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寨傍山而成, 看上去大,但屋寨与屋寨的道路很窄,令那行走在道上的山民, 看着仿佛格外多,如织如涌。
在顾凭左顾右盼的时候,给他们驾车的护卫走上前, 低声道:“郎君请随我来。”
他领着顾凭和陈晏跟上了那群山民。
在响彻清野的乐声中, 有一个山民配着这个乐声唱起俚曲, 这个唱罢,另一个又接上,在一唱一和的歌声中, 群时时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还有大笑声。
顾凭听都好奇了,可惜那的都是南疆本土的方话,他听懂。
见状, 陈晏朝旁边瞥了一眼。
那护卫收到他的眼神, 立刻走过来,在顾凭身边低声给他翻译起来。
这俚曲的歌词是,这山林里的桃花开了,真美啊, 真香啊,我真喜欢啊,我要好好地将它摘下。该怎么摘才会伤到它呢, 要捏住花托, 手拢起它秀嫩的花瓣,要摇落那纤细的蕊……
顾凭想了想,琢磨出来, 这歌应该唱的是一个马上就要去迎娶心上的小伙子。
过,若是这个角度看,那中有词还是在畅想新婚夜的。
他忍住笑了一下。
这的词曲,因为唱太坦『荡』,真是有了一种无邪的欢喜与期待。情到深处,倾心相就,敦伦欢好,难道是极好的事情吗?
忽然,顾凭感觉陈晏握住自己的手紧了紧。
他道:“殿下?”
陈晏抿了抿唇:“叫我的名字。”
顾凭一想,确实,他今日隐瞒身份出行,这村寨虽然都说方话,但难保没有听懂官话的,说这个称呼确实太合适。
于是他点了点头,应道:“陈晏。”
陈晏的掌心有烫,他一言发地牵着顾凭继续向前走。
渐渐的,那山民的歌声悠悠地变了一个调子。
依旧是高扬的声音,是那曲调,莫名变苍凉了起来。
仿佛夕阳残照,一个少茫茫大地上苏醒过来,举目望,没有家,没有亲。
这地竟是疮痍如斯,这活在世上,竟是孤苦如斯!
那护卫听了一会儿,对顾凭道:“这支曲唱的是战时的孤儿。前下大『乱』,地失了控制,盗匪横行。这村寨里失祜的孩子很多,很多都流离在外。他们就编出了这支歌谣。”
今日这大婚的男子,大约也是这孤儿中的一个。小的时候,每过着朝保夕的日子,食腹,颠沛流离。或许是一场雪就能带走他的『性』命。
越来越多的山民轻轻跟着哼唱了起来,那调子带着说出的伤,说出的悲,说出的苦,呜呜咽咽地随着风飘『荡』。
顾凭静静地听着,长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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