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外面竟下起了雨雪。
突如其来的雨雪霏霏,晰晰哒哒的穿透云层敲打在屋顶,如同老天爷在替谁掉眼泪。
这样恶劣的天气给出行之人多添了几分困扰。
沈府东院里里外外已经换上了缟素,府内雪白萧条,官家已派出了人马去讣告给亲友,并且上报官府。
此刻,府里上下无人敢言,寂静得可怕。
西院正堂。
沈唐氏开怀大笑着道:“终于死了,那个病秧子,终于死了一个”。
她激动地拉着谷雨的手,说不上的好心情,一会是感激神明有眼,一会双手合上祷告。
“从今儿开始,我们西院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也算是上天开眼,我们西院百忍成金,成为世家名族指日可待”。
临了,还不忘大夸沈铭长一句,“还是我们长哥儿谋略深远,以后谅她东院也没这个本事作威作福了”。
沈余氏被程卿绚和沈钰宁逼死,以沈老太太和沈姝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再考虑这门亲事。
至于沈钰宁会怎样,她的下场总不会比东院的好。
沈铭长自清高远,脸上不见波澜,嘴角不落痕迹地勾起,眼内的阴鸷一经而散。
他道:“母亲糊涂了,都是天道轮回,他们应得的报应罢了”。
“长哥儿说的是”,沈唐氏笑着附和。
可不知怎么回事,她虽然知道自己的大儿子现在是有主见有谋略了,却也格外陌生,觉得亲切不起来,有时候竟有些害怕。
心中偶尔会想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怎会害怕呢!多数是受了这段时间事情的影响,心里作祟罢了。
于是乎,她也不多往深处想,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除掉东院还要让她高兴的事。
现在那个病秧子已经翘辫子了,接下来,等那老不死的东西倒台了,任那个沈姝本事如何通天,东院迟早完蛋。
一石三鸟,最后得利的仅有她沈府西院。
想到如此,她又高兴地笑了一会,正准备让下人们给她多温几壶热酒好好庆祝一番。
沈铭长却把她叫住了。
他心情很好地道:“母亲可别高兴太早,大妹妹少不更事,大伯母的丧事,可需要母亲多多操劳才是”。
沈唐氏一听,表情马上由晴变阴,言行极端地拍着桌子,冷嘲热讽道:“我若是脑袋摔糊涂了,才赶着上去让她们折辱”。
她本就刁钻的声音现在拔尖得很,痛声斥责道:“你莫不是忘了,她们何曾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待?可又顾念手足之情?她们那日可是当着外人的面,登门来污蔑你母亲,你要是想去,你去吧,以后也别怪我没你这个儿子”。
沈铭长自然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计划才走了第一步,接下来的才是关键之举。
他耐着性子,安抚着沈唐氏,道:“儿子从小到大最是听您的话,何事能让您吃了亏”。
沈唐氏听了,脸色才缓和了些。
紧接着只见沈铭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外面已经是疯言疯语,所说之话无非指责父亲母亲不守本分,唯利是图。可您想想,若是在这关键时刻,我们不主动洗去栽赃,难道还真等坐实这莫须有的罪名?”。
越听,沈唐氏眉头越皱,犹豫不决该如何是好。
沈铭长知道这事大半是要成了,连忙吩咐钱妈妈去准备哭丧的东西。
沈唐氏还是有些不甘心,开口道:“长哥儿,我只是怕,怕他们到时候再让我们难堪,那可怎么办?”。
“母亲,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沈铭长计谋已在,他就不怕沈姝等人不接招,何况他还准备了一个大礼,只需等时机的来临。
他继续道:“只要让外面的人知晓,我们沈府西院主母胸怀宽广,不计前嫌,雪中送炭。不管她东院接不接纳,都能堵住悠悠众口,大家才幡然醒悟,清者自清”。
想到那老不死一副生气又不能拿她能耐的模样,沈唐氏自然高兴地满头答应了。
等着厨房把菜上了,吃足了,闷足劲好好闹一场。
未曾想,沈钰琪倒哭闹着过来了。
“娘,您之前不是说程六哥哥会过来我们府里做客吗?他人都来了,您竟没派人告诉我?还让他把那狐狸精带走了?”。
沈钰琪刁蛮任性地一头埋在沈唐氏怀里诉说自己的不满。沈唐氏听了心疼,连忙轻声哄着道:“娘亲不是故意的,你快别哭了”。
拭去沈钰琪眼角的眼泪,沈唐氏继续道:“我们琪姐儿美貌如花,个个见了都喜欢你,你且放心等待些时日,很快就能看到他了”。
“真的吗?”,沈钰琪抬头询问,脸色多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红云,不知因为哭而导致,还是别的。
沈铭长最是关心自己的这个胞妹,此时他笑容才真切了些,摸着沈钰琪的头,轻声温柔道:“我的好妹妹,哥哥敢做这个担保,母亲所说之话皆为实话”。
沈唐氏和沈铭长认为他们自己不是在哄骗沈钰琪才说出这样的托词。
如今东院频频出事,都是他和沈唐氏一早制定好的对策。
先是以程卿绚为诱饵引沈钰宁上钩,谁知那蠢女人真的不请自来,他们只要稍微加以提醒,沈钰宁便自己安排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戏。
他们故意让沈钰宁把那些绣了的牡丹图女红和打好的同心络子送到沈余氏面前。原是好让沈余氏察觉不对劲,等时机成熟了,他们就把沈钰宁和程卿绚勾搭上的事一一揭开,沈余氏定会勃然大怒,此时她病情严重,说不定就会一命呜呼。
只是谁能想到沈钰宁性子这般急切,是个经不寂寞的小贱货,这么快就被沈姝等人发现了。
沈唐氏是过来人,从前把沈云梵栓得牢牢的,靠得不仅是女人的直觉还有手段。她自然能看出程卿绚这位县公府小公子对沈钰宁没有过多的爱意。
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之所以会放着沈姝这样的嫡长女不要,甚至忤逆尊长,替沈钰宁这个庶女出头,无非是出于怜悯弱小之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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