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了不嫁皇家,谎称自己许了人?”徐如意不可置信地问,“你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就知道你会大惊小怪,昨晚才没同你说的。”傅知宁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昨晚她回房之后,徐如意还没休息,不断询问她发生了何事,她当时身心俱疲只想休息,这才拖到早上才说。
徐如意着急:“不是,女子声誉大于天,你怎能如此胡闹。”
“我只说自己单方面许下承诺,并非与人私定终身,怎就是胡闹了?”傅知宁见她真急了,只好放下杯子安慰她,“再说此事我只同圣上和两位娘娘说了,他们那样的身份绝不会碎嘴,顶多是同我爹提两句罢了,我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那你也不该……”徐如意看一眼紧闭的房门,直接压低了声音,“不该撒谎啊,这可是欺君之罪!”
“是呀,所以你得为我保密才行。”傅知宁无辜地看着她。
徐如意哪抵得住她刻意卖乖,当即头疼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也不知谁才是姐姐!”
傅知宁笑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徐如意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喝茶,继而想起另一件事:“对了,百里溪……”
“应该不与我计较了,”傅知宁不太确定,“否则昨日也不会好好地将我送回来。”
“那也未必,太监心眼儿最小了,实在不行还是送点礼吧,就当花钱消灾了。”徐如意拧眉。
傅知宁不觉得百里溪是那种看重银钱的人,可人都都是会变的,当初的他还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她认真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我待会儿去偏门,同父亲说一声。”
徐如意见她上道,顿时松了口气。
姐妹俩之间的气氛轻松起来,两人简单用了早膳,便准备开始抄经。
徐如意这边将桌子收拾干净,一回头就看到傅知宁拿着五支竹节笔,顿时没忍住乐了:“你都能去摆摊卖笔了。”
“哪个敢买这些。”傅知宁看她一眼,挑出自己的笔置于案上,正要将其他四支收起来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昨晚还遇见了四皇子。”
“四皇子?”徐如意好奇。
傅知宁点了点头,将昨日偶遇的事说了:“你说他怪不怪,明明都到清风台了,却又突然转身离开,难不成是不想被看到?”
徐如意也跟着沉思,片刻之后生出一个想法:“他会不会是为你而来?”
“为我?”傅知宁惊讶。
徐如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大半夜的,他突然来清风台做什么,来了还没进门直接回去,肯定是听说你被圣上召走了,担心你才来的,结果刚到地方就看到你平安出来,这才直接回去的。”
“怎么可能,”傅知宁失笑,“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他没事帮我做什么?”
徐如意挑了挑眉,直接拿了块小镜子举到她面前。
傅知宁无语:“……四皇子身份尊贵,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不至于看了我一眼,就眼巴巴地上来帮忙。”
“京都城美人是不少,可有谁美得过你?更何况,他身份也没多尊贵,”徐如意说着压低了声音,“你忘啦,他可是宫女所出,十三岁才正名,之前一直被养在行宫来着。”
傅知宁沉默一瞬,不知该说什么了。
连她一个不懂朝政的都知道,其他皇子都从‘良’字,名字不是鸿就是毅的,只有他叫什么怀谦,其不受待见程度可见一斑,如果不是年岁大了,甚至都不会被接回宫里。
“不过虽不受宠,以后总归是个王爷,人生得也好看,”徐如意看着傅知宁的脸会心一笑,“人虽风流了些,府中却是干净,听说后院连个通房都没有,他若真喜欢你,能给你正妻之位,也不失一桩好姻缘。”
“算了吧,我刚拒了皇后和贵妃,转眼就惦记四王妃的位置,是嫌自己命太长?”傅知宁敬谢不敏。
徐如意撇了撇嘴,随后叹了声气:“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算彻底过去了吧?”
