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时不尘把住了她的手,用纸巾一点点擦好。
擦手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付仪珍只能感受到湿纸巾敷在手上的凉意。
付仪珍的小指勾了勾,拉扯着纸巾,“今年暑假不回去了,好不好?”
她的娇憨语态,实在让他不忍苛责,哪怕只是哄他开心,他也很满足了。
“小姐要执行哪件事?”
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先惊住了,时不尘十分明白,小姐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是有目的的,如今开了这个口,就不会是单纯让他留下。
惊的点在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剖析小姐,对她的了解更是已经深入骨髓。
刚才小姐在转移话题,他却没有刨根问底。
这是因为付仪珍总能准确把握住话题。
她想与人谈正事,在她的话术下,别人就一定不会插科打诨;若她想转移话题,别人很难察觉到;如果她有了什么想法,就一定会达成成目的。
而他是唯一一个小姐不虚与委蛇用假面示以的人。
小姐更是知道他不会反驳她的每句话。
他觉得自己看穿了小姐,可小姐何尝不是吃透了他呢?
怀揣着复杂的心思,他的表情管理却做得很好,付仪珍没有看出什么来,照常说道:“其他事可以放一放了,时家可以收网,付仪华那边也可以跟进,两头并进,双管齐下。”
这番话时不尘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回答:“好,我会落实这些事。”
那边传来跟猫咪一般细小的一声“嗯”,就没有回应了。
房间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及翻书声。
过了一会,时不尘开口问道:“小姐,您高中要转学吗?”
付仪珍被问得闪了神,翻书的动作一慢,并没有立马回答,“我转了之后就只能住在那边的房子里,你要跟我一起过去。”
时不尘立时表态:“只要能跟小姐在一起,我去哪里都可以。”
“我知道,”她的手放在他的发顶上,“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随时准备收拾东西。”
“是,小姐。”
今天折腾下来十分累,再加上现在时间太晚了,她有些困顿,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眼皮微微耷拉下来,反倒添了几分稚龄的可爱之感:“我困了,你也回房吧。”
“晚安,小姐。”
门咔哒关住的声音,让她睡意瞬间消弭。
今天不止一次听到人问她到底去哪个高中了,但她一个都没有给予回答。
但她也没有撒谎,一高的招生办的确跟她打过电话,甚至许诺她可以不用参加中考,直接录入。
但是她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一高那边有些失望,但告诉她,给她时间考虑,无论什么时候联系都不迟。
事后她反思自己,本该顺理成章的事情,被她自己搅黄了。
在她的规划版图里,把闻山的人脉集全之后,就要换一个地方开启新的征程了。
只要她想了,就一定会实施。
但为什么她会如此优柔寡断呢?
丁流芳问她的时候,她看着对方期待而真诚的目光,犹豫了,连时不尘问她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做下决定。
虽然通知了他随时收拾东西,但付仪珍内心还是模棱两可的。
她变了,不再那样说一不二了。
付仪珍的内心滋生出一种紧迫感。
不能这样了。
她必须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然……
脑海里闪过医院的片段。
付仪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一墙之隔的时不尘内心同样不平静。
甫一回到房间,时不尘就冲了个冷水澡。
每次与小姐相处都很考虑定力。
等置办妥当之后,他就开始回想今天的事情。
时不尘一向有“吾日三省吾身”的习惯,当然,这个反省的中心点是付仪珍。
内容主要是今天有没有让小姐满意、下次我还可以怎么改进之类的。
虽然今天后面的相处不太正经,但他还是意识到,这是个有着雷霆手段、极高的行动力与清晰目标女孩。
时不尘清楚知道,付仪珍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现阶段的他只能仰望。
他愿意做小姐手里最利的刀,哪怕要遭受千夫所指。
可这把名为时不尘的刀也是有心的。
那颗定心丸她没有给他。
没有定心丸,他的心思就杂乱了起来。
小姐没有回答,是不是已经厌弃他了呢?
还是有了代替品?
