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 其实暗藏着世家商盟的底细。
他外号老七,是今日过来轮班蹲守的世家修士。
自从听闻沧琅宗要来七星阁的消息之后,每天都有世家修士专门暗藏在七星阁里,就是为了阻挠沧琅宗的加入。
他刚要开口, 便听到另一边有人说道, “我不同意!你们沧琅宗不配加入七星阁排名!”
老七:?
怎么还有人抢活儿?是世家商盟还派了其他人过来看守,还是仙盟的人?
他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 这个人是苏卿容自己雇来炒热度的。
苏卿容摇摇扇子, 他的手上戴着淡灰色的手套法宝, 面料精致细腻,在他这一身仙人打扮的白色当中显得有一点点突兀。
就像是他本来是英俊温柔的五官,细眉却总爱轻轻抬起, 露出眸子里一抹精明狡猾。
他淡笑道,“这位道友为何这样说啊?”
发话的修士挤出人群, 他长得大刀阔斧,似乎是个体修,块头很大,脸上一条斜刀疤, 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和他一比,苏卿容身形单薄,彬彬有礼, 反而像是被欺负的一方似的。
这体修粗声道,“老子路见不平,就是不同意!邪宗也敢入七星阁,天理何存啊!”
苏卿容问, “你有证据吗?”
“这还用证据, 你们那点破事, 早就在修仙界口口相传了!”体修转过头,寻求认同,“对不对?”
人群有点安静,只有老七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对!”
“就是。”
老七这话一出口,就觉得纳闷。他自然是帮这个人的,可怎么没其他人搭茬啊?
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了苏卿容含笑的一瞥,顿时心里刷地凉了,好像自己被这青年一眼看透了一样。
“你也说了,修仙界有铁律规定,有天道天理,既然沧琅宗在修仙界已经存在几百年,且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难道这不正是证明我宗没有触犯任何一条律法吗?”苏卿容语气缓和,一副温柔讲理的样子,“既然没有违规律法,也无证据,又有何理由阻止我们加入七星阁?”
这体修一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本来是个无所事事没什么大能力的散修,今日蹲在路边,被一个大众脸的人塞了点灵石,让他过来难为人。
可那人只给了他几个问题背熟,却没教他怎么还嘴,他这傻大粗哪里能说得过苏卿容。
这边,站在另一边的老七感觉到自己该说话的时候了。他开口阴阳怪气地说,“你宗大弟子谢君辞修邪术世人皆知,还手握凶剑,以吞噬魂魄为炼,这总算是真的吧?”
他说这个,人群里传来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许多修士都很认同。
体修也瞪眼道,“对啊,这是真的吧!”
“我师兄并不是修邪术,只不过天生拥有阎罗之力,正犹如有人是天生体质一样,这怎么算是修邪术?”
苏卿容一条一条,慢条斯理地反驳。
“他的凶剑名为血玄,原本在东山剑冢作恶,扰得旁人若是踏进其方圆千里之内便会有性命之忧,光是有记载便有几百修士丧命于此。”
“恰巧我师兄优秀,阎罗之力和凶剑可互相克制,我师兄得此剑后,解决了一方危险,却日日与凶剑作伴,过得小心谨慎,就算不是大功一件,也不该背此骂名吧?”
这种事情属于大部分人根本不晓得也不了解的内情,可事儿是真的,只是一提起凶剑作恶,肯定会有大把修士确实还都会有些印象,再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有些动摇。
老七一怔,他随即道,“那吞噬魂魄修炼的事情总是真的吧!这件事是有人亲眼见过的!”
苏卿容看向他,他淡淡地问,“亲眼所见的人是哪门哪派,在何年何月看到的?我师兄又吞噬的是谁的魂魄?若这一切是真的,以我师兄的修为,还能让这个偶然看到的人逃之夭夭?”
他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议论纷纷。
是啊,总是听说有人有人的,可那个人是谁?不仍然是毫无根据吗?
实际上,老七指出的事情其实确实存在,只不过要魂魄的并不是谢君辞,而是血玄剑。
血玄剑铸造于仙魔大战时期,是专门用来上战杀敌的凶剑,是有剑灵的。它从一开始便有血和魂魄滋养,如今数千年没有大战,就像是不给老虎吃肉,老虎自然要发狂。
没想到血玄剑竟然正好与谢君辞相匹配,不仅能与阎罗之力互相抗衡,谢君辞也能借由阎罗之眼喂给它大凶大恶之徒的魂魄。
这已经算是最优解了,拥有生命的剑、尤其吞了不知多少人的凶剑若是被随意摧毁,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这些事情苏卿容并不打算今天和他们掰扯,免得重点跑偏。
老七一时词穷。他没敢直接质问苏卿容的事情,毕竟苏卿容当年侥幸活下来,便是一个行走的世家丑闻记录者,上头已经嘱咐过他们,阻拦之余不要将矛头指向世家。
他忽然灵光一闪,又道,“说了这么多,你的师尊齐厌殊不仍然是被玄云岛除名了吗?玄云岛都不认可他,我们凭什么要认可沧琅宗?”