傅知宁点了点头,接着又想起百里溪的提醒,犹豫一瞬后还是道:“只是暂时清净了,待从宫里出去,还是要躲上一年半载。”
“那咱们就去安州找我爹。”徐如意道。
傅知宁笑了一声。
接下来两日,果然如她说的那样清净,姐妹俩早早将自己那份经文抄完,便整日待在屋里吃糕点看话本,日子过得比在宫外时还惬意。可惜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天,傅知宁又被皇后召去了。
“本宫一个人实在无趣,便想着叫你来说说话,你不嫌本宫烦吧?”皇后娘娘依旧慈祥。
傅知宁福了福身:“能得娘娘召见,是小女的福气。”
“走吧,随本宫去园子里走走。”皇后说着,朝她伸出手。
傅知宁连忙将人扶起,后退一步小心搀扶,一同往园子里走去。
“立春之后天儿愈发变幻无常了,前两日还下大雪,今日便艳阳高照,越是这种气候就越要当心,冷热不均最易生病。”皇后叮嘱。
傅知宁低眉善目:“是。”
皇后看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在园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处凉亭坐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傅知宁垂着眼眸,被问到了就答一句,没被问也不主动挑起话题,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木讷。
皇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话也不如一开始多,开始频繁往外看。傅知宁心里隐隐不安,思索片刻后还是提出告辞:“小女突然想起还有经文未抄,可否先行告退?”
“你又非主抄人,何时抄不一样,再陪陪本宫吧。”
皇后都这么说了,傅知宁只好继续坐着。
不多会儿,有宫人上前:“娘娘,该诵经了。”
皇后微微颔首,继而看向傅知宁:“你且在这儿等上片刻,本宫诵完经便来。”
“不如小女先回去吧。”傅知宁又要起身。
皇后抬手制止:“不必,在此等着。”
“……是。”傅知宁只能再次坐下。
皇后转身离开,凉亭里很快只剩下傅知宁一个人。她垂着眼眸,思索皇后为何将她留下。
正想得认真时,视线突然被一双锦靴阻隔。傅知宁顿了顿,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温和的眸子。
“傅小姐。”赵良鸿扬唇。
傅知宁瞬间知道了皇后留她的目的,连忙起身行礼:“给大殿下请安。”
“不必拘礼。”赵良鸿说着,便要扶她。
傅知宁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赵良鸿也不介意,笑着与她闲聊:“母后还要在佛堂多待一会儿,不如孤陪傅小姐赏景吧。”
“……不敢烦扰殿下,既然皇后娘娘事忙,不如小女先行告退。”傅知宁福身。
赵良鸿笑笑:“你是母后的客人,孤若让你失望而归,母后可是会怪罪孤的。”
“可是……”
“傅小姐难不成想让孤挨骂?”赵良鸿一脸为难。
傅知宁忙低头:“小女不敢。”
赵良鸿笑了一声,直接在先前皇后坐过的位置上坐下:“傅小姐在宫中可还住得惯?”
“回殿下,住得惯。”傅知宁答道。
赵良鸿微微颔首,又问了几句话,接着看到她腰上荷包:“傅小姐的荷包很是别致,可是自己亲手所绣?”
傅知宁看一眼荷包:“是小女在铺子里买的。”
“这样啊。”赵良鸿本还想着让她给自己绣一个,闻言有些遗憾,“姑娘家还是要戴自己绣的荷包才好。”
“是。”傅知宁敷衍一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傅知宁越来越焦灼,正思考要不要装病脱身时,园子里突然出现了第三人——
“大哥好没义气,与美人游园竟不叫上臣弟。”
听到来人的声音,傅知宁竟然松了口气。
赵良鸿看到来人蹙了一下眉,但很快笑了起来:“四弟这是哪里话,仔细慢待了人家傅小姐。”
傅知宁趁机福了福身:“大殿下与四殿下叙旧,小女不便在侧,便先行告退了。”
赵良鸿闻言忙要制止,赵怀谦便笑了一声:“兄弟在一处,总爱说些混不吝的,傅小姐请回吧。”
“是。”傅知宁答应一声,连忙转身离开。
赵良鸿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只是面上还是笑呵呵的:“许久未见,听说你近来一直住在宫里?”
“我啊,”赵怀谦也跟着笑,“前段时间刚因为流连酒楼,被父皇罚了半年俸,日子实在窘迫,便只能进宫住一段时日了……”
说着话,他扫了眼傅知宁离开的方向,已经没有人了。
赵怀谦继续与赵良鸿闲聊,直到赵良鸿都烦了,才慢悠悠离开。
出了园子,正准备回住处,结果还未走几步,便遇到了熟人。
看到本该早就离开的人站在面前,赵怀谦挑了挑眉:“傅小姐还不走?”
“小女有一事不明,只能留下等您。”傅知宁缓缓开口。
赵怀谦勾唇:“何事不明?”
“殿下为何要帮我?”傅知宁直接问了出来。
赵怀谦思索一瞬:“你就当孤是受人所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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