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看了老爷子一眼，后者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低声道：“爷爷，你但说无妨。”
“好，那我就说几句。”张夏点了点头，道：“萧军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也受到了伤害。我知道，这些都是张家亏欠你的，也是这张家度还不起你。”
“不，我没委屈，也没伤害。”萧军摇了摇头：“张家也没有亏欠我，这几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怨谁，爷爷你不用说这个。”
张夏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后才又继续道：“那我就说其他的，你也知道，我只有一个孙子，其他都是孙女……张柯是张家后代的独苗，他对不起你在先，我不为他开脱什么，但他既然受到了惩罚，那我不想在我有生之年，还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些话，很难启齿，但张夏还是在儿女期盼的目光中，说了出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至于，张柯的惩罚没那么严重，不是死刑。”萧军看向张夏，道：“爷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夏不敢去看萧军，而是低着头干咳了两声，才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宽恕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他既然知道错了，让他少受一些苦。这样，我倘若是哪天撑不下去，张家也能有后，我也能安心了。”
老人动情的说着，的确是一辈子为了儿孙操劳的模样。
只是听在萧军耳里，心中却又是发凉了一些。
他就知道，邱慧将老爷子叫回家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如果说他们夫妻两人刚才在席上打的是感情牌，那将老爷子推出来，就是准备来个王炸了。
因为张家所有人都知道，这几年时间里对萧军最厚待，最好的，就是张夏了。
这样一个老人的请求，萧军是不可能拒绝的。
“抱歉，我办不到。”
但让人惊讶的是，在几秒之后，萧军紧了紧拳头又松开，随即竟摇了摇头，坚定的拒绝了。
张夏一愣。
似是没想到面对他的请求时，萧军也如此干脆。
“老爷子，这顿饭刚开始我吃得还比较顺心，但现在已经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
萧军站了起来，认真地对张夏说道：“老爷子，或许你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我可以向你说明，张柯不是不小心，而是蓄意陷害我，如果这次进去的是，我这辈子可能就完了！更不用说，站在这里和你们吃饭、说话。”
张夏脸上阴晴不定，却说不出话来。
“……当然，站在你的立场，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恕我无能为力，帮不到你。”
说完之后，萧军就朝着原来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如刚进门时邱慧所言，他的行礼已经打包收拾好了，里面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和一些信件，最主要的檀香木盒子里，放着的太乙神针还在，让萧军松了口气。
只是拿了行礼，萧军下楼的时候，却看到客厅里几人都已经没在餐桌四周。
张夏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有些哀怨。
张婉秋则是坐在他的旁边，萧军出卧室之后，向他投来了异样的视线。
而邱慧夫妇两人，则是站在楼梯口，看到萧军，张永山戳着手，连忙问道：“萧军，你这是？”
“饭吃完了，我走了。”
“走？”邱慧着急了，一把拉住了萧军，道：“怎么现在就要走？事情还没有说完呢。”
“怎么没说完？”萧军背着行囊，淡淡道：“阿姨，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被张柯迫害了，那我的下场会是什么？如果是你，你能原谅一个这样对待你的人吗？”
“他好歹是婉秋的大哥，是你的大哥啊，曾经也是一家人啊！”邱慧叫道。
萧军叹了口气，道：“他不是我大哥，我也没这样的大哥。”
石头没有砸到自己脚上，是不会有人感同身受的，只觉得别人的疼痛和委屈都是可以抚平的。
邱慧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认为萧军经历的根本不算什么。
但她又哪会懂事情的严重性，就算知道，也宁愿装着一个瞎子。
“萧军，你不能走！”
邱慧看到萧军要绕开他们，抓住对方胳膊的手再次用力，道：“你这五年，吃我们张家的，用我们张家的，我们亏待过你吗？现在这个时候了，为我们做点事又怎么了？又不是要你顶替张柯，这就是一个谅解书，你写写会死吗！”
“阿姨，你说得太轻巧了。”萧军深吸一口气，道：“有些东西能写，有些东西写了还真会死，那是我的人格，也是我的底线。”
这种事，没办法妥协。
“萧军，你这个王八蛋！”
邱慧涨红了脸，大叫道：“我们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逼我们上绝路吗？你是不是想要钱？你说个数，多少钱你肯写谅解书？”
看着邱慧原形毕露，萧军再次摇头，道：“我不需要钱，婉秋给的离婚协议上，我一分钱也没要。”
说话间，萧军推开了邱慧。
后者跌跌撞撞，脸上青红交加。
张永山也怒了，道：“萧军，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绝情，是非要和我们张家恩断义绝吗？”
“想恩断义绝的不是我。”萧军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看向张永山，道：“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就恩断义绝了，那我无所谓，就依你们的意，恩断义绝吧。”
这一刻，萧军不再停留，推开了门，大步走出。
“这个烂人！白眼狼！混蛋！”
在萧军走了之后，邱慧捶胸顿足。
而张永山也是气得不行，大口大口喘息。
“砰！”
只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几人吓了一跳，转过头，只见是张夏脸红筋涨，将茶几上的茶杯给摔在了地上。
陶瓷杯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爷爷，你怎么了？”张婉秋也惊了惊，连忙搀扶出怒不可遏的张夏。
张永山也赶紧道：“爸，你别动怒，为了那臭小子，不值当。”
“为了那小子？”张夏气极而笑，道：“我是为了他吗？我是为你们这两个不孝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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