苏卿容好笑道,“既然我师尊已经退出玄云岛,玄云岛也没再追责,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两清,关你们什么事情?再者说沧琅宗要加入的是七星阁排名,而不是世家商盟和仙盟,又何须你的认可?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哪儿的人,对我们门派的事情如数家珍,难不成是有人心虚,才故意派人出来挑拨离间?”
“你,你信口雌黄——”老七没想到苏卿容竟然还反问到他的头上,一时间其他人都看过来,他顿时有些慌乱。
他心里十分纳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对,这和资料说的完全不一样!不是说沧琅宗的人都是修为高但不善言辞吗?
按照原本的准备,那个师尊齐厌殊是个只会说难听话的,谢君辞是个冷性子,定不会与人争论。秦烬是个暴脾气,发怒起来只会想动手,在加上一个阴沉神经质的苏卿容。这四个人怎么看怎么都不招人喜欢,说不定几句闲言碎语就能让他们发怒,届时无需真相,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是凶恶之辈。
可是看看现在,苏卿容一身白衣,气质绝尘,长得人模人样,说话起来文质彬彬,倒是显得他咄咄逼人。
这,这……
三人互相对峙的时候,从七星阁外面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将入口和主路围得满满当当,外面的修士听到了里面的话,还和其他人复述,这样一路将话传到外围。
这人越来越多,就有人忽然有人认出来了他,“哎,这不是世家弟子的田老七吗,你个世家走狗在我们仙门修士的七星阁里作甚?”
“世家?世家怎么在这里?难不成真是故意来挑事的……”
“我就说这个人看着有些奇怪。”
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开始有人的目光放在了体修身上,怀疑地看着他。
“我,我不是世家的奸细!”这体修吓得够呛,他连连说,“今日有人塞给我点灵石,让我过来骂人的。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田老七见状不好,想要偷偷离开,顿时被许多人抓住了。
“谁让你走了?话还没说明白呢,谁派你来的,你安的什么居心?”
田老七满头大汗,他看向在一旁闲散站着看热闹的苏卿容,顿时怒从中起,他大喊道,“我和他串通好了!我是被雇来给他搭茬的!还有流……”
他是顾不上思考了,想用流泽镜让大家想起来,还有个圣级法宝还在沧琅宗的手里,结果嗓子忽然被封掉,流泽镜的流字刚做出口型,就说不出话来了。
是谁,是谁封了他的声音?在被拽来拽去的时候,田老七的目光扫过拥挤的人群,不是苏卿容,不是七星阁的修士,而是……在人群里,他忽然对上了另一个世家修士的眼睛。
……竟然是损失了流泽镜的世家商盟不想让他说出流泽境的事情?
在一片混乱中,田老七被揪出去挨打了,至于他说的串通之类甚至无人相信。世家和仙门一向不和,这修仙弟子聚集的仙城,多了义愤填膺又冲动的年轻修士。
看完了这一场闹剧,苏卿容转回头,他看向七星阁修士,温文尔雅地问,“请问,我们可以加入了吗?”
“这……”七星阁的修士也有点左右为难。
很明显,他只是一个小管事的,他不敢违背上面的话。
苏卿容了然。
“没关系,我知道友做不了主,便让你上头的人好好想想,偌大仙盟数千年根基,难道连容下一个门派的气度都没有?”他淡淡笑道,“十日之后,在下会请师尊前来加入七星阁。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众人的反应,苏卿容摇着扇子转身离去。
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硬是给他开了一条路,无数双眼睛好奇又或者探究地打量着他,苏卿容也任由他们打量。
这件事无疑再一次引爆了修仙界的舆论,所有人都在议论沧琅宗和十日之约。
怕念清担心,苏卿容回去的时候速度很快,他昼夜赶路,在两天内便抵达了门派。
主殿里,听到他的复述,谢君辞不解道,“为何你要先去七星阁露面,还将师尊会亲自现身的消息放出去呢?”
苏卿容此刻瘫在椅子里,他身体虚得很,两天时间赶回来累坏了,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完全没有了在外面如鱼得水的样子。
“咱师尊出场,自然要将氛围烘托起来,要让整个修仙界侧目。”苏卿容瘫着身子,勉强露出笑容,“多有面子。”
秦烬蹙眉道,“你就不怕他们不同意,届时想方设法阻拦?”
