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的事,李望辰插不上手。不过他敏锐地嗅出其中不寻常的味道。

    长凉太守和吕家不仅仅是亲密好友的关系。两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他逐渐摸清了吕国公的为人。此人是个笑面虎,墙头草,永远把利益放在情义前面。能让他急成这样,不是因为是朋友关系,多半是由于利益上受到了损害。

    联系到吕国公和五皇子的密切关系,李望辰猜想,多半和争夺太子之位有关。

    贺淮作为五皇子党派的一员,出了事,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到时候受苦的又是李观月。

    这几日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关于李观月的谣传先是起来一阵,后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没过多久,道士拎着狐狸尾巴逛一圈,她又变成了狐狸精。

    而道士死后,狐狸精传言又渐渐消散。

    如果可以,他情愿替李观月受这种罪。从前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小妹妹,怎么能收这种委屈。

    李望辰愁的书也背不下去,可又无可奈何。上次意外与贺淮碰见,他一下子就把现在的冷面将军同之前那个被李观月欺负的哭哭啼啼的小孩对上了。

    他想告诉李观月,却迟迟没能说出口。一是自那天之后两人没有机会见面,二是他担心李观月知道后心里更不舒服,三来也怕激怒了贺淮,吃不了兜着走。

    国公府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更无人再多看管着李望辰,倒是给了他足够的自由空间。

    他们和金陵的生意谈崩了,不得不再去联系别的地方。李望辰多写了几封信,准备寄给金陵附近的各大香商。一出门,碰见吕延衡蹲在他门口。

    “望辰兄。”吕延衡站起来,颇为局促。

    “近日出了不少事,你辛苦了。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以李望辰的身份地位,其实帮不了什么,说出来不过是一种宽慰。

    “望辰兄,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这个。”吕延衡踢着地上的石子,半晌憋出一句:“我打算走了。”

    走?去哪儿?

    李望辰疑惑着,也这样问了。

    吕延漪叹气,和盘托出。“随便什么地方都行。望辰兄是聪明人,想必应该已经猜到是因为何事。五皇子性格太不稳定,也不稳重,我依旧不认为他能成为一代明君。可我的意见与父亲相左,劝他趁早抽身,他也不愿。我奈何不了他,只能管得了自己。我打算不再参与进这场纷争,早早离开。”

    望着好友失落的眼神,李望辰说不出话,只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他心中恍然,最后的纷争果真要开始了。吕延衡选择明哲保身,而他想要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挣出一番天地,必须要谨慎选择。

    道完别,吕延衡磨磨蹭蹭的,似乎还有话想说。

    在李望辰的一再催促下,他才吐露实情。

    “我想带观月走!”吕延衡大声道,很是激动,“她不适合在这里。我知道,我性格怯懦,我父母亲也常常因此叹息。这些年看着观月受欺负,只能背地里安慰她,不敢当面替她出气,我每天都在恨自己无用。现在我下定决心了,要离开这儿,我这辈子的勇气估计也就用在这儿了。望辰哥,你放心,我会对观月好的!我带她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让她受今日受的欺负,替别人背莫须有的罪名!”

    说着,他握紧了拳头。

    吕家一双儿女性格有几分相似,都有些胆小怕事。在吕延漪身上还好些,在吕延衡身上就不太让人高兴了。

    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愤慨,应当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况且吕延衡虽然性格窝囊了些,可人很老实,待他们兄妹很好,对李观月的情义他也都看在眼里。

    “我喜欢观月。如果当初有人提前告诉我观月要去做延漪的陪嫁,我死也不会答应的!望辰兄,你放心,我不嫌弃观月到贺府里做了奴婢。我会待她好,真的,只要她愿意跟我走。”

    妹妹终于有机会逃离那个鬼地方了!李望辰也跟着激动起来。眼看着当初以陪嫁换卖身契的计划失败,还搭上了清白和名声,现今能够及时止损也是好的。

    “她肯定会跟你走的。延衡,拜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只是……”李望辰想到关键问题,“贺淮对她管教的严厉,连出府都成困难,不知要怎么带她走?”

