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如此说话,沽儿积攒多时的怨愤也忍不住爆发出来,她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驳斥,“我不是你的臣民!你没有资格命令我!放我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听闻此言,殷秀别简直怒上加怒,“屠沽儿!你果然还想着逃跑!你给朕听清楚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朕就是你的夫君,你永生永世都要待在这里!!!”
“我不要!你休要胡说八道!这里才不是我的家!你更不是我的夫君!殷秀别,你给我放手!放手!!!”
女孩开始惊声尖叫,男人将她禁锢在怀里,亦是咆哮不断,不想这时,殷芳娜火上浇油般赶到了,让本就混乱的局面更加失控。
“哥哥!你在干什么?!”
某公主见此情景,立时大喝一声,冲向自家兄长,殷秀别见是她,腾出一只手将其制住,沉声问道,“芳娜!朕命你近日不得入宫,你不在公主府好好待着,是如何进来的?速速离去!朕且再饶你一回”
“”
芳娜怔怔地望着兄长,心中无比酸楚再唤不出一个哥字,眼前的男人眼神与语气同样冰冷,让她陌生至极,这还是她的哥哥吗?还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哥哥吗?
“皇上,皇上息怒,卑职来迟,罪该万死!”
衡飞很快赶到,殷秀别随即将妹妹推给了他,“衡飞,朕待会在治你擅离职守之罪!你即刻将公主送出宫并封锁司膳司,其内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理寺狱!”
那司膳司可不是个小部门,从上到下几百号人若是全部押往大理寺,尤其在这除夕之日,必定会引起巨大轰动,衡飞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却不敢在君王盛怒之下追问,可是他身前的芳娜却毫无顾忌,张嘴便道,“皇上,这是为何?是这顿饭菜不合口味,你就要治所有人的罪吗?”
某公主正在赌气,也不唤哥哥了,她瞧见地上滚落的金碗和洇湿的地毯,误以为是沽儿给了殷秀别脸色,让她这哥哥有气没处撒,迁怒于司膳司,不由语带讥讽地质问一番。
殷秀别听后,无比寒心,他险些遭人暗算,中毒身亡,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不问青红皂白,竟然先这般想他,一时间,他犹觉被所有人背叛了,很快燃起滔天怒火。
只见他一手拽着沽儿,一个箭步冲到芳娜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虽然男人挥手的一瞬间就后悔了,掌下收足了力道,可是某公主何曾被亲哥哥这般对待过,立时红了眼眶,哭喊起来。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从来没打过我!!!”
芳娜委屈至极,开始嚎啕大哭,衡飞心疼不已,不住轻声安慰,他没想到皇上竟会如此行事,既震惊又愤慨,这对一向感情深厚的兄妹为何会走到这般地步?他着实想不明白。
妹妹妹夫想不通,身为哥哥也是一言难尽,他出神地望着扇下巴掌的那只手,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她在弥留之际地托付。
“我的儿,为娘不中用了,看不到你们成家立业了,尤其是娜娜,怪为娘把她生的胖硕了些,那孩子脾气也倔强,怕是今后婆家难寻,她是你的亲妹妹,历来长兄如父,你就多担待点,不要叫人欺负了她”
“娘您放心,孩儿已经决定带娜娜一起走,这京城人心叵测,我一定不会将她丢下不管的!”
彼时刚刚封王的殷秀别跪在重病的母亲身前,留着眼泪郑重承诺。
“好娘知道你那皇帝大哥让你去驻守海疆,唉海岛艰苦寂寥,但你们兄妹俩能从此远离是非,娘也就放心了,唉若是你们父皇还活着,他一定,一定”
“娘!!!”
