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魏婴是第二天早上,我换上兰陵金氏的衫裙,金星雪浪牡丹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我走出客栈,门口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与记忆中的小孩重合,我坐在了他对面。“早啊小师姑”他看向我,眉眼间皆是笑意。

    “好久不见啊魏婴”

    “几年不见,小师姑还是那么漂亮”他笑着打趣,我正想骂他油嘴滑舌

    远处天边绽开了一朵烟花打断了我的话。“啧,这青天白日的,怎么放烟花呀?”魏婴调侃着。“那不是烟花”我神色一紧,认出那是昨日蓝氏弟子用的信号弹,抓起赤月就往那边跑。“告诉他们不用等我”我匆忙回过头让魏婴帮我代口信,不等他回复就飞身越过街道。

    江澄出来的时候,金玉华已经跑远了。四下无人,他看向魏婴“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吗?怎么没影了?”魏婴奈的摊开手“没办法,你未来的小娘子不愿意见你”,江澄气得一拳打了过去“魏无羡!”,被魏无羡躲开了。“哈哈哈,别生气嘛江澄,明天就见得到咯”江澄知道他在说金家大小姐,又想到姐姐和金子轩那个花孔雀的婚约,越想越气。

    我赶到的时候蓝氏弟子已经在清理现场了,蓝忘机走过来执剑行礼“皓月散人”,我执剑回礼,然后看见了他身后与昨日症状相似的人。上前细细查看,掰开他的眼睛,瞳孔散大,加之脖颈处的黑色花纹,样子十分狰狞,我出声询问道“昨日带回去的人如何了?可看出什么?”

    他看向四周眼神示意我此地不宜议事,我跟着他们往回走。这已经死第三个人了,寻常百姓受邪气侵扰情有可原,可这一身正气的仙门修士,竟也被这邪祟所侵染,这东西究竟是受什么来路我跟着在蓝忘机一行人身后,一路上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检索记忆中邪祟,莫名的熟悉感,答案似乎呼之欲出,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思绪被前方的说话声打乱,一听就是魏婴这小子的声音。山林间本就容易传声,一直听到他在喋喋不休地说服门口的弟子放他们进去。前行的弟子们突然停住了,我站在远处,听见冷泉一般的声音“没有拜贴,不得入内”,不用看都知道蓝忘机又是板着脸,魏婴又开始死缠烂打。

    “括噪”,蓝忘机话音一落,就带着身后的队伍进了云深不知处,喋喋不休的声音也结束了。啧,真是一物降一物,这蓝二公子说不定就是魏婴将来的克星。“魏公子不必着急,这是姑苏蓝氏的禁言术,一个时辰之后自然会解的”前面的人提醒他道。

    转过一个山头就看见魏婴,他也看见我了,跑过来抓住我的衣角不放。“呜呜呜呜”说不出话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我,看样子怪可怜的。“好啦,你看天都快黑了,蓝氏不会不管你们的。”

    “呜呜呜(┯_┯)”我任由着他拉着衣角走到了云梦江氏的弟子面前。

    “在下兰陵金氏金玉华”我低头执剑行礼。

    早就注意到了人群当中那个不一样的,我此刻只想把头埋得更低一点。没错,我在看见魏婴之前,就注意到在云梦的队伍里,那个被我拉着跑了好几条街的少年。

    “在下云梦江氏江厌离,金姑娘不必多礼”温婉如玉的女子回礼后连忙扶起我,我真的很想抬起头端详未来嫂嫂的样子,可我此时是万万不敢抬头的。

    我还是硬着头皮看向那个人,看见他也看着我,“呜呜呜”魏婴说不出话来,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厌离拍了他一下“阿澄”,他晃过神,很惊讶的样子,然后行礼“在下云梦江氏江澄”。“幸会幸会”我低下头回礼,不敢看他,却看见小青蛇从他袖口探出头来,这可怎么是好?

    魏婴一直拉着我的衣角,我让身后的蓝氏弟子不必等我。我灵机一动,是你先拉着我的。“魏婴一定是想回客栈拿拜帖,要不我陪你去?”然后不等他回答,就拉着他下山。“呜!(┯_┯)”无声的反抗是没有用的,毕竟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江澄。

    拿到拜帖的返回的路上,禁言术的时效过了,魏婴开始调侃我了。在云深不知处门口,他就看出了我和江澄的异样,苦于不能说话,他憋到了现在“小师姑,你跟江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我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他拎着两壶天子笑回去,我本来想说云深不知处禁酒,转念一想,算了,依着他的性子,云深不知处就差直接禁魏无羡了,说了他也还是会选天子笑,嗜酒如命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

    我们回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已经宵禁了,当然只能翻墙进去了。但是不太巧的是,翻过高墙就遇上了他的克星。随着酒瓶摔落的声音四起,两人执剑相向,我就说魏婴根骨绝佳,剑法丝毫不在蓝二公子之下。

    他们的打斗声音惊动了家主,然后我们三个就站在了冥室,跟蓝老先生大眼瞪小眼。“一个是藏色散人的师妹,一个是她的儿子,果真是顽皮。”我低着头不敢说话,我平日里惯会察言观色,几时受过惩罚,如今怕是逃不掉了。“忘机,你自己说说该怎么罚。”蓝曦臣问道。

    然后我就听见他说要抄一千遍家规,我只觉得眼前突然没有光了。

    魏婴好奇的看向地上躺着的尸体

    “看样子倒像是被摄取了灵智”这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说的不错。”

    “皓月散人这么说,可是查到了什么?”

    “我只是想起幼时读过的古籍残本,这尸体的样子,很像书中所描述的,薛重亥炼制的药人”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捕捉到蓝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似乎不希望我继续说下去。

    从蓝曦臣那里得知师姐等人能提前进入云深不知处,是得益于蓝忘机的帮助,魏婴意识到蓝忘机原来做事还是通情理的。

    “我就说吧,他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的”

    “那你还拉着我回去拿拜贴”他不满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跟江澄,唔,唔!”我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些有的没的。

    “不许胡说,回去睡觉”

    “哦”他讪讪走开,没再继续说着胡话。

    回到住处,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蓝老先生的神色,又想到江澄,心里一团乱麻,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的拜师礼上,我站着还是起了困意。行完拜师大礼之后,我昏昏沉沉的听着蓝老先生说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中途温氏的人闯进学堂,我才清醒了些。

    我一抬头就看见了熟人,孟瑶在聂氏弟子的队伍里,想来是遇到好归宿了。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对我笑了一下,目光和煦。那聂氏的小公子是这里的常客了,他熟练地拿出鸟笼,吸引了周身少年的注意。我环顾四周,一个个都不好好听讲,特别是魏婴。

    啧,不成体统,把蓝二公子都逼急了,我就说这二人是命中注定的相生相生相克。我一直盯着别处看,但是也有人盯着我,台上的督学大人蓝曦臣一早就发现我在瞌睡,这下又发现我清醒了,笑着看向我,我回避了他的眼神。更可怕的是,身后还有一双眼睛,一想起那天尴尬的场景,我更不敢面对江澄了。能逃一时算一时,现在是动也不敢动了。

    我开始思考温氏为什么要送人过来听学,论门生人数、力量、土地、仙器,其他家族都是望尘莫及,没有能与之抗衡者。岐山温氏向来趾高气昂,是不屑于向其他世家学习的。又想到水祟,岐山之水本就在姑苏上游,但想到温氏的为人很难说不是故意为之。目光流转于温氏送来的人身上,这对姐弟身上疑点颇多。我抬头看见蓝曦臣也在看他们,他回过神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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