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了。土质大厅在迅速坍塌。我们在地下30米深的古墓里,乱成一团。我最后喊出了一句:“钻进通道!”然后拽着季风就冲进了背后的通道中。通道上方的土也在“扑簌簌”掉落,我和季风带上了呼吸面罩,赶紧朝通道深处奔跑。地震还在继续,我们的身体被颠来晃去,不停撞在两侧的洞壁上。我很丢人地摔了一跤,被季风拽了起来。我其实是个纠结的人,在我说出“好了,我们出发”之后,我有点后悔,想重新选择那条刻着“闪”的通道,但是已经没机会了。我和季风一直朝前跑,很快就体力不支了。这时候,地震好像停了,通道不再摇晃。不过,上方依然有土块“啪啦啦”掉下来。我和季风不敢停留,继续朝前走。我握着一只手电筒,电很足,不过光束在漆黑的通道里显得十分微弱,只能照出十几米。我有很多话要对季风说,但是我们戴着呼吸面罩,不能讲话,不能商量,不能抒情只有不停朝朝朝前走。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我和季风能不能走出去。我盼着走到尽头,又怕走到尽头。我有个不好的想象尽头是一条死路。我们在通道中跋涉了五个多钟头,中途换过一次气瓶,一直不见出口。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但是,氧气有限,我们不敢停下来,必须朝前走。通道在无穷无尽地延伸,始终像个大嘴。出口呢?我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季风,她只露着半张脸,这个内心强大的狮子座女孩,双眼透出了绝望。人是相互影响的。我的意志立刻崩坍了,身体也发软了,我停下来,靠在洞壁上,忽然很想哭。女友杂志正火的时候,发表过一篇我的文章,标题是世上只有两个人。眼下,在这个古怪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我,她。就算她不是我的助理,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在这种时候,我作为唯一的男人,也应该爱惜她,保护她,带领她可是,我想我是做不到了。我强忍住内心的无望,朝她笑了笑,并做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拉起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又走出了两个多钟头,还是不见出口!我能感觉到,季风已经踉踉跄跄,不走直线了。我放慢了脚步,跟她并排走在一起,并用胳膊承担起了她身体的部分重量。季风个子不高,但是她走路的时候,永远挺胸抬头。有时候,我带她跟人谈事儿,不管多晚,在场有的女孩已经熬不住,靠在了沙发上,或者干脆躺在了沙发上,季风绝不会,她始终坐着,而且腰杆挺得笔直,十分职业。而此时,她几乎全部依靠在了我的身体上。我知道,她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我的肠子都悔青了,我不该选择“间”,不该轻信它包含的那个“日”!现在看来,这条通道是没有尽头的,它暗无天日!我知道,我们没希望走出去了,走着走着,我慢慢停下来,然后抱住了季风。季风全身都在微微地哆嗦。我把手电筒放在了地上,它的光已经极其微弱,只能让我看见它在哪儿。我和季风面对面站着,互相看着对方。这时候,我很想亲她一下,但是我们都戴着呼吸面罩,连最户的吻别都做不到了。季风用手按了我的肩一下,我知道,她让我和她一起坐下,接着她就瘫软在了地上。这时候,只要坐在地上,就很难再站起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硬是把她拽了起来,我用眼睛告诉她:走!我们已经没有手电筒了,我们在黑暗中互相搀扶着,继续跌跌撞撞朝前走通道里像地狱一般黑。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要有一丝丝亮光,马上就会被我们看到。前方有亮光!我们同时看到的,同时愣了愣,然后身上陡然有了劲儿,快步奔过去有句老话:天无绝人之路。是的,我们看到了出口,我们走出来了!当我和季风爬出去之后,通道“哗啦啦”坍塌,转眼就被封住了。当我们看清眼前的环境时,目瞪口呆给你10秒钟,你猜,我们到哪儿了?1。2。3。4。5。6。7。8。9太阳墓!我们到了太阳墓!我们用最后的力气摘掉呼吸面罩,双双坐在地上,缄默。我们看到了那只鸟看到的情形万里盐壳之地,呈现着死亡的灰褐色。太阳正对着太阳墓,熊熊地燃烧。太阳墓凹陷了,一条条木桩摆出来的光芒,七扭八歪。一辆军绿色卡车侧翻了,不过它并没有躺下,而是斜靠在一辆越野车上,把越野车砸憋了我恨自己。