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烬看到谢君辞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的情商已经不足以在这时说出什么恰当的话来,好在不继续惹怒谢君辞的前提下将这件事岔过去。
……谢君辞还真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果然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不会撒谎。平日淡漠少言,被人说中痛处就羞恼成这个样子,也是实在让人无奈。
秦烬求助的目光看向齐厌殊和苏卿容,苏卿容清了清嗓子,“就是,秦烬一天到晚净是瞎说,大师兄明明是为了我才这么上心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是为了师弟,本座误会了,失策失策。”秦烬立刻接茬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给谢君辞台阶下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谢君辞都能察觉得到,那种感觉好似是他们哄他一样,谢君辞脸皮薄,这让人更羞恼。
但他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冷冷地哼了一声,扭过脸不说话了。
“行了,你们都多大人了。”齐厌殊头疼道,“怎么比清清还幼稚,到时候再让你们师妹笑话你们。”
谢君辞这才后知后觉想到清清还在旁边,他看过去,就看到小姑娘一边吃瓜子,大眼睛一边闪烁着光芒,在他们几人之间转来转去,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谢君辞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怪秦烬,他作为兄长的形象都没有了!
幸好修士一般不会脸红,不然谢君辞真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秦烬也反应过来了,“不对啊,清清,你这时怎么不说谢君辞凶了?”
平时他瞪别人一眼,小姑娘都要让他乖乖的不要凶巴巴,如今变成谢君辞又生气上脸又吼人,怎么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他没有吧。”念清目光游离,顾左右而言他。
秦烬:啧!
这小东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双标。
秦烬惹谢君辞的下场,就是谢君辞最后几天都不想再陪他们去佛门了,可是偏偏他和谢清韵之间力量相互感应,成为了极好又无声安全的联系方式,他不去还不行。
万幸虞念清的新经脉在多方助力下逐渐愈合,很快就不再需要福地的帮助了。
至于副作用,在她的身上是完全没有的。
虞念清年纪小,心思单纯,并没有什么欲望,自然也感受不到玉石对她的吸引力,也不会被诱惑。
最后一天,也是她的新经脉彻底愈合长成的这一天,随着经脉痊愈,虞念清突破炼气期,来到筑基初期。
虽然师父师兄们早就料想过会这样,可是当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眼中的欣慰和骄傲仍然难以掩盖,甚至有种想和整个修仙界炫耀的冲动。
——他们的小师妹又可爱又听话还努力,六岁就筑基了!!
“若是让那些老家伙知道了,一定会把他们鼻子给气歪了。”齐厌殊哼笑道,“不愧是本尊的弟子。”
只不过,虽然他们都很高兴,但齐厌殊还是叮嘱三个大徒弟,在师妹面前淡定一些,要继续鼓励她认真打基础。
培养天才和培养普通人的方式是不同的,普通修士的麻烦可能是天赋有限,进步太慢,理解得也慢。
可是像念清这样的小天才,她理解什么都很快,而且还很努力,如今而言没有一点挫折是能拦得住她太久的。
她修炼上太顺,反而更需要旁边人冷静淡定,越是天赋异禀,越要沉下心用严谨平常的心态去继续努力。要让她觉得自己的天赋没什么大不了的,潜下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也幸好沧琅宗全员都天赋异禀,哪怕是看起来最不爱努力的苏卿容,也是重新修炼了几十年后就到达了元婴期。
这还是他身体状态差、又放弃了其实他本该最擅长的血术记之后的成绩,其实也很闪耀了,放在沧琅宗外足以成为任何一个门派的骄傲。
虞念清的天赋在小门派里几乎压不住,也就是她师父和三个师兄都很优秀,她在天才堆里长大,才没有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若是换其他地方,她修炼几个月就超过了比她早入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师兄,恐怕小姑娘早就会意识到自己天赋异禀。
这是在福地的最后一天,临走时,齐厌殊垂眸注视着这块玉石良久。
“师尊,怎么了?”看到他不动,苏卿容疑惑道。
齐厌殊抬起眼睛,淡声道,“无事,走吧。”
沧琅宗离开洞府,与几个佛修告别。
谢君辞将念清抱走的时候,旁观的佛修们羡慕得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
这一个月下来,双方对彼此的误解和成见都几乎烟消云散。
“道友们慢走。”为首的中年佛修说,“小苏道友倒是还会再见几次面。”
“让诸位费心了。”苏卿容行礼,恭敬地说道。
佛子在当年阻挡商盟杀他,如今又一次治愈他的旧疾,其实救了他两条命,苏卿容心中是很感激的。
告别佛门后,秦烬对谢君辞笑道,“这回你开心了吧,不用再见到你的老仇人了。”
上次说谢君辞吃味,谢君辞生气。秦烬想着这次他总归不会生气了。结果还是被谢君辞瞪了一眼,讨了个没趣。
秦烬忍不住叹气。
真难对付,怎么说什么他都不高兴呢?
