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年轻时曾与父亲有过交情,但十几年过去,那些仅剩的交情也在这繁华迷人眼的京中,消失殆尽了。
“父亲要如何感谢定北侯,既然帮了咱们,应当还是送些礼品,比较妥当吧。”姜静姝轻声道。
“不必,”姜商摆摆手,“他也不是明面上的帮衬,只是背后疏通了些许。
若是我们大张旗鼓上门道谢,更会引人注意,对定北侯府愈加不利。”
姜静姝点头,父亲身体虽然健朗,但在牢中带上几日的屈辱,可比往他身上挥鞭子还让人难以接受。
她很是感激定北侯,只是父亲说的对,走得近了,便会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然而,定北侯怎的就如此出手了?
她不相信哥哥会去向定北侯谈论。
而自己也未曾找过徐樨,如今看来,就只能是徐樨从中运作了。
姜静姝心中叹气,徐樨不属于纷争,却偏偏不顺命运的安排。
姜静姝轻笑着,徐樨或许活的,比他们想象中愈加坚韧。
……
姜商回院之后,姜静姝独坐院中。
今日也是聊到了兴头上,父亲才将许多事说了出来。
比如说,已经在为徐樨物色人家了。
姜静姝心头的担忧,已经隐隐变成了现实。
徐樨莫非是用自己的终身大事,换来将军府的平安的?
姜静姝蹙眉,若真是如此,将军府欠徐樨的,可就太多了。
若是能觅得良人最好不过,只是依照徐樨的身份,非皇亲国戚不嫁。
如今京中能看过的去的青年才俊,屈指可数。
凜朝重文,养出了一堆纨绔子弟。
等了许久,都不见姜图南回来。
姜静姝看着手中轻吹口哨,立马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出来一个黑衣人。
“主子。”
“嗯,”姜静姝沉声道:“去大理……罢了,你去定北侯府,打探安惠郡主近来所有的状况。务必详细。”
“是。”
姜静姝看着被人影掠过而带动的树梢。
不知道徐樨究竟还同定北侯定了什么条件。
这些事情,就像哥哥说的,不需要以女子的奉献牺牲争夺。
大理寺内,一片灯火通明。
姜静姝扒在屋顶,看着下面相谈甚欢的两人。
一个是毕旬空,还有一个……
姜静姝有些无言地看着自家哥哥。
二人正对饮得热火朝天,不时还划上两拳。
姜静姝抖了抖,今晚的天可真冷,冷到她以为哥哥会在大理寺卿被冻死。
却没想到他如此逍遥。
姜静姝给自己顺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反正也不是全为了哥哥而来。更重要的是看一看涉及马疫的名单,如此才好挨个收拾。
然而……
姜静姝还是忍不住捶了一下瓦片,也不过是憋着气装模作样捶了一下。
此时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猫,自屋顶而来,径直朝着姜静姝而来。
一人一猫对视着,姜静姝想让它离开,却不料那猫竟然直接跳了过来。
姜静姝下意识伸手去接,却突然脚下一滑,一个瓦片顺着屋檐掉在了地上。
发出了十分清脆的破碎声。
提着猫的姜静姝:……
屋内的两人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姜图南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有人?”
毕旬空先是一愣,而后摇头一笑,“这里时常有猫,应当又是那些小畜生。”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尖利的猫叫。
姜图南这才相信,又举起酒杯。
毕旬空抬起酒杯,与他的相碰。
却在嘴唇触碰着酒杯时,眼神一暗。
姜静姝无奈地看着这只花色狸猫,“你是想害死我。”
说罢再看向下面,好在他们并没有察觉什么。
“走了,带你下去。”姜静姝抱着狸花猫,从屋顶下去,在安静无比的大理寺,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一落地,猫就迅速逃跑了。
看着它毫无顾忌离开的身影,姜静姝笑骂道:“没良心的小东西,就这么跑了。”
姜静姝离开后,自拐角处出现一个身影,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方才那只猫。
原本调皮的猫在他怀中竟然变得无比乖觉,甚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萧清墨看着姜静姝的背影,轻笑道:“心真大,也不想想它是怎么上去的。”
姜静姝感慨地看着堆积成山的卷宗,从前那些在学宫的记忆涌上来,真让人脑袋疼。
好在这次的事情,就放在最上面。
桌上有些凌乱,还散落着未看完的卷宗。
就在姜静姝上手去拿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图南兄,你瞧瞧,”毕旬空有些虚浮的声音传来,“这些都是卷宗。”
姜图南醉得比他厉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还是笑着摇摇晃晃走过去。
手上抚摸着堆积成山的卷宗,嘴上还不停道:“好,好哇。为民造福,你做的好。”
说完还哈哈笑了两声。
然而姜静姝却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这个毕旬空,除了说话有些醉意以外,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不像喝醉之人。
毕旬空扶着醉醺醺的姜图南,“图南兄,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哦……什么戏法?”
姜静姝也随着有些警惕,只见毕旬空松开哥哥,缓缓向着自己这里走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道:“大变活人。”一步、两步、……十步……
突然,一道光亮袭来,一个齐人高的木柜门被打开。
毕旬空面色一僵,因为里面却空无一人。
姜图南跟着探过来一个脑袋,疑惑道:“什么也没有,人呢?”
毕旬空脸上挂不住,不甘心地把头伸进去查看,只是盯出一个洞来,也找不到人。
姜静姝站在房顶,盯着下面毕旬空的脸色。
这么不可置信的神情,出在大理寺卿的脸上,还真是有意思。
姜静姝不知道毕旬空要做什么,但是在发现姜静姝没有中套后,就盯上了姜图南。
“图南兄,”毕旬空把柜门关上,转身对姜图南笑道:“这里如此多的卷宗,我看的也是心烦。恰好今晚无事,不若图南兄陪我一同整理?”
姜静姝眉头一皱,毕旬空这话听起来倒是什么,然而哥哥并非大理寺的人,除非天子,否则谁也不能动这些东西。
若是将来出了事,便是如此小小一件事,也能拿来说道。
好在姜图南尽管喝醉了,还是保留着神志。
他摆了摆手,就想出去。
若不料毕旬空不让,二人竟然就在这门口你来我往地过招。
此时又是一阵猫叫响起,清澈嘹亮。
毕旬空脸色一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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