    “这个好办。”吕延衡早想好了对策,只是怕李观月不愿意。现在有了李望辰的话做保证,他又有了底气。

    “长凉出了事,皇上定会派贺将军去平乱。而他又不会带女眷去。他离开的那几天就是行动的好时机。哪怕有人快马加鞭给他报信,等他从长凉赶回来,我也早就和观月远走高飞了!”

    长凉太守叛乱,危险直逼京城。贺淮受命到长凉平乱。

    临行前一夜,贺淮像往常一样让李观月留在西厢房作陪。旁人喜欢拉帮结派,再不济也有一二密友可以喝酒谈天,相约出去找找乐子。只有贺淮始终独来独往,从未见他与谁结伴郊游赏景。不在军营的时间,他基本上都是在府中静静呆着。

    说的更确切些,现在是在府中静静让李观月陪着。

    哪怕因为“宠妾灭妻”的事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贺淮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半点要改的意思。反而对吕延漪更为冷漠,连向老夫人请早都不一起了。

    好在府中没有再出第二个多嘴的小人。

    “六爷,这是我制的香。给您点上吗?”李观月掏出手绢,里面用油纸裹着几根短而粗的香枝。

    贺淮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拿桌上的香炉。

    香炉十分精致,镂空铜皮外裹着一层檀木,黄金珠宝点缀的恰到好处。膛肚中配有摆件和支架,用同样材质的支架搭出不同的形状,可以使烟雾从炉顶孔洞漏出时散成不同的形状。

    之前被贺淮糟蹋了的“翠云龙翔”,便是六分在香,四分在炉。材料要选焚烧时烟雾又浓又细的,香炉要搭成引导烟雾按照既定形状流出的。

    不过在书案上使用的香,烟要越少越好,才不会挡人视线。李观月把香放进去,却迟迟没有引火。

    贺淮笑得轻蔑:“点啊。”

    “六爷不怕奴婢往香中加料吗?”李观月反问道。

    贺淮没有立刻回答。他腾出一只手按住李观月的手腕,把她引燃的火引子按到香枝上。很快,淡雅的香气充溢了整间屋子。

    “在你想毒死我之前,我的剑会先一步要了你的命。”贺淮这才冷冷道。

    李观月垂眸。“您肯相信奴婢,奴婢感激不尽。近日见您因事务繁多而时常心神不宁,奴婢特意添了些定神的方子。”

    贺淮不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贺淮看书看得累了,随意向后仰去。他闭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的:“你就在此侍奉,不许离开。敢耍什么花样,我大可以让你一辈子不能用自己的手翻开香书。”

    “是,六爷。”

    渐渐的,空气中的香气变得更加浓郁。李观月同样有些昏昏欲睡,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疼的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外面在飘雪。房中暖炉烧的正旺。李观月走过去,用火钳把炉子又捅的旺了些。

    火苗呼呼地窜着。李观月在心里算着时间,计算着还有多久贺淮才会真的睡过去。

    这次她对贺淮没有说谎。她的确往香枝中加了能帮助人安心清神的东西,可她掩盖住了一点没有说——她送过来的香枝,不仅能安神,更能够助眠。

    大抵是她时时都在身边,与自己呼吸同一片空间的空气,贺淮才没有在香料的成份上多做怀疑。毕竟李观月这么惜命,不会把她自己也一块儿毒死。

    不过就算贺淮怀疑香枝,他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安神而已,只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李观月也提前告诉他了,贺淮自己同意焚的。

    贺淮晚上饮了少许酒,在暖烘烘的炉火的包裹中,鼻尖慢慢渗出一层薄汗。李观月走上前去,轻轻唤他:“六爷。”

    贺淮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六爷,屋里热,您出汗了。奴婢帮您把外袍脱掉。”李观月又轻声道。