-
接下来的日子,沧琅宗又逐渐恢复过去的平常生活。
如今他们解决了清清身上最大的隐患,众人都很高兴,整日聚在一起喝茶下棋,盯着师妹练剑修炼。
这幅场景若是放在过去,恐怕连师兄们都不会相信是他们自己。过去百年间的相处,或许都没有这两年他们在一起呆的时间长。
小念清过得也整日充实极了,她每天练剑、修炼心法,还能和小伙伴们出去玩,偶尔接受其他邻居的投喂,小日子过得不错。
一转眼,沧琅宗在兰若城已经呆了快一年了。
刚来的时候,念清还是个跟着大孩子们转的小尾巴,如今一年过去了,小姑娘不知不觉成为了同龄中说话算的那个,若是偶尔没去玩,其他孩子还会有时上门来询问,可见她很受欢迎。
“清清,清清!”
这一天,虞念清练完剑出去玩,就看到几个小孩子在树下等她。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等我啦。”小念清好奇地说,“有什么新游戏吗?”
女孩子们牵上手,两个男孩在前面倒着走,其中一个凑过来,小声说,“清清,城东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又来了,还找了大孩子呢。”
兰若城很大,城内区域也划分很广,城东城西的百姓都住在一排排联户的街道里。而虞念清他们住的城西是城边缘,后面连着山,家家户户各有各的院子,更像是村户,邻居们的工作基本也都是进山采集或者做一些杂活之类。
孩子们都是扎堆玩,自然和一起长大住得近的关系更好,所以逐渐每个城区的孩子群都不同,他们偶尔会一起玩,也有时候会有些小摩擦。只是小孩子都不记仇,打架再和好,和好再打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男孩说城东的孩子们是讨人厌,是就因为之前两伙孩子间有些争执,城东的孩子们不知怎么都来城西玩,还带来了大孩子坐镇,占据了他们的‘秘密据点’不让。
虞念清在家修炼了几天没出屋,小伙伴们就蹲了她几天。就是希望她能出出主意。
念清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她说,“他们喜欢,就让他们玩嘛,他们肯定是在城里玩腻了。”
“记可那是我们的地盘呀,你看他们还推我!”男孩不开心的告状道。
“就是,清清,你那么厉害,你去把他们打跑嘛。”另一个男孩也说。
虞念清虽然在出来玩的时候都是完全不使用真气的,可是她练剑这么久,体质和身法也比普通孩子强多了,男孩都赢不了她,所以都把她当做老大。
“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清清说,“打人不对。”
她还是被其他孩子架了过去,一路上的小孩越跟越多,最后至少有十来个跟着她们几个。
他们的秘密基地是一个小小的角落,有一颗大树,旁边还有溪流,树底下是孩子们自己搬来的小桌子小凳子之类,如今果然被看起来比较陌生的孩子占了。
这么一看,就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搬救兵了——对面打头的孩子看起来都十一、二岁左右了,至少高他们一头多呢!
