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啦啦啦,一只雨燕在被抛向空中瞬间便消失在王府上空。香姨娘接过丫鬟小花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而后十分满意的开口道:“今儿天气不错,等会你陪我出门去转转。”
小花看着年纪就小,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闻言怯怯的回道:“王爷可知道姨娘今天要出门吗?”
香姨娘道:“王爷怕我闷,叫我想出门随时都可以,只要带着下人贴身照顾就行。”
小花点点头,道:“不如叫环儿姐姐陪姨娘去吧,我、我笨手脚,力气也小。。。”
香姨娘上下打量了小花一遍,笑着道:“叫你陪我去就是你去,更何况我就喜欢你老实乖巧。你去账房那支些银子,然后随我出门。”
小花听了这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麻利的去取了银子陪着香姨娘一同出了王府。这刚开始的时候小花还有些紧张,毕竟府里人都说她不够机灵,以前出门都是府里的姐姐们带着她。而且香姨娘喜怒不定,她一直都有些怕这女人。可没想到,这次出府,许是因为香姨娘心情真的很好,竟然对她也格外亲切,一路上还赏了她不少小玩意。小花逐渐放下心来,开心的跟在香姨娘身后。两个人一家商铺接着一家商铺的逛了好半天,小花两只手逐渐拿不下东西,小小的人儿累的脸颊脖子全是汗。
香姨娘见小花这般模样,便指着一旁的茶楼道:“我肚子饿了,我看你也走累了,这样,我们先去这茶楼歇一会脚,再叫点吃食来。”
小花一听,连连点头称好。两人在二楼上坐了一会,饭菜都还没上,就听香姨娘道:“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在这里等着,哪里都不能去。”
小花连忙站起身,道:“怎么能让姨娘自己过去,我陪姨娘去吧!”
“你我都走了,这一堆东西谁看着?丢了算你的?”香姨娘笑了笑,接着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这等我。”
香姨娘提着裙子缓缓走下楼去,然而小花没看到,她竟从茶楼后院悄悄离开了。小花孤零零坐在二楼等了许久也不见香姨娘回来,她叫来了茶楼伙计去茅房寻人,伙计回来回话说里面根本没人。小花一听急得直冒汗,她不敢离开,也不敢回府去叫人,若是自己把香姨娘丢了,她只可能会被打死。想到这里,小花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完了,完了完了。我活不成了!”
就在这时,香姨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了?怎么了?”
小花猛地回头,就见香姨娘手里拿着一盒胭脂,缓缓走上楼来,对她道:“我不过想起忘买了一样东西,就回刚才的胭脂店了一会,你哭什么!”
“姨、姨娘!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呜呜呜!”
香姨娘此时心里本就不痛快,怒道:“别哭了!像什么样子。这光天白日,我还能丢了不成?”
小花被喝得一愣,连忙止住眼泪。就听香姨娘压着火道:“瞧你那点出息,怪不得府里的下人都说你傻,若是叫他们见到你现在的模样,一定是要数落你一通的。今日的事我替你瞒着了,你也不要傻傻的与旁人说,知道吗?”
小花一遍擦眼泪,一边点头。这时她瞥见香姨娘手里那盒刚买的胭脂,愣了一愣。随后心想,哭的多了,记性竟然也不好了,她竟然觉得这盒胭脂,刚刚在铺子里付钱时是买过了的。
王府里,一身利落打扮的男子跪在地上,正向面前的主子回话。
“颜家老宅?”泰岩文湛手指敲桌,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这次是她第一次进去吗?”
跪着的男子回话道:“回主子,是。前几次只是在老宅附近打转,并没有进去。这次先是带着府里的小花在街上四处闲逛,而后去了茶楼歇脚。那茶楼后巷与颜家老宅一街之隔,属下见她一个人从后门偷溜出去,跟过去就看见。。。”
“看见什么,都讲出来。”
“属下见姨娘围着颜府转了一圈,最后寻了处、狗洞,钻了进去。”
“那颜家老宅本王已经派人搜过几遍,却什么也没有找到。难道。。。你可见她开了什么机关暗格?”
男子接着道:“这便是属下不明白的地方,属下翻墙跟进去以后,发现姨娘她也只是四处翻找。看样子,像是也不知道东西到底藏在何处。”
泰岩文湛又问:“那雨燕的去处,可有眉目?”
“属下无能,试着追了几次,可那畜生飞的极快,属下目前也只知道是往城外山林方向去。”
的脸色不明,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楚府那边如何了?”
