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险些就要出去了,被毕旬空抓到把柄这件事,可不是说来严重而已。
只是门口那只狸花猫仿佛通人性一般,竟然出来解了僵局。
姜图南嘿嘿一笑,一把将猫抱在怀里。
“大理寺卿,你这猫挺好看的。”
毕旬空脸色有些僵,盯着那只懒洋洋的猫冷笑道:“小畜生罢了。”
姜图南撇他一眼,“你肯定不招它们喜爱。”
而后抱着猫就出去了。
姜静姝挑眉,自己哥哥的步伐倒是稳健了许多。
看来这两人倒也是相互试探。
毕旬空出去之后,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姜静姝从屋顶一跃而下,起身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她动作一顿,这声音……
回头看去,萧清墨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她。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爷,你怎么……”
“我随意走走。”萧清墨走过来,眼中含笑。
“王爷与大理寺卿是好友,我也与王爷有些交情,应当不会检举我吧。”
萧清墨眉头一挑没说话,姜静姝调笑着的眼眸弯弯,
他也乐得随她闹一闹,看了一会儿后,他抬起手。
姜静姝下意识的后退,突然后腰碰上了桌子。
“这就要看姜姑娘的诚意了。”萧清墨笑道,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打量着若是翻桌子逃走能有多大的可能。
“王爷定然不会为难我的。”
姜静姝向左边一动,几乎是一瞬间,萧清墨的手伸向她的后背,把她困在了桌子和他之间。
这……这……
姜静姝愣住了,两人离得太近,萧清墨身上的热意丝丝缕缕地传到自己身上。
后腰同他的手臂相碰,顿感别扭,只想离得远些。
偏生萧清墨越靠越近,还笑了两声。
弄得她耳朵也泛起细微的痒。
姜静姝心如鼓擂,脸上悄然爬上一抹绯红,她只庆幸在夜里黑,看不清。
“静姝,”萧清墨轻唤她。
“嗯。”姜静姝没有抬头,淡淡应道。
垂眸看着萧清墨雪青色的衣袍,上面绣着的修竹暗纹。
她怕一抬头,所有的窘态都暴露了。
不知道萧清墨要做什么,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萧清墨抬起了另一只手。
而后一支小树枝出现在自己眼前,被拿在骨节分明的手中。
“头上的树枝。”萧清墨松开姜静姝,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
姜静姝松了一口气,这个树枝不过手指长,应当是爬房顶时不慎弄上的。
“多谢王爷。”姜静姝轻笑。
萧清墨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情意流转,似乎就要冲破出来。
姜静姝有些许不解,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就当是封口费了。”萧清墨举着树枝道。
“王爷可不能反悔。”姜静姝笑着,从萧清墨身边溜走。
姜静姝翻看卷轴时,萧清墨就在旁边看着。
没有帮她也没有阻止。
这个涉事名单,倒是一清二楚。
只是姜静姝越看眉头越紧,这里的人,都是清白的。
从护送到养护,战马这条线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做什么犯罪之事。
而隐藏在后面的命官才是真正要被惩罚的人。
只是其中利益关系盘根错节,一时也分不清究竟谁可以除掉,谁可以动。
静默地叹了一口气,姜静姝只能感叹。
自己并非圣人,上次将士封地一事之后,除掉这些幕后黑手就已经让凜朝换了一次血。
这次若是再在这上面大动干戈,自己也有心无力了。
除去幕后之人,是毕旬空的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插手。
而自己,只是想知道其中都有谁,好让将军府在这场利益争夺中,安然无恙。
“这上面的人,不过是棋子。”萧清墨凑过来,看了一眼名单后,沉声道。
姜静姝“嗯”了一声,“都是无辜之人,却要背负罪恶。”
凜朝对于走私战马,货物的律令,极其严厉。
萧清墨将卷轴翻过来,扔到了一旁。
“大理寺虽是秉公办事,大公无私。然而有时候许多真相,不过是他人想让我们看到的。
我们不在其中,不知真面目。只能交由最信任的人处理。
而这些人,就是大理寺,就是毕旬空。”
萧清墨看着姜静姝,笑得温软却又坚定,“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我们也无法改变太阳的路。
因此,不必为这些事情伤神,只会平添负担罢了。
许多事情我们必须舍弃,比如,放下被用作棋子的人,在黑暗中挣扎的人。
只有我们走得高了,才能真正地救他们于水火。”
姜静姝仰头看他,萧清墨的神情犹如清冷不关心世事的谪仙。
萧清墨说的委婉,但她还是懂了。
世间总有罪恶,所有想妄图消灭所有犯罪之人的想法,都是天方夜谭。
或许这一刻她懂了萧清墨为何总是一副温和笑容。
唯有见世间疾苦不悲悯,见罪恶不嫉愤,见风浪而平静,才能真正做一个上位之人。
否则风吹草动就能吹乱心绪,怎么能稳步走上最高的地方。
“王爷说的对。”姜静姝轻轻一笑,“多谢王爷教诲。”
萧清墨看着她,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姜静姝心中有些抗拒这般想法,她并非上位之人,只是一个时常同死亡打照面的将军。
她没有太过冷硬的心肠,更没有做事的面面俱到,八面玲珑。
她纠结之时,萧清墨的手突然放到了她的头上。
这……这动作,就像在对孩子或者对猫猫狗狗之类。
加上重生的岁数,姜静姝好歹是个活了二三十年的人,从小到大除了父兄,就没人如此对待过她。
姜静姝也说不出此刻是羞恼还是气愤。
只能别扭道:“王爷,怎么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清墨轻笑。
“王爷知道?”姜静姝饶有趣味道:“不妨说一说?”
萧清墨点头,“我走的路,必须让我如此。但你不一样。
你的路,就是为了消除罪恶。若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而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枉死,再踩着他们的尸骨走上去,同自己憎恨的那些人有何不同?”
姜静姝深吸一口气,看着萧清墨,“王爷说的不错。”
萧清墨说着从一堆卷宗的最下面,翻出了一份来。
这个卷宗已经有些损坏,看得出是时常有人翻看,加之泛黄的纸页,瞧上去有些年头了。
“上面都是凜朝的悬案,”萧清墨道:“每一桩拿出来,都足以撼动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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