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别了赵黛月,莫悠悠带着杨雨薇逃似的从婚庆店跑出来。

    两人坐上车,傅麓川的电话第一时间打了过来。

    “是我。”男人嗓音澄澈,开门见山地问:“你碰到傅知夏了?”

    莫悠悠捂着话筒点了点头,心想:可不止,还碰见你/妈妈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见她不出声,想来是被自己料中了。

    傅麓川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莫悠悠老老实实地回,“我在店门口。”

    不多时,小刘得了令,驱车赶来。

    本以为会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没想到竟然平和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店里的员工见到傅总的助理现身,外加之前赵黛月替她解围,估摸着也猜出了莫悠悠的身份。

    傅麓川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电话里叮嘱小刘务必要亲自送她回家。

    起初莫悠悠是不肯的,原本今天就是她主动约杨雨薇出来,哪有把人晾在一旁的道理。

    闻言,小刘暗暗提醒道:“莫小姐,距离婚期就几天了……这个节骨眼,傅总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他态度从容,笑着补充说:“婚纱和礼服店里会安排人亲自送上门,杨小姐那边也是一样的。”

    莫悠悠这才松了口,回头对好友表示抱歉。

    经过这么一出闹剧,杨雨薇也看出来了,这个傅麓川是把她当回事的,当下开解道:“行了,你先安安心心回去吧,我这儿没什么问题。”

    话别了好友后,莫悠悠径自坐上了小刘的车往家的方向行驶。

    途中,想起意外出现在店里的赵黛月,她忍不住交代说:“今天傅总的妈妈也来了。”

    小刘专心开着车,听到这话眼神古怪地瞥了瞥后座的人。

    莫悠悠感觉到车速微不可查地降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傅总……和妈妈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车子路过减速带,来回轻颤了两下。

    车厢晃动的过程中,小刘徐徐开口:“莫小姐,恕我直言……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了解了。

    这位傅先生防备心还挺重,即便是一同共事的合伙人,不想让你知道也能做到只字不提。

    莫悠悠觉得好笑,打趣道:“我能不能再问一句:像你这样贴心的助理,傅氏集团一个月开多少工资?”

    小刘微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神色为难。

    “难道这也不能说?”

    点点头,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唇角带着笑:“你果然是傅总的得力助手。”

    小刘旋即回过神,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这位莫小姐不像想象中那样古板,以后他得慢慢适应她的说话方式。

    十二月二十五日,是西方的圣诞节。

    也是傅家与莫家结亲的日子。

    婚礼当天天高云淡,晴空万里。

    莫悠悠早上六点起床洗头洗澡,整理妆发,八点整,男方接亲的队伍也到了。

    厅里,莫灿华和尹曼慧穿着得体的西装和旗袍,与前来的亲属寒暄道谢。

    新郎团一行人到时,屋子里正热热闹闹地招待着,傅麓川站在人前,与一众莫家的亲属打招呼问好。

    之前莫家出事,亲属朋友们各个避之不及。

    只是谁能想到,才不过半年,便时来运转,和傅氏集团联姻。

    七大姑八大婆起初都以为这位傅家二公子是个混不吝,莫家把宝贝女儿嫁过去,就只有受罪的份。

    可是今天打眼一瞧,新郎官五官端正风度翩翩,面对长辈也是有礼有节没有半分架子。

    不多时,新娘的闺房门打开,傅麓川亦是谦逊态度地俯身替她穿上婚鞋,并且将人一把抱在怀中带出门去。

    作为伴娘的杨雨薇收红包收得手软,这个时候也跟着新郎团等人并肩出了门。

    尹曼慧和莫灿华站在门外,见到女儿身着一袭婚纱,被人环抱在怀中,脸上洋溢着娇羞幸福的笑。

    做母亲的忍不住当场红了眼睛,转过身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湿意,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又转回了身。

