万万不肯嫁作他人妇的。”
见佳人如此,陆臻一颗心都恨不得揉碎了,情不自禁,将铃儿搂在怀中。
郎有情、妾有意,况且经过多番磨难,重聚首,断然不肯分开,干柴烈火之下,便有了夫妻之实,解了那相思之苦。
听闻陆臻要和小姐私奔,还没等赵珺说什么,立在一旁的小红听后,唬得大惊失色,声音拔高几个声调,“什么?私奔?!”
陆臻忙上前拉住小红,慌张道“小姑奶奶,你且小声点,你这一嚷嚷,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没错,这一惊呼,店里所有伙计们都知道了。
筵席散后,店里打烊,关门,大家伙聚在一起,十分兴奋地问:“私奔?这么刺激的吗?”
卜至道看着陆臻,一脸羡慕,怎么只一夜的功夫,他就从一个情场落魄的失意人,摇身一变成了冲破礼教约束、惊世骇俗之人?
邬敬临一脸激动,才子佳人私奔,这不是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天爷啊,可是看了一场好戏!
阿彻来来回回打量着陆臻,心中暗道:你小子看着跟个弱鸡,竟能干出如此色胆包天之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孺子可教!
小韭好奇地想:私奔是什么意思呀?是两个人比赛跑得快吗?
溪望撑着下巴沉思:今天晚上掌柜的做的莲花鸭签真好吃!我一个人能吃一锅,哦不,是三锅!
赵珺看看意气风发的陆臻,又看看娇羞低头的翁铃儿,都说古人挺保守的,没想到这俩人待了不到一天,该干的全都干了,啧啧,高效!
柳兰舟心中纳罕:咦,我怎么觉得这姑娘端地这般眼熟,让我好好回想回想。
小红欲哭无泪:天爷啊!这可是私奔啊,你们能不能表现出一点认为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吗?!难道所有人,只有我是正常人吗?……难道说,只有我一个人不正常??
柳兰舟仔细地端详着翁铃儿,见她已是羞红了脸,杏脸桃腮,眉眼之间已是多了一段婉转风流。
越看越熟悉,柳兰舟突然想起来,几年前曾在京城贵女聚会上见过她,不由地问到:“姑娘,你可是翁家二小姐翁铃儿?”
翁家二小姐,这名儿怎么这么熟悉啊,赵珺默念着,突然一拍大腿,“难道你是要嫁给张叔夜的翁家二小姐吗?!”
翁铃儿浑身一颤,继而艰涩地点点头。
赵珺彻底凌乱了,这是什么事啊???
难道她要帮张叔夜的未婚妻和别人私奔??
难道自己要挖张叔夜的墙角?
陆臻一脸凝重,颇有些舍生取义之色:“赵掌柜,正因为铃儿许的是当今开封府尹张叔夜,那厮不但是朝中二品大员,更是国公府公子!他家大业大,仗势欺人,正因如此,我和铃儿才决定要私奔啊。”
赵珺扶了扶脑袋,念着张叔夜的好,不免要为其辩白,“张大人并非你说的那么卑劣……”
陆臻满腔热血:“就算如此,他面子上也抹不过去,定要为难我和铃儿,虽说我和铃儿早已定下了娃娃亲,但我父母俱亡,再无人肯为其作证啊!我和铃儿不逃,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抢了去,嫁做人妇吗!”
赵珺心想,原来你知道偷偷抢走人家未婚妻是件不光彩的事啊……
她心中大乱:“我且想一想,张大人常常来我们店,对我们也多多照顾,我……”
柳兰舟略一思索,似是已有了头绪,她问翁铃儿,“翁小姐,你今日为何要来我们店中?难道你已知道陆相公在我们这?”