苏卿容懒洋洋地说,“我将话都放出去了,仙盟不接受就是没气度。更何况是大势所趋,修仙界大多修士和我们无冤无仇,都是谣言听多了才想法根深蒂固,这一次师兄你们如此正面地击杀魔将,你们师弟我又彬彬有礼英俊潇洒地露面,普通修士们便会意识到谣言不一定是真。”
他看向二人,“都不用他们支持我们,只要大多数人有疑虑,就会内心摇摆,若是仙盟阻止,肯定会有很多人觉得‘果然仙盟针对沧琅宗的传闻是真的’,你若是仙盟,你会坐实这个谣言,好似真怕了沧琅宗吗?”
“原来如此。”秦烬有些恍然,“我从来不知道几句话而已,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其实重要的还是实力。若不是师兄们亲手击杀了魔将引起修仙界的注意,我也乘不上这个东风。”苏卿容笑道,“这样的大事放在其他仙门,都够他们吹几十年了,哪怕是看在这个魔将的份儿上,他们也只能让我们加入。”
秦烬便发现,苏卿容这张嘴气人时能将人气死,可嘴甜的时候说话还真耐听。
“你很厉害。”他真心道,“若是我,恐怕掰扯不了那么多,直接掀飞那破阁了。”
“没有没有,还是师兄厉害!”苏卿容受宠若惊。
另一边,谢君辞毫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互相恭维。
他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要留下一个人照顾清清?”
谢君辞的心里只有修炼,以及带孩子。
“这件事我也思考过了,要不然我们整宗一起去吧。”苏卿容说,“不论谁留下带清清,她都会想念其他人,不如就顺便带她出去玩一圈。”
他说完这些,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决定的东西太多了,顿时及有求生欲地看向齐厌殊,弱弱地补充道,“当然还是要师尊定夺,我肯定有想得不周全的地方。”
“你的想法都不错。”没想到,齐厌殊却说,“便都听你的吧。”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小念清不知道发生了那些大事,她一听到师兄们说要一起出远门便兴奋地不已,她开心地说,“太好了,出去玩出去玩!”
对一个乡村小孩来说,进城玩是很让人高兴的大事,念清几乎提前五六天开始收拾自己的小行李,收拾完了第二天又拿出来重装,乐此不疲。
苏卿容还额外充当造型师,给师尊师兄们调整了一下着装。
首先是谢君辞和秦烬,被苏卿容严肃地批评。
“你们穿的衣服除了黑的就是黑的,黑的很显凶啊你们知不知道?更何况师兄你们本来已经够凶了。”苏卿容指挥道,“去把你们最白的衣服找来!浅色的也行!”
秦烬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白色的衣物。”
谢君辞也认同道:“我只有清清拜师时穿的那一套白的。”
苏卿容对他们根本没有期待,他其实出门的时候便在外面给二人定做了新衣袍,回来时正好做好,他挨个发了下去。
谢君辞没什么意见,秦烬看起来很嫌弃,他干巴巴地说,“我不喜欢浅色。”
黑龙喜欢黑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苏卿容安抚道,“就穿着一次,回来就烧了。就当做为了清清。”
秦烬一想到自己小师妹的先天剑骨和她未来在修仙界的事业,事业狂的他这才勉强咽下这口气。
苏卿容又看向齐厌殊。
齐厌殊倒是经常穿白袍,只不过他的白袍要不然太随性,要不然就太硬朗,没有正派仙君飘逸的感觉。
他们沧琅宗第一次现身,一定要反差够大,比正派还正派,震惊所有人。毕竟眼见为实,看到他们这样仙风道骨,任是谁都会觉得那些传闻是子虚乌有了。
“师尊,我能不能去翻翻您的衣服?”苏卿容试探道。
得了齐厌殊的允许,苏卿容去法宝库翻了一天。齐厌殊的衣服是有等级的法衣,被归类到法宝里,和其他法宝一样,都是齐厌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很快,苏卿容找到了自己满意的白衣。
他将整个门派弄的明明白白,一行人这才出了门。
因为人多,所以用的飞行法宝是飞舟,船舱内有很多单独的房间,足以装得下他们了。
这还是沧琅宗师徒第一次出门,师兄们颇为紧张,倒是小姑娘新奇地跑来跑去,看来看去,在不同房间串门。
因为谢君辞和秦烬还在养伤,苏卿容又太虚,所以控制飞舟的是齐厌殊。
齐厌殊这样利落的性子是一向对赶路没什么耐心的,苏卿容预计三四天到,在齐厌殊的掌控下一天半便到了——众所周知,飞行法器越大,消耗的灵石或者真气便越多,齐厌殊操控着这么大的飞舟,比苏卿容累死累活一个人赶回门派还要快了半天。
一行人早到了一些,距离苏卿容所说的十日后还有三天。
因为他放出的话,偌大的天枢城人满为患,许多修士涌入仙城,而且越靠近第十日人越多,热闹嘈杂得像是有什么大型庆典一样,所有的客栈全部爆满。
苏卿容在当初到达天枢仙城的第一天便趁着一切平静的时候,在还算偏远的居民区租了一套府邸。