    没有回应。

    贺淮睡着了。

    李观月屏住呼吸,悄悄摸上贺淮的腰。她时常跟贺淮紧密相贴,知道那里有一串钥匙。或许其中的一把能打开抽屉,让她拿出父母的罪状书。

    钥匙挂在衣服里面,从外面看看不出。李观月一边注意观察贺淮的睡眠情况,一边轻手轻脚地去解他的腰带。

    贺淮的睫毛动一下,她的心脏就要停跳半拍。

    衣衫解开,钥匙露了出来。一共有四把,长得很像,不知道哪一把才能打开抽屉。

    李观月手心里全是汗。她拿起第一把钥匙对准锁孔,却发现手抖得厉害,根本拿不稳。无奈之下,她用左手握紧右手,抖得不那么厉害,才把钥匙对准锁孔插了进去。

    拧了一下,没拧动。不是这把。

    李观月赶紧着急忙慌地换下一个。此刻贺淮的剑仿佛正悬在她头顶,在贺淮睁眼的一瞬,就会直直掉下来洞穿她的脖子。

    她呼吸发紧,越告诫自己要镇定,反而越是慌乱,在换下一把时,手心被汗水浸泡的湿滑,钥匙不小心从手中脱落。

    李观月登时吓得眼前发黑,看到钥匙是落在衣服上而不是地上,才慢慢恢复清明。如果钥匙再往前掉一寸,那么否则落在地面发出的脆响足以吵醒贺淮。

    她后背发毛,僵硬地转头去看贺淮,发现他依然睡着,后背一瞬间湿了大片,竟生出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两把,三把,都不是。李观月越试越绝望,一个想法浮上她心头:可能开锁的钥匙根本不在其中。

    要是这里都没有能打开抽屉锁的钥匙,那她还能到哪儿去寻呢。用蛮力把锁砸开么。

    心一点点凉下去。李观月正准备试最后一把,躺椅上的贺淮却忽然轻咳了一声。

    李观月立即顿住,不敢多做动作。

    怕被贺淮发现端倪,她没有在香中放过多安神的东西。因此贺淮现在也只是浅睡,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如果被贺淮发现她偷拿他的钥匙翻抽屉,后果不堪设想。

    来不及看抽屉里装的是什么了。她甚至不能尝试最后一把钥匙到底能不能打开抽屉。

    难道就要这样前功尽弃?饮酒,暖和,安全,是催眠贺淮的最好时机。一旦过了这次,下次同样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至少,也要等到贺淮从长凉回来之后了。

    可是不尽快把钥匙放回去的话……

    一时间,李观月仿佛又回到数年前月黑风高之夜,她爬进自家被官府没收的院子,不敢点灯,在黑暗中摸索珍贵香料的事情。

    官兵看到墙头被压弯的野菊,怒骂着从后门进入。她看到装着龙涎香的匣子就在床下,不知道是要先跑还是冒险去取香料。

    忽然间,李观月瞥见了贺淮用来圈点批示的朱墨。贺淮忘了把它盖上,随着空气温度的升高,水分蒸发变快,朱墨的表面似乎有些粘稠。

    回头瞥一眼贺淮,李观月急中生智,拿过朱墨,在掌心印上薄薄一层,然后快速地紧紧握了握最后一把钥匙。

    而后她胡乱把钥匙擦净,挂回贺淮外袍,蹑手蹑脚出门,一溜小跑来到供她休息的耳房,翻出一张干净的纸,把印有朱墨的手心用力按在上面。

    她用力抓了钥匙,钥匙沾走了部分朱墨。现在纸上中间颜料少而勾勒出的形状,就是最后一把钥匙的样子。

    用来擦拭钥匙的衣角上也沾了红色。担心贺淮起疑心,李观月脱下脏衣服,换上新的,把手洗的看不出任何痕迹,才慢吞吞地回到西厢房。

    贺淮果然醒了。她一来便厉声问道:“去哪儿了?!”