    莫悠悠见此,也跟着鼻子一酸,不肯走了。

    “等会儿……我、我先下来一趟。”她两只手环着男人的脖子,低头嚅嗫道。

    傅麓川闻声抬头看她,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盯着人瞧。

    “好不容易把你抱上手,哪有放下来的道理。”他沉沉吐气,扬眉低声答。

    身后的两位伴郎见此,在一旁附和:“说的是啊……新人出了门只有一路抱上车,你俩别耽误了吉时。”

    莫灿华走上前道:“好了……都别干站着,走吧。”

    是以,莫悠悠没有再坚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下了楼,上车前,男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捧花递到了她的手里。

    “以后,要好好过一辈子。”

    他的嗓音沉稳黯哑,仿佛带着某种蛊惑。

    莫悠悠掀起眼皮子试图与他对视,不经意地撞进一双如墨的眸子中。

    须臾,两人先后坐上车,等待车子奔向酒店的路途中,莫悠悠静静地倚着车窗玻璃,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他先前说那番话时的神色。

    深情款款,饱含爱意。

    他是怎么做到就连演戏也能演得这么逼真?

    而傅麓川那边早已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男人随手扯开领口的衣扣,姿态慵懒地靠着后座,闲适地舒了口气。

    车厢里很安静,窗外时不时有车子疾驰过的声响。

    莫悠悠盯着手里的捧花看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遂问:“刚才的那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哪些话?”

    男人一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

    莫悠悠扬起脑袋,这才意识到两人就着扶手台的位置落座,距离比平日更近了几分。

    她盯着傅麓川看了一会儿,自觉无趣,轻声答:“算了,没什么。”

    转眼间,车子停在了柏籁酒店的正门口。

    这场婚礼傅家给足了莫家的面子,不惜花重金包下酒店,请来了数以百计的亲朋好友设宴款待。

    不仅如此,负责跟拍的婚庆公司还是国内某女星御用的摄影团队,除此之外,就连摆在会场里用来装扮的花束,也是当天一早由国外空运来的。

    在众多宾的注视中,莫悠悠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被男人捏在手心里。

    他们俩犹如一对璧人出现在摄像机前,一颦一笑完美得恰到好处。

    正午时分,宴会厅正式开席。

    傅麓川端着酒杯,牵着莫悠悠的手率先来到主桌。

    “爷爷,今天你该是最开心的人了。”

    他一只手虚虚地倚着座椅,用酒杯轻轻地碰了碰傅兴言面前的茶盏,一语双关道:“孙子这杯敬你,祝你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身旁坐着的一圈人都是傅家的亲属,深知傅家内外的纷争。

    时下听了他的话,纷纷感慨小二比从前懂事多了。

    唯有傅兴言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观察着他今日的表现。

    他大病初愈,本不应出席过分喧闹的场合,但是今天却是个意外。

    “既然结了婚,也该沉稳些……”

    老爷子一开口,在座的没人敢出声,“以后别再干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乌糟事。”

    话毕,爷孙俩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场面分外和/谐。

    敬完了这杯最重要的酒,离开酒桌后,傅麓川明显表现不出任何兴致。

    两人缓步走到父母桌前,对着莫家夫妇俩,他还能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套。

    可当酒杯转到赵黛月与傅盛平面前时,男人脸上的笑瞬时便收了起来。

    场面陷入尴尬,站在一旁的伴郎暗暗替他捏把汗。

    悄声躲在他身后提醒他:“差不多得了……别让你爸妈下不来台,再不然这杯酒兄弟帮你喝了。”

    然而,傅麓川却一声不吭地捏着酒杯不松手,眸子里蕴着一层薄冰,怒目而视着眼前俩人。

    另一边,傅盛平同样横眉冷对着自己的儿子,父子俩谁也不让谁。

    见此,赵黛月却坐不住了,放下酒杯上前拢了拢莫悠悠的肩膀,话锋一转:“新娘子穿这么少,当心感冒了。”

    说完,转头对身后的杨雨薇道:“先领着人下去披件外套吧,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别冻坏了。”