许多来看热闹的修士都没有住的地方,只能露宿街头,或者在茶馆找个位置一坐坐一天,而罪魁祸首却已经舒舒服服地入住套院,抱着小姑娘欣赏府邸里的花园。
小念清四岁多的短暂人生以来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这么多人,无数的路人看得她眼晕,而且所有人都很亢奋激动,到处都很吵。习惯了隐居生活,这样的环境让她有点怕生,一天都没有出去过。
她倒是很喜欢让师兄抱着自己坐在房顶,远远地看着仙城主路灯火通明的热闹。
来了天枢仙城之后,她每天的三餐是师兄们伪装身份出门时买的,还有很多仙果零食也是天枢城的特产。
零食她很喜欢吃,只不过主食就差了些,毕竟齐厌殊以他天才的水准用顶级的食材给她做菜,外面卖的吃食自然是比不上齐厌殊做的东西。
幸好念清也不挑食,一般般的饭菜也都能吃光光。
师父和师兄一早就告诉她,他们此次出门是办事的,需要她一个人在家呆半天。他们说的很清楚,给了小家伙安全感,她乖乖地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哪怕按照流程来说,去七星阁登记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就够了,可临行前,师兄们还是搬空了念清所在的房间所有家具,将玩具和装着食物的盘子全都放在床上,顺便给她留了一个下床的脚凳,怕她磕了自己,凳子上也缠了东西。
带习惯了孩子,才会如此小心翼翼,想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注意这些细节。
他们都怕念清自己一个人爬家具或者拽花瓶有危险,所以才全部搬空,又每个人设下一个屏障,在结界里留了可以随时看到她的法宝,这才安心。
事实证明,虞念清在这种时候一向是极让人省心的,意识到师父师兄们不放心她,她自己呆着的时候连床都不下,一直乖乖地自己玩玩具或者吃东西。
另一边,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主路忽然传来骚动——沧琅宗现身了!
原本挤得没有地方落脚的主路硬生生空出一条路来,无数修士们屏气凝神,原本嘈杂的城中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沧琅宗师徒四人都长得英俊又气质绝尘,与苏卿容走在前面的齐厌殊眉眼锐利,神情冷淡。
他有一种高境界修士特有的傲然淡漠,像是天君下凡,气场强大,让人一眼就能认得出他是这几人的师尊。
身后的谢君辞和秦烬也俊美得气质各不相同,他们虽然都身穿浅色,但款式各有不同,很好地衬托出每个人特点的同时,还看起来清冷出尘,高不可攀。
这、这哪里像是传闻中的邪宗?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样的想法:过去那些传闻,到底多少是污蔑?
四人一路畅通无阻,在渡劫圆满期大尊者的面前,没有人敢挡路。
齐厌殊迈步走进七星阁,里面的十几个高修为修士明显是被调来应对此事的,一看见他,所有人都紧张地绷起身体。
齐厌殊不耐道,“在何处签契?”
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在百忙之中被七星阁求着大驾光临一样,只是所有人都被他镇住,甚至没人觉得齐厌殊傲慢。
七星阁修士们面面相觑,最后全部退开,只留下一人请他入门。
果然如苏卿容所说,当这件事闹到足够大,大到将仙盟架起来的时候,就算看他们再不顺眼,仙盟也不可能像是世家商盟那样毫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为了证明大门派联盟的气量,他们也得咬着牙根同意沧琅宗入七星阁排名。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看着如今的这一幕——不就是四个人散宗吗,签就签了,闹这么大的声势,以后泯灭于众人才更难看。
然而,超出世家商盟和仙盟想象的事情还在后面。
齐厌殊很快便与七星阁这个上古流传下来的老建筑签署完毕,阁内榜单翻动,因为加入的门派太多,零点数的沧琅宗自然在最末尾。
引领的那个修士抬高声音道,“几位尊者可要使用问心镜?”
问心镜可以映照一个修士的内心,如果做了好事,是可以加点数的。就像天道会给功德,问心镜可以给点数。
然而这也延伸出另一个问题——若是映照出这个人做的坏事,也会扣点数。
这也是有些人想看到的。他们不相信沧琅宗问心无愧,不论沧琅宗是拒绝问心镜还是被问心镜扣除点数,苏卿容这段时间努力下刚刚转好的舆论,都会立刻反噬他们,让沧琅宗丢大脸。
齐厌殊漫不经心地看了这人一眼,他懒散地冷笑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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