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莎无视了洛斯特落在她身上的怀疑眼光,红裙曳地,款款走到了夏尔身边,脸上竟然也出现了一抹担忧的神色。
苏纳未曾见过她,自然是不知道洛斯特和梅隐和娜莎在曼莎古堡发生的事情,只以为这是来帮忙的朋友,更何况此时梅隐的意识已经到了混沌不清的程度,纵使睁着眼,可眼里却无半分清醒。
夏尔脸上表情凝重,坐在床边仔细查看着梅隐手臂上的伤口,手指轻轻触碰正在溃烂的伤口,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纯白的粉末倒在伤口上,粉末一落在伤口上便瞬间消失,黑气却在那瞬间消散了不少,他松了口气,”看来须罗草有用“
他扭头看着洛斯特,“接下来可能需要把脓血吸走”
娜莎让出一条路,洛斯特着急地走上前,看着紧闭双眼的梅隐,“我可以!”
夏尔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的嘴唇,“这样很危险,这个伤口虽然在溃烂,但血液却很有活性,一不小心,便会反噬,”,他看着洛斯特的眼睛,“你确定吗?”
洛斯特看着梅隐,眼神坚定,“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吧,”,他扭头看着夏尔,“刚才的药粉撒上去后,阿隐的伤口有变好的迹象,我想你是有把握的”
夏尔淡淡笑了,他点点头,“尽我所能,不过恶魔的体质比起人类好太多了,何况那个下毒的人和你在某种程度上是同类,按道理,是不会有很大的反应的”,他站起身,为洛斯特移开位置,“在这期间,娜莎公爵会在你身边时刻检测”
娜莎红唇微张,颔首道,“是的“,看着洛斯特的脸,又补充道,”是的“
洛斯特点点头,他将梅隐手臂上的衣物拨开,对着伤口,俯身把嘴对上去,接触的一瞬间他的眉头便皱起来,这伤口上竟然满是和卡达西一样的味道,但他紧闭着眼,用嘴吸出来了第一口血。
夏尔早就准备好了承接的容器,在他嘴边端着,一连好几下,夏尔看着伤口的情况,开口喊停,“可以了”,他摆正洛斯特的肩膀,递给他一张干净的手帕,看着他擦干净了唇边的污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罐子,从里面取出一截干了的草叶,递给他,“吃了这个”
洛斯特两三下嚼了草叶,推到一边,看着床上,眼睛往梅隐手臂上的伤口看去,那里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他皱眉,“接下来呢?”
夏尔迟疑着看了他一眼,“这些肉已经腐烂了……”
“要割掉吗?”,苏纳听到这句话,明白了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不自觉攥紧了手,“会很疼的吧”
夏尔摇摇头,“这是唯一的办法,”,娜莎也开口了,“要活命还是这些烂肉,还需要选择吗?”
话糙理不糙,只是疼一下便可以换的永久的安心,肯定是一桩好事,只是……洛斯特看着伤口的面积,那几道伤痕几乎占据了梅隐大半的小臂,他开口,“有办法麻醉吗?”
娜莎点着下巴,比起第一次见时,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人,”倒是有办法,“,她弯着眉眼看向洛斯特,不知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建议,”你咬他一口吧“
看着洛斯特的表情,她解释道,”你们吸血时不是都会带来麻痹感吗?“,她轻笑着,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婕妤,”听说还有快感哦“
洛斯特担心心切,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反倒在心里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毕竟娜莎说的都是事实。
“……其实我这里有药”,夏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从药包里掏了一个黑色瓶子出来,拿给洛斯特看,”用这个,可以起到麻醉的效果“
“还是走正常的流程吧……”,苏纳拉着洛斯特,“走吧,我们出去等”,他看了眼夏尔,“拜托了,先生”
洛斯特头一次没有甩开他,他是很想待在这里的,可是这样血腥的事情要发生在梅隐身上,他想到就觉得心脏钝痛,说不定还会干扰到夏尔……与其如此,还是在外面等着。
娜莎和他们一起出去,刚出了门便伸手施展了个静音咒,而后便抱着臂站在一旁,也不言语,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耳边霎时安静下来的苏纳觉得这位女士真是想的周到,他看了眼身边的洛斯特,见他也是垂着脑袋不说话,只好也闭了嘴。
腐肉切割的时间很久,初冬的夜晚寒气袭人,直到苏纳快要受不住这冷,夏尔才从里面推开门出来,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结果如何。
一直沉默的洛斯特抬眼看他,“怎么样了?”