“楚家二世子自大婚那日昏迷,到现在也没得到他转醒的消息。楚府上下气氛紧张,关于世子的病情更是绝口不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世子他、快不行了。”
“你下去吧。”泰岩文湛挥退男子,独自在屋内坐了一会。他回想起那一日两个女子求见他的场景。香儿独自与他说话,他本不信她,直到她将半块诏书掏出来献给他。他想起母妃与妹妹见到诏书后狂喜的模样,想到这几年日日朝堂相见的天子。而后他又突然想起,几日前在楚柯大婚上见到丁宁的情形,蒲乐捎了信来,她们此时正赶往南边。
泰岩文湛抬手用力揉上眉心,近来,他头痛症是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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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皇城大门早已关闭,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却在此时被悄然引进宫。这人被一路引入养心殿内,进到殿内脱下披风后,露出一张儒雅俊秀的脸。来人正是楚柯。
泰岩文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不必多礼,坐吧。”
楚柯顺着泰岩文湑手指所指的方向寻了一张椅子,刚坐下就听泰岩文湑问道:“查的如何?”
楚柯回道:“回陛下,臣派出了两批人马,一批派去打听王府的动静,另一批人去了林伊水二人与李嬷嬷最后分别的客栈。王府那边暂时还没消息,而城郊客栈那边,臣原想看是否有人见到她离开客栈去了哪个方向,然后顺着方向去寻她下落,没曾想却问出了一桩命案。”
“命案?”
“是,数月前,客栈里出了一桩谋杀案。死者是个老妇人,同行的是两个蒙着脸的姑娘。三人行为一直低调隐秘,几乎从不与人过多交谈。妇人尸体是被前去打扫的店小二发现的,就在她自己的客房里。死因是被人用麻绳从背后勒住,致其窒息而亡。妇人死后,同行的两人也不知去向。而那老妇的死亡时间,臣后来与林伊水验证过,正是她们与李嬷嬷分别的日子。”
“死的是李嬷嬷?”
楚柯摇头道:“当时客栈报官后,尸体就被官府抬走了。只是那妇人身上没有任何身份凭证,财物也被一扫而空,所以其真实身份已无从得知。而那客栈地处城郊偏僻之地,常常有因身份不明而无法在城中留宿的客人。臣查到,这案子审了没多久,便被当做普通的盗窃杀人案结了。而尸体,也已经被丢进了乱葬岗。”
泰岩文湑将手重重的拍在桌上,蹙眉道:“衙门办案竟然这般草率!”
“陛下息怒。这案子未发生在城中,而死者还是无名无姓,所从查证的流民,衙门通常会将其当做一个无名案了结。虽然是个无名案,但臣觉得,死的就是李嬷嬷。臣还从林伊水口中问出,分别那日香儿曾借故独自折返回客栈去。”
“是那假的颜家女杀了李嬷嬷,为的是。。。诏书!”
楚柯点头:“臣也这样认为。臣之前想不通她是如何让合亲王相信遗诏一事。现在想来,另一半遗诏,怕是已经在王爷手中了。”
泰岩文湑点了点头,盯着案台不知在想什么。
楚柯出声询问道:“陛下,如今既然已经得知另一半在王爷手中,陛下心中是何打算?”
还未等泰岩文湑说什么,就听到门外有人来敲门,泰岩文湛有些恼,对着门外高声道:“朕说过,不许有人来打扰。”
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陛下息怒,奴才错了。只是皇后娘娘带着太子殿下现在就在门外等着,说什么都想见您一面不可。奴才实在劝不回去。。。”
“不见。”泰岩文湑道。
可就在这时,门外一个极稚嫩的声音传来:“父皇!盛儿,父皇!”
“哎哟我的太子爷,陛下正忙着嗯,您看。。。”
“父皇,父皇。”
泰岩文湑站起身来将门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扑进来,一把抱住他的腿:“父皇,儿臣见、父皇。”
小太子聪慧可爱,是这宫中最小的孩子,也是泰岩文湑唯一的男孩。看着面前的小娃娃,泰岩文湑脸上的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他一把将小太子抱起,见小太子脸上还带着泪痕,轻声询问道:“盛儿不哭,这么晚不睡,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时皇后也从门口走进来,带着歉意道:“陛下恕罪,是盛儿他发了噩梦,说什么也想见见陛下。他哭的厉害,臣妾实在不忍心拦着。。。”
小太子也带着哭腔道:“父皇,盛儿,想父皇。。。”
泰岩文湑笑了笑:“父皇也想盛儿,既然来了,今晚就留在这里,父皇陪着盛儿入睡,可好?”
“陛下,使不得!”皇后慌忙道:“怎么能打扰陛下休息,陛下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泰岩文湑摇头,道:“无碍,朕小时候,父皇母后也曾陪着朕入睡。皇后今夜也留下来,可好?”
皇后闻言愣了愣,随后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默默点头应下。
楚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这时泰岩文湑转过身来,对着站在一旁怅然若失的楚柯道:“这件事,让朕好好考虑些时日。爱卿你做的足够多了,从此刻起,爱卿该为自己考虑了。朕听文澈与文洛说,皇姐她去了南边。”
南边啊,他们曾一起去过。楚柯知道,这时候的南海边上正是熹鸢花开的时节。
楚柯俯下身:“臣请旨,允许臣南下,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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