我不仅体力透支,脑力也透支,我恨不起来。我不知道我该恨谁。我选择了“间”,因为里面包含着“日”。日就是太阳啊,冥冥之中早就暗示我了,这条通道会返太阳墓!第一个团队10个人:我,白欣欣,号外,章,徐尔戈,魏早,浆汁儿,布布,孟小帅,衣舞。第二个团队也10个人:季风,黄夕,吴珉,张,蒋梦溪,周志丹,鲁三国,郭美,马然而,老丁。现在,有人死了,有人走了,有人生死不明,大地灰茫茫一片真干净,只剩下了我和季风。我们在被封堵的出口处,坐了足足一个钟头。这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了。季风虚弱地问我:“周老大,我们去哪儿?”我说:“上车,听音乐!”我拉着季风走到碧碧的车前,坐进去,把音乐打开,调到了最大音量。于是,在浩瀚的罗布泊,在坍塌的太阳墓前,惊天动地的音乐响起来,那是汪峰的北京,北京,这个高个子男人苍凉地唱着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音,我似乎听到了它烛骨般的心跳。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儿死去。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我在这里寻找,在这里失去。北京,北京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就像霓虹灯和月亮的距离。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我们在这儿欢笑,我们在这儿哭泣,我们在这儿活着,也在这儿死去。我们在这儿祈祷,我们在这儿迷惘,我们在这儿寻找,也在这儿失去。北京,北京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我希望人们把我埋在这里。在这儿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在这儿有太多让我眷恋的东西。北京,北京北京,北京北京,北京太阳墓坍塌了,我和季风已经没有离开的路。丛真、小5、碧碧、孟小帅、吴珉、白欣欣、章、郭美,他们死在里面了吗?“间”里是个“日”,于是我和季风就到了太阳墓由此可以肯定,这些字不是随意刻的,它们真的有着灵验的魔力!并且,它们也不是圈套,它们说到做到。假设那些人成功逃开了地震,进入了通道,那么小5和丛真选择了“问”,那个“口”字会让他们经历什么?被一张血盆大嘴吞噬?碧碧选择了“闻”,那个“耳”字会让他经历什么?重新到大耳朵形状的罗布泊荒原?孟小帅和吴珉选择了“闷”,那个“心”字会让他们经历什么?羽化成仙?白欣欣、章、郭美选择了“闽”,那个“虫”字会让他们经历什么?满地变异的虫子?音乐停了,罗布泊一片死寂。太阳偏西了,盐壳不再响。季风睡着了。她太累了。我没有叫醒她,我在思考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候,车载视频“哗”一下出现了画面。冥冥中某种神秘之物又来向我揭秘了!我紧紧盯住了屏幕。正是这段视频,向我展示了白发女人在我们这群人生活中的所作所为。终于,视频停了。这时候已经是黄昏。季风终于醒过来,她说:“我们一直坐在这儿?”我有些凄楚地说:“我们去找个那个湖。”季风没再说什么。我打了两下火,竟然没打着。季风突然说:“你听!”我一下把耳朵竖起来:“什么?”季风说:“有人在说话”我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见:“你幻听了吧?”季风打开车门,下去了。我也跟着下去了。季风走到了坍塌的太阳墓前,蹲下去:“我真的听见有人在喊周老大!他们可能还活着!”我赶紧从车上拿来一把工兵铲,走到她身旁,也蹲下了:“不可能,就算他们还活着,被埋在30多米深的地下,早死了”我们都不说话了,静静等待。果然,我也听到了一个遥远的呼喊声:“周老大!你能听见吗?”我一惊:“好像是碧碧!”然后,我赶紧趴在了地上:“碧碧!”就是碧碧,他急切地说:“周老大!是我!是我!!!”我说:“你在哪儿!”碧碧说:“我在复活岛!”我就像被雷击中了,脑袋一阵昏眩碧碧竟然跑到了神秘的复活岛!罗布泊是一只巨大的耳朵,周志丹乘轮船去复活岛的时候,在茫茫的南太平洋上,听到了我们的呼救,因此我认为,南太平洋的海底,和罗布泊相对的地球另一端,也是一只巨大的耳朵碧碧选择了“闻”,他从罗布泊的这只耳朵钻进去,从南太平洋的另一只耳朵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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