翁铃儿羞答答地低着头,心中暗道,自是不能说我今天是特特来和你攀比的,便讷讷地说道:“我听闻张大人常来贵店,似乎与你留有旧情,便特来瞧一瞧。”
柳兰舟已是明白了七八分,笑道:“翁小姐,你多心了。我和张大人虽说早些年两家说过亲,现在已再无私情。张大人常来我们店,为的不是我,而是——”
话没说完,她瞥了一眼正烦恼的赵珺,轻笑一声:“掌柜的,你别烦恼了。我们就帮助他二人私奔吧。”
赵珺大惊,近来兰舟思想愈发解放了,竟是比她这个现代人更要先进了。
柳兰舟又道:“此事你不用顾虑张大人,恐怕他还要谢你呢。”说罢,又是努着嘴笑。
赵珺看向陆臻和翁铃儿,二人已是如那并蒂莲连理枝,再也分不开了,便一咬牙,一跺脚:“好吧,这个忙我们帮了!”
既是打定主意,烧烤店的伙计们纷纷为他们做打算。
陆臻和翁铃儿打算回金陵老家,陆家在那还有老宅,几亩田,虽说贫寒些,却也饿不死的。
翁铃儿看向侍女小红,“小红,你我自小长大,今日我去了——”
话没说完,小红已哭得跟个泪人一般,忙说道:“小姐,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
因而,是他们主仆三人私奔。
路上盘缠都还好说,难的是出京城。
翁铃儿是大家小姐,今日本是偷偷跑出来的,若是被家中发现了,一夜没回去,定是要在汴京城翻天覆地地细细搜寻。
若是翁铃儿没许给张家,还好说,她继母巴不得她死在外面。如今许给张家了,交不出人来,得罪了张家,可就出大事了。
况且张叔夜又担着开封府尹的差事,于公于私,定会细细搜寻出城之人。
因而,三人如何出城,是一件困难之事。若是赵珺自己,捏个隐身诀也就罢了,但他们三人,可就难了。
想到这,赵珺想到了神通广大的白虎神君,他定会有办法。
白虎神君神出鬼没,群龙见首不见尾,凡人自是找不到的。但赵珺望其城中的“仙气”,在汴河南岸一家挂着栀子灯的酒楼里,在一群莺莺燕燕的怀抱中,寻到了白虎神君。
白虎神君坐在酒席中间,有七八个妓、女相陪,赵珺来时,欢宴已过半,管弦丝竹、欢声笑语,一片靡靡之音,她见白虎神君的衣衫已经被扯开,胸膛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胭脂唇印,便爽朗地笑道:“白大人,好享受。”
见她来了,白虎神君并不稀奇,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轻哼一声,“若是为了出城之事,我不愿会帮你的忙。”
赵珺一屁股坐在酒席上,她并不纳罕白虎神君为何预先知道她的来意,而是笑眯眯地说道:“柔福帝姬多次来我店里打听你的下落。”
话中有话,意思是你不帮我的忙,我就把你的下落告诉柔福帝姬。
白虎神君眉毛一挑,你敢威胁我?
赵珺挑了块松仁栗子糕塞到嘴里,那栗子糕虽小巧,没留神竟然噎住了。
白虎神君推开怀中的莺莺燕燕,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掷在她面前,“吃吃吃,就知道吃。”
赵珺接过茶杯,一口灌下去,舒畅了许多,笑道:“这家店的糕饼没我家做的好吃。”
白虎神君轻哼了一声。
赵珺见生意谈成,便起身拍拍屁股走人,“那一切都拜托白虎神君了。”
白虎神君自饮了一杯酒,却是越喝越清醒。
出了酒楼,赵珺望着二楼灯影下白虎神君寂寥的身影,明明是热闹的欢宴,却是说不出的寂寥。
她摇摇头,人间情爱,真是复杂的东西,就连曾经那么凶猛的小老虎,也变得犹犹豫豫。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情爱二字,自己幸而不得沾染。
有白虎神君帮忙,陆臻、翁铃儿、小红三人出城已不是问题。
众人为他们三个打点行李,明儿天没亮便要启程私奔赶路。
问三人可还需要什么,翁铃儿只含羞道:“赵掌柜,蒙大家厚爱,施以援手,我与陆郎想在贵店中拜个天地,让大家为我夫妻二人做个见证,不知可否方便?”
大家伙一听,越发高兴了,张罗着要为他二人举办一个小小的喜宴。
自打灶神爷烧烤店成立以来,还没举办过成亲喜宴呢,虽说众人都没经历过,却都琢磨着各种方法,让他夫妇二人的喜宴简单却又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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