城西的大孩子白天基本都随父母出门干活,就剩下他们这些小不点,最大的才八岁,当然赢不过城东的孩子。
“我们清清老大来了,你们还不快点走!”为首的小男孩鼓足勇气,“这是我们的地盘!”
他为了提升士气,竟然临时给虞念清编了个头衔。
两个翘着板凳下棋的大孩子听到这话,抬起头,正好对上虞念清无辜的眼睛。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清清?”其中一个少年转头问旁边的孩子。
“对啊对啊,她就是清清,我们仙城唯一一个仙门的弟子呢!”旁边的孩子说。
这两个少年看起来都十岁出头了,虞念清还没过七岁生日,她又长得精致可爱,一点威胁都没有,很难让人升起警惕心。
念清好声好气地说,“如果你们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玩呀,可是你们赶走其他人,大家都没有地方玩了。”
“谁要和你们抢这破地方。”另一个少年发火道,“在这里蹲了三天,还以为能见到什么了不起的仙门弟子,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虞念清观察力很好,她发现这两个面生的少年与他们自己城东的那些孩子们之间似乎也不太熟,而且他们二人穿的衣服料子很好,不是普通百姓的那种。
她问小花,“他们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好像是主道上那个酒楼老板的侄子,刚回来探亲的。”小花说,“你那时在家修炼,还错过了,老板那天送了好多糖,可好吃了。”
一说起这个,小花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几颗糖。
“我给你留了,你尝尝。”
其他孩子也都围了过来。
城西的孩子都很大大咧咧,本来是来茬架的,结果莫名开始分糖吃。
看到这一幕,那个脾气比较坏的少年嫌弃道,“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还修炼,真是谎话连篇。懂修炼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说什么,谁撒谎了!”念清没什么反应,倒是领路的男孩着急道,“讨厌鬼,欺负人还自说自话!清清你看啊,你快教训他!”
小姑娘平和地解释道,“我不能欺负普通人。”
她实在是脾气太好了,根本没办法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气,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宽容。师父说过,她和普通孩子之间已经不同了,就算对方大她很多,动起手来她也可能会伤害到对面。
别说孩子,她就算是普通的成年人也会有些威胁。小姑娘的剑术是和高境界修士多对一训练出来的,修为又弥补了年幼的身体素质,若是动起剑,还真不一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最看不惯有人吹牛。”那少年冷声道,“你该庆幸自己是女子,你若是男孩,我一定好好收拾你一顿,让你们这些乡下人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十八剑式。”
念清还是第一记次听到这种话,不明白他说的男孩女孩的区别对待是什么意思,但十八剑式她还是懂的,就是初学者打基础的那套最基础的剑法,她一开始学了不到几天就换了。
她自己进步这么快,还以为是很正常的事情,看到这个少年都很大了才开始练这套剑法,念清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安慰他道,“没关系,我的师兄师父都是男子,他们都很厉害。虽然你学得有些慢了,可只要努力,我相信男孩子也一样可以变强的,不要气馁。”
小孩子们都吃吃地笑了起来,那少年脸色一变,“你!”
他以为虞念清在故意怼他,可是她表情看起来单纯又真挚,甚至还有些关怀的神色。
“如果你哪里不会,我可以教你的。”她甚至好心地说。
听到这话,少年嘲讽道,“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教我。”
“陈密!”另一个少年不赞同道。
然而陈密明显已经上头了,他也年纪不大,忽然被这样看不起,就是要出这口恶气,收拾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一顿。
他从桌底下拿起什么东西,竟然是用布包裹的三把木剑。看来他们有备而来,是听说城西有散修弟子,所以才特地过来蹲守的。
陈密冷声道,“你有拿剑的力气么?”
然后将其中一把木剑扔了过来。
其他孩子都下意识往旁边躲,怕被砸到,念清伸手就抓住了木剑。
她不敢相信在手里颠了颠,有些惊讶。
这木剑好轻哦,比她自己训练的剑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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