    “方才您睡着了。奴婢见您脸色发红,似乎是有些热,便解开了您的外袍。不曾想手忙脚乱间碰翻了水盆,打湿了衣服,便趁您还没醒,回去换了一件。”李观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兴许是烦心的事情多,近日贺淮时常犯困,而迷糊之中确实似乎有人说要帮他脱掉外袍,贺淮很容易就相信了李观月的话。

    太过暖和使人浮躁。贺淮让李观月从暖炉中夹出几块炭,又开窗通风。

    几片雪花打着旋飞进来。还没碰到窗沿,就让暖融融的空气烤化成了水雾。正月还没到十五,屋檐下的灯笼亮着,红彤彤一片。

    过年,贺府装扮的十分好看。可惜空有红灯笼,人心一个比一个凉,没有半点过年的气氛。

    李观月想着,不由自主地哀声叹了口气。手搭在窗沿上,屋中温度稍降后,关上了窗。

    “这几日我不在,宋周会看着你。安分点,不要惹事。”贺淮警告道。

    哪怕是走了,也不能放过她一分一秒。贺淮要时时刻刻把她囚禁在这座大而空荡的宅院。李观月回头,低低地应了。

    看着她故作乖顺的美艳,贺淮心知她必然不会听自己的话。这段时间李观月不过是表面顺从,心底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他觉得一开始就说破,没有意思,便拿出十分的耐心陪她玩,当作无味生活的调剂。

    他倒要看看,李观月能捅什么篓子出来。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李观月完全臣服于他。彻彻底底,发自内心地忠诚。贺淮不着急,他们都还年轻,他有大把时间去折弯她的骨。

    时间不早,贺淮抱着李观月上床。云雨一番后,从背后揽住她沉沉睡去。

    黑暗中,李观月一直睁着眼睛。

    直到听到贺淮的气息变得悠远绵长,确定今晚的事情翻篇了,她才松了一口气,一颗心落回原地。

    贺淮是人,做不到疏而不漏。比如今晚,他就没发现她。

    这一点小小的成功,让李观月前所未有的高兴。

    她试着动动胳膊,想从贺淮怀里出来。谁知她一动,贺淮就把她搂的更紧。

    犹豫片刻,想到明天还有大事要做,今晚必须要好好休息。

    而在贺淮的床上她必定是睡不着的,李观月猛地起身,把贺淮胳膊从自己身上掀下去,站在床边凉凉道:“奴婢身体不适,先回。六爷好梦。”

    贺淮率军去了长凉。临行前,府中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送他至门前,祈愿他能平安回来。

    李观月也在其中。她跟别人一样,脸上的表情半是担忧半是崇敬。没人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有多恶毒。

    她想,贺淮最好一去不返,战死在长凉。不管他是被剑捅死,还是被狼咬死,总之越悲惨越好。

    此念头一出,李观月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从小家教良好,父母亲教导她以德报怨宽容待人,所以哪怕她早已萌生出想让贺淮去死的想法,也只是模糊着一闪而过,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晰彻骨。

    她实在是太恨了。

    像贺淮安排的那样,特意留了宋周来“照顾”李观月。宋周是贺淮脚边忠心耿耿的狗,对贺淮的命令说一不二,除了如厕和休息,剩下的时间他的眼睛简直像是长在李观月身上似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别说是出去配钥匙了,连出门都困难。甚至比贺淮离开前还要让人感觉不舒服。

    所以李铭霈的突然造访,在让人感到尴尬的同时,却也解决了李观月的燃眉之急。

    她能借着这个机会出府了。

    府中丫鬟伺候贺淮,逢年过节时少不了与京城里的其他世家贵族们见面,因此心里记住的面孔多,谁谁谁是几品官、谁谁谁是哪家的公子……摸得门儿情,免得接礼送礼闹笑话。前不久贺淮做了少师,五皇子现在更是他们心中牢记的贵客。是以,虽然李铭霈穿的是普普通通的深色书生袍,褪去身为皇子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依旧有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得知五皇子是来寻李观月的,大大小小一起惊掉了眼珠子,快速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又好奇又嫉妒。

    这李观月到底是什么来头,不光让六爷宠着她,居然还勾搭上了尊贵的五皇子!