她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人人都喜欢她,甚至他知道,很多人都觊觎她。
那么多双眼睛都注视着她。
虽然她一个也没有放进心里,但他还是好不甘心啊。
多想名正言顺地保护她,而不是无名无分地、永远隐于暗处。
如果她的身边能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口渴,起身倒了满满一杯茶喝了,打消了这个奢望。
可一想起小姐今天所说的似是而非的话,时不尘的脸又红了。
小姐顶着那张无辜可爱的脸,明明心里有邪恶心思,却笑得那么纯洁。
时不尘恨得心痒痒。
但小姐的一颦一笑、谈吐,都让人着迷,特别是用一只粉舌舔掉她手上属于他的汗液。
那一幕根本不能深想,只要想到用那样天真的脸做那样的事情,他浑身的细胞似乎都燃了起来。
现在只是他的汗液,那么以后呢,会不会是……
裤子渐渐顶立,刚冲完冷水澡的欲望似乎又蓬勃了起来。
他的手伸向被子里。
许久后,他露出了餍足的神情。
-
初三的闻山学习氛围浓厚,每个人都在努力学习,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不让家族面上无光,不让父母在别人面前没面子。
许多同学的父母都是互相认识的,要么是合作关系,要么是竞争对手,谁都不想被比下去,都铆足了劲学。
学习压力大,总要什么东西来解解压。
考试前才是八卦最好传播的时间。
谁和谁暧昧,谁脚踏两条船,谁又如何了,稍微一打听,都能打听出来。
现在付仪珍也有幸成为了八卦主角,还是以情感的方式荣登顶流。
“听说高三的那个高训跟付仪珍要订婚了。”
“那时不尘怎么办?时不尘不应该才是官配吗?”
“之前有人就专门聊过他,表面上是陪读的身份,实际上是奴婢。”
“也挺正常的,就是可惜了……听我一个学弟说,他有六块腹肌!”
“真的?那等付仪珍腻了,我把他也弄过来。”
付仪珍尚不知道自己被传成了什么样,但今天总有班上同学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她,特别是看到是不想推着她的时候,又换了慈爱、怜惜的眼神注视着时不尘。
脸皮厚的付仪珍视若无睹,但是时不尘被盯得顶不住,毕竟谁愿意被人用妈妈一般的眼神看着呢?
付仪珍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丁流芳就跑来了,这时候时不尘正去给她的杯子装水。
丁流芳左顾右盼瞄了几眼,见时不尘不在,悄咪咪地问:“你真要抛弃时不尘?”
付仪珍拿笔的动作一顿:“抛弃?”
“他们都说你要订婚了,以后时不尘就gg了,难道他要为爱做三吗?”
她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但声色还是很平,“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订婚对象?”
看着她这样的做派,丁流芳就知道是谣传了,“就是那个高训,他说他是你未婚夫,还有视频。”
丁流芳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把视频翻出来给她看。
画面上除了高训,还有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高,两人似乎正在争执。
视频的前因后果不完整,只有寥寥几句话,但这几句话,足以让付仪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谣言了。
两人都在校外,似乎是在谁家的后花园里,看起来氛围是拔剑弩张。
高个男抱臂:“我们家族的产业领域都不一样,你牛逼又怎么样?”
高训呵呵一笑,“你想得太美了,虽然领域不一样,但我们人脉广啊,知道我未婚妻是谁不?”
“谁啊?”
“付氏传媒,知道吧?”
高个男心里已经有不妙的预感了,但他看不得高训洋洋得意,硬要呛道:“人家大小姐会看上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初三的付仪珍是付家大小姐,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啊,看我是不是真是她未婚夫。”
视频戛然而止。
高训的态度太理所当然,导致根本没有人来问正主,都自己脑补了很多,最后传出离谱谣言。
付仪珍现身说法,辟谣打假:“假的。”
正好时不尘打完水回来,手上还拿着她的粉色杯子。
杯子是保温的。
付仪珍一年四季都不喝冷水。
时不尘把杯子递给她,见两人气氛有些微妙,不禁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关于我有未婚夫这件事。”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时不尘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血液倒流,瞳孔急速收拢,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圆,脑海里千奇百怪的念头都闪了出来,只待他实施。
在他正想着要不要赌一把在小姐心中的地位时,她就继续说道:“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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