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等反应,虞嫣不禁以红袖掩面轻笑,美人一笑嫣然,笑声惹得他立即抬眼看去,这一看便看得有些入神。
虞嫣调笑道:“哎呀,真是未曾料想,三师兄吃醋的模样竟这般可爱,那不如再多吃些。”
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他心中的怒意和怨气倒是跟着消去了几分。
没过一会儿,南宫稷忍不住再度问道:“盼儿,你冒险送花笺叫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虞嫣故意一声轻笑说道:“倒也没冒什么险,三师兄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她嘴上说的轻松,但如今的镜园中什么状况他还不了解吗?周清江生怕虞嫣在这种时候出来闹事、砸场子,每天都要派人暗中将镜园里外搜查几遍,每一处都有门中弟子仔细看守。虽然虞嫣武艺术法皆很高强,但总不能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虽然她总是将打打杀杀挂在嘴边,但南宫稷知道,她始终不是滥杀无辜的穷凶极恶之人。
若不是今天大宴宾客,看守稍稍松懈了点,想必虞嫣也不敢冒险将花笺送入南宫稷房中。
未等南宫稷再度追问,虞嫣便又将身姿依偎过来,朱唇轻启,口中幽香袭人:“我就是想知道,三师兄究竟还在不在意我。”
南宫稷心中一动,既然她在意此事,那边说明她还在意他。南宫稷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心,还在为她猛烈的跳动着。
他开口,声音愈显深沉:“怎会不在意?并未有一刻敢将盼儿旁置。”
他这话听起来还有些委婉,可在南宫稷这儿,这已经相当直白甚至可说肉麻,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炙热坦诚的表白。
虞嫣出关以来,虽然到过的地方还不多,可见过的男人却不少,各种男人的各色花言巧语她可见得多了,寻常的甜言蜜语她只觉得腻,倒是南宫稷着略显委婉、拧巴的的话语还能让她听得进,可她却也不至于轻易被他三言两语打动,反而还蹙起柳眉撅起如花薄唇故意满心委屈地说:“哼,你说的好听,可若是在周娉婷面前,我立马就什么都不是了。”
南宫稷立马矢口否认:“盼儿别胡说,绝无此事!”
“哦?真的?”虞嫣轻挑柳眉似是仍在调笑,又以那如葱根般的指尖划过他泛红的面颊、脖颈,最终落在他锁骨上,紧接着却面色一转,眯起眸子冷声质问道:“那你怎么不为我报仇呢?”
南宫稷心头一颤,不禁重重低下头。
“不为我报仇就算了,我要自己报仇你竟还死死护着她,你还敢说你在乎我多于周娉婷?哼,三师兄啊,我曾以为你是那高风亮节的真君子,可那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竟是个白衣翩翩的伪君子。”
她以最柔的声音、最魅的口气说着最狠最冰冷的话,如同用淬了毒的锥子一下接着一下狠狠的戳着他的心窝。
但没过一会儿,她唇边又勾起一抹浅笑,便话锋一转,道:“哼哼,三师兄,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你想劝我放下仇恨、不要再徒增冤孽,是吗?”
南宫稷并不意外,只是深深叹息,语重心长道:“你都知道,便也多想想,说不定有一天便想开了。这世上总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若你能找到,便可放下仇恨。”
虞嫣却长叹道:“可惜,人生苦短,我的人生更短,怕是这辈子是找不到了,若是能有来世,便到时候再说吧。”
她这番话却惹得南宫稷眉头紧皱赶忙问道:“你年纪轻轻却为何要说这话?”
虞嫣却抬起眸子对着他的一双凤眸笑着,故意问道:“三师兄怎么如此激动?怎么,你很怕我死吗?”
“你——”南宫稷瞪着眼,竟被她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可他心里这股急火也实在是不得不发。这还用问吗?他如此在意她,甚至已经是还存活于世的为数不多的能令他牵肠挂肚的几人之中最在意的那个,她竟还问他很怕她死吗?
气到最后,南宫稷破罐子破摔的甩下一句:“你若是当真不想活了,那便先杀了我!”
虞嫣却笑着问道:“三师兄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和你又无冤无仇的,若是当真对你动手,那才是徒增冤孽呢。”
南宫稷冷笑道:“亏你还知道你与我无冤无仇,既如此,为何又总视我如仇敌?”
虞嫣不满的撅起嘴道:“我几时视你如仇敌了?”
南宫稷气得翻了个白眼,冷声说:“你自己想!”
虞嫣撇嘴轻笑:“三师兄还是一如往常那般,总不愿与人吐露心声,总喜欢教人猜。哎,可惜我愚钝至此,总是不得要领,猜不出三师兄的心思来。说了这么多,相比三师兄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我来为三师兄斟茶。”
说着,虞嫣再度撑起她那似酥软无骨的娇软玉体,转过身去,斟了杯茶,她端着茶杯转过身来,将茶杯抵在他唇边,浓郁幽香沁入鼻息,南宫稷方知她喝的原来是花茶。
可南宫稷不怎么喝花茶,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是何种花茶。
显然虞嫣是没怎么伺候过旁人的,喂他喝一杯茶竟洒了半杯,茶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和衣摆。
“呀,看我这笨手笨脚的,竟弄湿了三师兄的衣物!”虞嫣作惊讶状,赶忙去擦
也不知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攥着帕子在他身上乱擦一气,总碰了些不该碰的地方,南宫稷瞬间愕然,却也并未吭声,只是面色赧然,心绪凌乱不已。
抬头时,才发现她那覆面的轻纱也在慌乱中掉落,原本这一层轻纱还让南宫稷的心头有些堵得慌,而此时轻纱落正如云雾散,南宫稷的心中顿时明朗畅然,可心跳也更快了些。
虞嫣叹息道:“哎,算了,大不了将这身衣物除下,为你洗了便是。”
南宫稷立马道:“不必了。”
虞嫣故意问道:“怎么,还怕我趁机占你便宜不成?”