    李铭霈要李观月陪他出去走走。他身着便服,随身没有带一名侍卫,想来是不想引人注目,不让人认出身份。

    如今李观月也是京中的“有名”人物。只是不是什么好名罢了。她若想出门,也得乔装打扮一番。

    她拿粗布包住半张脸,打开房中取暖的炉子,沾了点冷掉的炭灰,准备涂在裸露在外的额头眼皮上。正欲对着水缸抹,芝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她,手里捧了一块鹅黄配嫩绿的薄纱,抿唇地呈到她眼前,眼里闪烁着期许。

    “月姐姐,你戴这个吧!很薄的,从外面看不清你的样子,你又能看清楚路。”

    李观月认得这纱。它以轻、薄出名,拿在手里宛如蝉翼,制作它的绣娘别出心裁地取了同音字,起名叫“婵意纱”。从前,她睡房里的纱帐用的就是婵意纱,层层叠叠堆成各种形状,却丝毫不显笨重。

    芝晴手里不大的一块,刚好够用做面纱。除掉拿去补贴家里的钱,她攒了整整一年半才折价买到这块纱,想等到开春时用它好好打扮一番出门踏青,平时就锁在柜子里,抹都舍不得多摸一下,怕把它给扯破了。

    可眼下来访的可是皇子殿下,月姐姐怎么能往脸上抹点灰就出去呢!芝晴咬咬牙,一狠心,把压箱底的婵意纱贡献出来了,说什么也要让李观月蒙上。

    曾经拥有过,李观月更懂得这块纱的分量。推脱几番后,芝晴以为她是看不上,委屈的快哭出来,她才心软答应:“我戴。多谢你呀,芝晴。以后我攒了钱,带你去布店里,咱们想扯几尺就扯几尺。”

    芝晴只当她是在哄她,却也破涕为笑,扑哧一下乐出声。

    两人出门时,宋周还要跟上,李观月装作为难地看了眼李铭霈。后者本就心情不佳,更不想聊天散心时还有个如影随形的狗腿,眼睛一蹬,勒令宋周不许出门。

    宋周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又讪讪地缩了回来。

    他解释:“贺将军命令我务必保护好她,切莫出了闪失。”

    听罢,李观月忍不住在心底嗤笑。好一个保护,宋周可真会往贺淮脸上贴金。

    “同我在一起,难道还能出了差池?!还是说你要管到本皇子头上来?”李铭霈愠怒。

    宋周语塞,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目送两人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李铭霈对李观月有好感,应当不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只是,如果让贺淮知道李观月同别的男人单独出去,而且是和他们的敌人五皇子,恐怕会气得火冒三丈,好好发一大通脾气。

    到时候,他们需要与五皇子保持表面上的亲近,遭殃的只会是李观月。

    想到这儿,他看向李观月背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

    “不知殿下叫奴婢何事?”

    跟李铭霈走了一段,对方一直沉默不语,让李观月有些心慌。

    李铭霈没有搭理她,只顾闷头往前走。两人七拐八拐,净走小路,终于来到两人上次偶遇的地方,寻芳亭。

    刚走上中央亭子的台阶,李铭霈忽然转身,紧紧搂住了李观月。

    猝不及防被人抱了满怀,李观月的瞳孔瞬间紧缩。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去推李铭霈的肩膀。

    “殿下!”

    可是她生了一场病后,整个人都像是去了半条命,力气也比从前小了不少,在李铭霈看来跟挠痒痒差不多。他死死抱住李观月不撒手,下巴垫在李观月肩头,感到莫名的委屈:“观月姐姐,我不舒服。心里难受,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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