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林菱在李家一直守到很晚。
李述言甚至没有力气走回卧室。林菱不知他哪里痛,他也不说。希希很害怕,乖乖蹲在李述言脚边,仰头看着舅舅,像一只可怜的狗狗。
林菱看不过眼,抱过希希,说,希希没事的,让舅舅休息一下。老师给你弄点水果吃吧。
她抱着希希来到厨房,切了水果给希希。想了想,就着冰箱里剩余的食材,简单弄了一些清淡的饭菜。
良久。她回到客厅。
李述言闻声,侧耳,问,希希?
林菱忙说,希希吃了些水果,睡着了。李先生,您好些了吗?
李述言点点头,说,今日麻烦你了。如果耽误了你的时间,我按课时费补偿给你。
林菱无语,这人是觉得她只认钱?她说,不用了,希希是我的学生,我应该帮忙。对了,如果您有胃口,我弄了些简单的饭菜。
李述言一怔。没想到这女孩竟然做了饭,他被头痛折磨这么几个小时,现在还真是有些饿了。
他扶着沙发站起来,点点头,说麻烦了。
林菱赶紧把粥和饭端到餐厅餐桌上。
李述言走得慢,但看得出他很熟悉家中空间。快到餐桌处,他伸出手摸索,摸到椅子,坐定。
林菱把碗筷递到他手里,说,菜碟在你正前方。
李述言道谢。
林菱没有吃,她简单收好厨房就去照看希希了。
李述言一个人坐在餐厅,慢慢那碗温热的面。觉得四肢百骸都温暖过来,刚才疼痛过后的疲惫也舒缓许多。他失明后,好像味觉也不灵敏了,吃什么都觉得都觉得没什么特别。但唯独今晚,他忽然觉得自己因为一碗面变得熨帖,他甚至有些贪恋这味道。
林菱从房里出来,看他脸色好了一些。说,李先生,我回学校了。
李述言站起来,问,你还是学生?
是,我今年大三。
李述言淡淡笑,原来还是个小女孩。
林菱听他语气没有那般疏离,笑着说,李先生以为我多大?我听起来很老吗?
他慢慢摸索着往客厅走,边走边说,没有,我以为李述晴起码会给希希已经执业的老师。
林菱以为他在质疑她的专业能力,忙说,我连续三年都是学校的三好学生,我的学校在国内排名前五,而且我也有家教经验……
李述言笑了,说,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林菱晃了一下神,眼前这个人,笑起来太好看了。俊朗英气又有些玩世不恭。
林菱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我会好好教希希的。
他坐在沙发上,慵懒又随意。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起码比她刚来时看到的状态好多了。
林小姐,不忙的话,陪我再坐一会,可以吗?
林菱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唐突,但是也怕他双目失明,万一又有什么不舒服,找不到人帮助,便说,好……
李述言说,放心吧,我行动不便,不会对你怎么样。
林菱又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述言每次听她急急解释的语气,都觉得很好笑,很想接着逗逗这个有些局促的女孩。
他说,我不喝饮料,但是希希喝,家里应该还有,你看一下,自便。
林菱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失明,但是给人很大压迫感,她和他单独共处一室,真的有些手足无措。她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和他聊些什么,尬着声音说:
希希说你不太懂中文?
李述言手臂搭在沙发上,懒散说,我啊,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文盲?
啊?
他勾着嘴角自嘲说,我在澳洲长大,成乡环境里没人会写中文,所以我只会说,不认识汉字。后来,就瞎了,更加不用学汉字了。
林菱听他这样随意提到自己缺陷,心里有些发酸,说不上是同情还是什么。她想起小时候院子里的王叔也是盲人,会看盲文书。
她说,其实文字只是内容的载体,盲文也是一样的,不用非要知道汉字呀。
李述言听到这女孩没话找话企图安慰她,谐谑笑了,说,盲文我也不怎么会,太难了,懒得学。
林菱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尴尬对话终于被开门声打断,两个人进来,说,言少,那边布置好了。
李述言没有接话,只是问,司机在吧?
他们说,在,在院里。
让他送李小姐回去。
林菱正要推辞,李述言说,好了,让司机送你,不早了,耽误你这么久。
林菱只好说谢谢。
在车上,司机倒是很健谈,说,刚才王妈说言少找不到手机,没办打打电话给我们,刚好今天另外两个司机去公干,就我在,只好留你到我们回来。
原来他并不是需要她陪,而是只是想等司机回来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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