“我已经包扎了,伤口面积太大,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修养,这段时间要注意保护伤口”,夏尔收起了小刀,“他陷入了昏迷,只是状态看起来还是不太好”
夏尔刚说完注意事项,洛斯特就冲了进去。
梅隐身上盖着被子,嘴唇枯干,看起来异常虚弱。
洛斯特小心地靠近他身边,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梅隐的左手臂缠上了厚厚的纱布,他低头注意到脚下的一个铜盆里扔着许多用过的白纱布,每一片都被鲜血染透了。
他握着梅隐冰冷无力的手,手上不敢用力,轻轻将他贴在脸上,心底涌现出浓烈的情绪,那是对卡达西的痛恨,加之对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好梅隐的自责,翠绿的眼里蕴满了复杂的情绪,让那绿宝石一样色泽的眼睛变得更深沉,本来鲜绿的漂亮颜色此刻却因为沉重的情绪变得浓重沉郁。
洛斯特头一次很恨自己的身份,这个一直以来让自己引以为傲的族类,现在却为他在意的人招惹来难以承受的灾祸。
不自觉闭上了眼睛,他感受着梅隐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皮肤的感觉,脸上忽然一动,他睁开眼,看见床上的人紧皱的眉头,手里握着的手突然抓紧了他的。
“阿隐?”,他弯下腰,贴近了梅隐的脸,手指摸上他的眉心,轻声道,“很疼吧?“
梅隐面色痛苦地摇着头,身体因为药效过后手臂传来的刺痛微微扭动,洛斯特忙去看他的伤口,因为这细小的动作,那里开始再次流血,鲜血在缠绕在手臂山很厚的纱布下也能轻易看见。
他握紧了梅隐的手,咬咬牙,跪在地上,将手放在绑着纱布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光从他的手流入梅隐的伤口,疼痛受到安抚,梅隐不再乱动,只是眉心依旧紧紧蹙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洛斯特额间开始冒汗,这样大量且长时间的能量消耗,即使是他也很难承受。
手臂突然被人拉开,一袭红色闪在他眼前,将手放在梅隐左臂,洛斯特一愣,转头便看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夏尔,夏尔手还塞在他的药包里,到了床前,掏出一个小白瓶,”快让开“
洛斯特看着娜莎,她手上发出了黑红的光,渗透纱布落在梅隐的伤口上,她缓缓移动着手掌,那光很柔和,他下意识去看,梅隐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良久,她松开了手,站在一边,夏尔便上前来,重新解开了纱布。
伤口处的肉最上面烂掉的一层被割掉了一大块儿,内里的肉翻出来一大块儿,被鲜血染红,洛斯特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睛,抿着唇,声音都颤抖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止不住血?”
夏尔脸色也很差,他取开手里药瓶的塞子,将药粉轻轻抖落在伤口处,分出神来安慰他,“伤口太大了,药量要加大一点”,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洛斯特道,“他没有凝血障碍吧?”
洛斯特一愣,但想到曾经自己喝过梅隐的血,第二日便会完全好了,便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止血剂来了!”,苏纳抱着一大堆药剂,急匆匆地跑来,肩膀上站着原本形态的炽离,“给,”,他一股脑儿的把从宫里医署最好的止血剂全部拿了来,这下全部塞给了夏尔,“够吗?”
夏尔仔细地观察着药剂,点点头,“嗯,我看看”,就算是止血剂也不能乱用,更何况刚刚用了其他的药粉,他皱着眉,认真挑选,终于在一堆药里找到了合适的,娜莎伸手把其他的拿走,重新准备好了新的纱布。
加大剂量的止血剂,加上娜莎的配合,伤口很快止了血,夏尔松了口气,包扎了伤口,看着那血没有再身处来才起了身,“我加了止疼药粉,可以减轻痛苦”,顿了顿,他道,“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洛斯特点点头,打算和他们一起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可刚转身,非凡的听力便让他捕捉到这殿内还有其他人,他低声道,“这里有人”
苏纳皱眉,“怎么可能?”,他也起了警惕,他们进来后,他曾经检查过一遍,并未发现有人。
洛斯特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向右面一大块儿纱幔阻挡的地方走去,微小的哭泣声就是从这边传来,他尽量放轻脚步。,可还没走到那里,便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下一刻从角落便跑出来一个人,他一惊,却听见身后的苏纳惊讶地喊了一声,“母亲”
将近黎明,深沉夜色并未完全散去,隐约可见昨夜遗留的残月。
卡达西坐在祭坛中央,盘腿闭眼,这石盘上面落满了鲜血,此刻他的周围全是血液的腥臭,菲尔曼不着声色地皱了皱眉,他一直在一边停靠的小舟上等着,却迟迟不见卡达西睁眼。
体内的热意不断增加,卡达西脸上的绷带逐渐开始崩坏,他募地睁开了眼睛,接住了身后暗影里袭来的刀光,冷声道,“来晚了,撒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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