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当天下午,傍晚前,邝青禾突然没来由地问起安排在简滋语身边监视她动向的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吗?”那人回道,“没有,除了与叔辈们见面、婚礼进度推进之外,没发现反常举动。”邝青禾点点头,示意来人继续去办事。
对于早饭时简滋语主动来与他说话的事,邝青禾暂时没有多想,他心里正琢磨着要如何设计一出与苏易苒的见面,同时也被苏易苒与穆哲二人之间如胶似漆的感情搞得有些不爽。傍晚,夕阳余晖几乎已经散去,华灯初上的景象随处可见,朦胧夜色中人潮汹涌、川流不息,一切如常,别无他样,但一场计划着的事故正等着上演。
邝青禾吃过晚饭后,接到了监视简滋语动向那人的电话,得知简滋语从家里出来直接去了一处之前并未去过的街口,那人觉得这事背后有些蹊跷,便及时告诉了邝青禾。邝青禾听闻街口的名字,有些讶然,那个街口他很熟悉,那是苏易苒、穆哲二人每次回家的必经之路。这个消息让邝青禾迅速开始紧张起来,她在脑中不断闪现着最近两天简滋语的动向,联系起此前简滋语与叔辈们的见面信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有些急迫的口吻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给我盯紧她,有什么动向立刻告诉我。”
挂断电话,他联系了苏易苒那边监视的人,得知苏易苒与穆哲这边的行动表现与平常无异后,稍微安心一些。他将手机把玩在手里,伴随着手机一下一下在手里与桌面之间的转动与碰撞,他在脑子里细致地对最近接收到的信息进行连线。半晌,他的嘴角扯出一抹了然于心的弧度,对简滋语要做的事,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只是他没有料到,简滋语会被仇恨与嫉妒弄得有些失智,尽管事故在设计阶段,简滋语的意思是让上天决定车祸双方是生还是死,但她确实曾经对简滋语因车祸而离世的结果有一些期待,虽然这期待转瞬即逝,但也仍旧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如常态一般流逝着,对于半小时之后将会在这条十字路口出现的车祸,简滋语的心无疑是紧张的,甚至有一些兴奋的。她在车内坐着,手心里已经开始出汗,她的额头也慢慢沁出了一层薄汗,她此刻的灵魂里装着两个人,一个正像赌徒一般贪婪而又急迫地等待新一轮开牌,另一个则在一遍遍向她呼喊:停下来,只要停下来,一切都来得及,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被一分为二的灵魂在半个小时内不断交锋、交替着占上思想的上风,突然,简滋语看到了即将行驶至计划位置的车,那上面坐着的是苏易苒和穆哲两个人,她定睛一看,有些吃惊,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不是苏易苒,而是穆哲,“不对,这不对,人不对!”简滋语顿时乱了阵脚,她之前计划的是苏易苒开车驶过街口时与对向车相撞,不是穆哲。
那辆车还没到信号灯位置前靠边停了下来,简滋语亲眼看见苏易苒气哄哄地从副驾驶位置下了车,疾步走向马路一侧人行道的休闲长椅上坐下来,而那辆车再次启动,按照她事先预估好的路线和方向朝着信号灯的位置驶去。简滋语灵魂里那个呼喊停止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极为刺耳,像是能把她的心在刹那间划破一般,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看到了对向车道上那辆由醉酒男人驾驶而来的车,那车的速度极快,方向很准,几乎不偏不倚,直接与穆哲驾驶着的车撞上。
两辆车撞在一起而迸发出的响声巨大而震撼,那力量足以透过车内简滋语的耳膜直接撼动那胸腔里早已开始颤抖的心。伴随着车辆碎片不断迸发散落在事故周围,简滋语用手拼命捂住自己想要大声呼喊出来的嘴巴,她甚至用牙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不知不觉中,牙齿与手相触的位置已经开始渗出红色血迹,而简滋语全然没有察觉到半点疼痛。
车祸的发生只在那么一瞬,简滋语看到穆哲在极短暂的几秒钟内头部因重创之间车辆行使的惯性作用而向前撞击到方向盘上,再次弹起时满脸是血,车辆前挡玻璃位置也迅速出现一滩醒目的血痕。对向车上那个得了绝症的男人,许是因刚刚喝了很多酒的缘故,尽管重创的伤害性很强,让他也同样一瞬间口吐鲜血,但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什么特别痛苦的神态,更多的是一种完成使命的释怀模样。
短暂的十几秒,简滋语觉得漫长得好像她的人生一样,两条鲜活的生命活生生地在她面前陨落。她看着苏易苒踉跄着跪倒在车辆驾驶舱外,那辆车的前面已因碰撞而强烈变形,苏易苒的眼泪停不下来,但她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打开那该死的卡住穆哲的车门。
那次亲眼见证的事故,那场由自己参与设计的车祸,在此后的时间里,每晚都会出现在简滋语的梦魇之中,伴随着她几近窒息的呼喊,满身冷汗地醒来,周而复始。就连事故发生时马路两边随风摇摆的树枝与飘落的树叶都像被牢牢印刻在脑子里一样,在梦魇中扭曲着不断发出声响,那场景很是恐怖。
这场事故被处理得很干净,交警队出具了事故责任书,对方酒醉司机全责,但因司机当场身亡。虽然事发前简滋语这方给男人一笔颇丰的收入,但根据约定按照另外一种形式按月支付给男人的妻儿与母亲。妻子的治疗费用来自于社会爱心捐助的名义,儿子就读的学费也都以贫困生免费收录的名义走完流程。更换的房子也都是他人名下的财产。所以在账面上还是一贫如洗,从事故善后的角度看,责任方无力承担任何赔偿,尽管提起了诉讼程序,但也只能随着时效的耗尽而无疾而终。
对于这个结果,无论是苏易苒还是穆哲父母都感到无可奈何。穆哲的父母在悲伤之余甚至还劝诫苏易苒,“小苒,可能这就是小哲的命。”这话让苏易苒的心如针扎一样疼,这也是她立即变卖所有名下财产将所有变现交给穆哲父母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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