无望地期盼了一辈子的母亲还是撒手人寰了,直到临终前仍旧希冀着夫君若是活着,可以赐儿子一个好前程,可惜就如她的一生一样,终是一场无法兑现的梦而已。
殷秀别握着她冰冷的手痛哭失声,而年少的芳娜更是无法承受这般生离死别,蜷缩着身子躲在门后,捂着耳朵泪流满面。
谁也未曾想到,经年之后,彼时这对落魄出城的兄妹竟然成了角逐天下的最终胜利者,如今的他们正式成为了这座皇城的主人。
可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却出现了裂痕,芳娜觉得哥哥变了,殷秀别却固执已见,身为帝王的他愈发自我,愈发不容他人置喙,就连亲妹妹也不行。
至此,气氛陷入凝滞,又隐含焦灼,眼见这对兄妹互不相让,首先恢复理智的是沽儿,她呼吸吐纳数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解决眼前之事。
“芳娜,衡飞将军”她尽量简明扼要,开口解除误会,“桌上的药膳中,有一道甘草鲢鱼汤,这两样虽都是寻常之物,但若放到一起烹煮,就会产生足以致命的毒性,所以,所以才”
讲到这里,她终是看向殷秀别,尽量平静地建议道,“此事证据确凿,十有八九是那做汤的厨人所为,但今日这一餐皆是药膳,甘草鲢鱼致毒也极少被人知晓,很可能那一位也并不是有意的,许是一时失察将这两样掺到了一处去,殷皇上,若其中真有阴谋,望你查明真相,不要牵连无辜,若那厨人却属无意,看在今日无谁受害,还望从轻发落”
女孩冷静的发言,终是让男人镇定下来,除了她叫的那一声皇上让他颇为不满,其余的,他都听了进去。
“沽儿,你放心,我会查明真相的。”
随即他就对衡飞下达指令,“传朕口谕,宫中诸司一定要通力配合大理寺查案,首先明确是谁做了这份甘草鲢鱼汤,将其单独关押审讯,但不可用刑逼供,屈打成招,必要给朕一查到底,水落石出,此事朕亲自督办,大理寺卿主审协办,元宵节前必要查清!衡飞,告诉那大理寺卿,期限一到若是不能让朕满意,他那身官服就不必再穿了!”
“喏!!!”
某将军单膝跪地领命,他总算知晓发生了何等危机大事,他不觉得此事是意外,一定是有人要谋害皇上,此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真想立时将其碎尸万段!
耿直的芳娜则无所顾忌地说出了猜想,“此事一定与那姓明的脱不了干系!他被罢了官,正是怀恨在心的时候!对!他一定就是幕后主使!”
殷秀别虽不动声色,但心里也赞成妹妹所言,此事甚是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那位明太傅城府极深,诡计多端,此事就算不是他亲自谋划的,也必定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兄妹俩心有灵犀,不谋而合,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彼此间的气氛终是缓和了不少,可当芳娜看向沽儿,心中那团火便再次升腾起来。
她可没忘了今日来此的目的,她是来求哥哥放了沽儿的!
原来那日,差点被牧龙捏死的小青蛙出了堤来塔后,拼命蹦跶了一夜,幸运的是,她最终回到了芳娜身边,夜半时分,某公主听到熟悉的呱呱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想睁开眼,枕边趴着的正是她的小青蛙。
“小可怜,你怎么回来了?”
“芳娜芳娜”
不成想叫了没两声,小青蛙就因筋疲力竭四仰八叉地昏睡过去了,某公主捧着她,担惊受怕了一夜,她直觉是沽儿出了大事,忐忑地捱到天明,再不愿耽搁一刻,径直骑上马朝皇宫飞奔而去。
来到宫门前,果然受到了阻拦,芳娜与守卫周旋了半晌,正当她忍无可忍想要擅闯之际,衡飞收到消息总算及时赶到了,苦口婆心好一顿劝说才让其作罢。
“芳娜,沽儿姑娘晕倒了,你进宫也无用,一切交给我,你那姐妹一旦醒过来,我马上通知你!”
彼时的衡飞好不容易劝得未婚妻出了皇宫,不过还没走两步,芳娜就抓着他的手臂厉声问道,“我问你,沽儿为什么会晕倒?可是哥哥做了什么?”
某将军朝天望去,瞎编谎话,“哪,哪能呀!就是沽儿姑娘,沽儿姑娘她哦对了!你看她柔柔弱弱的,大冬天一定是受寒生了小病,没事的别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可芳娜却不信,“你少在那放屁!沽儿是妖精,哪有那么脆弱,更何况她是个大夫,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生病了?”
“大夫当然也会生病呀,不是说医者不自医嘛”衡飞不善说谎,最后词穷只能连哄带求,“芳娜,咱们先回去再说,回家再说”
“哪处是你家?回你自己的府邸去!咱俩还没成亲呢!滚开!”
说罢,某公主一扬马鞭绝尘而去,徒留某将军在寒风中欲哭无泪,在心中不住念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呀
那日晚些时候,小青蛙终于有了精神,可她也说不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被牧龙抓出来之后的事情,手舞足蹈地跟芳娜比划,细声细气地说道,“有一个好可怕好可怕的妖怪要杀了我!沽儿护着我,你哥哥也帮了我一把,就是他踢得我好痛哦!我摔在台阶上还以为自己要变成肉饼了呢”
小青蛙絮絮道来,可是话里并没有多少重点,芳娜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之后沽儿昏迷的那三日,她屡次想要进宫看望她,但都被衡飞劝下了,直至今日,她再也忍不住了,一路打翻数人,终是闯入了禁宫。
今日是除夕,她不想将对哥哥的不满带到明年去,她一定要当面与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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