南宫稷刚张开嘴要说些什么,虞嫣却又道:“别跟我又说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迂腐之言,若是你想做个迂腐儒生,那便离我远点,免得那一身迂腐气弄脏了我。”
南宫稷顿时心中疑惑,难不成哪个儒生得罪了她不成?不然何至于如此厌恶?
此时虞嫣却忽然说:“哎,喝茶果然还是不能尽兴,不妨来痛饮一番吧。”
说话间,虞嫣便启动机关,转眼间,几坛美酒便在手边。虞嫣提起玉壶斟上两杯酒,先端起一杯,转过身来喂南宫稷。果然酒也洒了些,但南宫稷已经全然不在意,倒是不禁在心中感叹:还真是罕见的好酒!
这酒虽香气浓厚,却也后劲十足,度数有些高。“春桃”可没什么酒量,至于现在的虞嫣……
南宫稷思量间,虞嫣已经杯底朝上,将一杯酒直接干了下去,他叹息道:“美酒虽好,却也不宜喝得太急。”
虞嫣放下酒杯,抬起衣袖轻抿嘴角:“喝的急了便容易醉,是么?呵呵,我知道,可我今夜正是要一醉方休,三师兄可愿意奉陪?”
南宫稷轻哼一声,却也说不清究竟是笑还是冷哼:“纵是我不愿奉陪,你也不会放我走。”
虞嫣撇嘴道:“哼,口口声声说在意人家,也不见你曾有半点表示。”
望着她双颊绯红的模样,南宫稷觉得她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看来这几年里,她酒量似乎没怎么见长。如此想着,南宫稷竟觉得安心不少。
紧接着虞嫣便又斟上两杯酒,又是先喂南宫稷,喂他时依然要洒一些;她自己那杯仍是一口灌下,喝得又快又急。
酒杯虽小,可才不过三杯,虞嫣便已是一身醉态,身体似柔弱无骨般倚靠在南宫稷怀中,举手投足、一言一语愈发不利落,简直像软绵绵、扯不开的年糕和麦芽糖。
南宫稷叹息着劝道:“盼儿,你已经醉了,别喝了。”
“你——少瞧不起人,我——才没醉呢!”她双眼迷离地对他笑着,“三师兄,你以前……可是滴酒不沾,为何如今……竟、竟嗜酒如命?”
南宫稷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并未对她提及过此事,在此之前他也并为与她共饮,为何她会知道如今的他嗜酒如命?除非……她暗中打探过他的事。
虞嫣又转身去斟酒,好不容易将两个精致小巧的酒杯斟满,端起酒杯再喂他时,却将酒直接倒在了他身上,一滴都没喂给他。南宫稷不禁叹息,虞嫣却痴笑着:“哼哼,看来,定是师兄的衣衫也想痛饮一番……”
游舫中灯影摇曳,她身姿不稳摇摇晃晃正如灯影一般,她醉了,却醉的那般优雅妩媚、妖娆魅人,他看得有些痴,也不禁在心中感叹,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谁的醉态能这么美,称她一声“醉仙子”不为过。
她似是醉的彻底,却又似没彻底醉,她双眼迷离,姿态摇曳,却始终没晕倒也没睡去,倒是一直缠着他喋喋不休起来,甚至刚才有些发硬的舌头,这会儿还伶俐了起来。虽说她说话常常说着东家事,一下子又扯到西家事,但总还能听出些故事来。不知究竟算是巧合,还是在她计划之中,他倒是意外听说了不少事。
“哎,三师兄不知,这茫茫苍生之中,顶数那些儒生君子最是虚伪,他们白日里满口‘之乎者也’、‘礼义廉耻’、‘非礼勿视’,一个个的却都将我娘亲的画像偷偷藏于房中,夜夜对着我娘做着些不齿之事,呵,真是恶心极了!”
或许这便是她讨厌儒生的原因。
“若是没练过其他门派功法,倒还不知师门深浅。我遍习八大门派功法后,倒是发现这玄镜派的内功心法和剑法都是顶顶精妙的,虽不及玉女剑套路繁多,也不及归一剑刚猛强劲,可若是真用于实战之中、对抗起来,却绝不输于其任何一方……”
这下算是印证了此前几位掌门被偷袭、还败于自家功法套路之下一事,但南宫稷却心生疑惑,哪怕算上净派,她充其量也只能习得七派功法,可她怎么说是“八大门派”?难道……她连消失已久的无痕派功法都已经习得?!
南宫稷赶忙找机会试探着问道:“盼儿,当年救你的人,当真是朗坤?”
“唔……朗坤……朗叔叔他啊,是个好人,只是他背负的仇恨比我重的多的多的多的多……若我的仇恨有这——么大,他的仇恨便有那————么大,可我说要帮他报仇,他却又不肯。唔……他是好人,也是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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