    莫悠悠一抬腿,傅麓川没有不走的道理。

    两人一圈圈转过来,等敬完所有的酒,男人的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阴鸷。

    宴席进行到高/潮处,司仪请来了负责唱歌跳舞的演员在台前表演。

    而台下又是另一出好戏。

    辗转来到其他宾桌前,莫悠悠发现傅麓川由多云转晴的面孔又一次阴沉了几分。

    人群中,傅柏川携妻子前来道贺。

    夫妇俩手里盛着满满一整杯红酒,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开了盖的酒瓶子。

    看架势,今天非得把人喝趴在这儿不可。

    兄弟俩在跟前一站,气氛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厅内响起轻快欢乐的调子,在莫悠悠听来,却与安魂曲无异。

    “老傅,记住了……今天是你的场子。”

    身后,作为伴郎的好友轻声提醒:“无论他打算怎么着,都得接着……千万别把场面闹僵了。”

    傅麓川面如表情地与傅柏川对视着,等待着他的进一步举动。

    只是没想到,未等傅柏川开口,一旁的楚宁率先道:“小二,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敬你。”

    男人敛了眉,望着身前这位嫂子,目光中透着几分不解。

    楚宁性子爽直,说完一仰头便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

    末了倒扣着酒杯,扬扬下巴示意:“你怎么没喝?不给我这个面子?”

    傅麓川轻笑:“哪里,只不过多日不见,嫂子的气色比从前更好了,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他举杯浅饮一口,转过头对莫悠悠介绍说:“这是大嫂,蓉城楚家的二女儿。”

    楚宁见他从容自若地和妻子介绍起了自己,一手托腮做沉思状,忍不住细细打量起站在他身旁的这位“弟妹”。

    来之前她只听说傅麓川要迎娶一位貌美的姑娘进门,这件事获得了爷爷的首肯,就连傅盛平都拿他没办法。

    楚宁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对于长得漂亮的女人早就见怪不怪。

    但是不得不说,莫悠悠的面相和气质还是叫她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这位就是悠悠吧?”

    楚宁放下酒杯,上前牵住了她的手,目光来回上下地打量着她,赞扬道:“是从哪儿找到这么亮眼的姑娘,我都要开始佩服你的眼光了。”

    被人当着面夸,莫悠悠感到面颊一热,不自然地抽回了手。

    结结巴巴地朝人点头,“嫂、嫂子好。”

    楚宁的手落在半空中,她不仅不恼,反而打趣地笑说:“还是个小姑娘呢,别紧张……嫂子就是问你一句,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我带你呀?”

    这一出着实把莫悠悠绕晕过去,她瞥了眼身旁的傅麓川,朝他示意。

    终于,男人沉声开口,替自己的新婚小娇妻解围。

    “嫂子,你再逗她了……我可真要心疼了。”他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回:“再说了,想让她进娱乐圈,难道不应该先征求我的同意?”

    楚宁一怔,回过神答,“怎么……看不出来小二还是个护短的?就这么舍不得?”

    傅麓川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红酒微漾,他点头答:“那是自然,我们傅家的男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疼老婆。”他意有所指,诘问道:“嫂子,你说呢?”

    此言一出,别说楚宁,就连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傅柏川也听出了端倪。

    他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目光中迸射出怒意。

    “好了好了,知道你疼老婆,就别在我们老夫老妻面前秀狗粮了。”

    楚宁掩唇一笑,场面缓和了几分。

    说完话,她也顾不得丈夫冷然的面孔,兀自扭过身潇洒地离开了。

    傅麓川笑着打趣,“老婆都跑了,你还不追?”

    轻哼一声后,傅柏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撇下两人追随着楚宁的身影一同离开了。

    莫悠悠自始至终都满头雾水,她狐疑地望向身旁的人,薄唇微抿欲开口问。

    男人似乎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疑惑,时下言简意赅地解释说:“不是好东西,别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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