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陆续入场来参加投票的各界人士。
里面的椅子相隔一米,没个椅子旁的盒子里都装着耳机和电子眼镜,他们坐过去后带上耳机和电子眼镜后椅子才会变成淡蓝色。
否则椅子在感受到重力后就会发出耀眼的红色,上方的检测仪自动开始工作,直到坐在椅子上的人带上耳机和眼睛后才会把信号传给系统。
然后出发关闭灯光的条件,周身的红色才会消失。
进到室内后就不许交谈了,每个人可以通过电子眼镜看些东西打发时间。
但是会场外却容许低声交谈的,因此许多人还没有那么早进去,站在外面跟人浅谈。
祝郁锡和黎松楠也站在外面,会场里有人坐的闷了,想出来时被城卫拦住。
“进去后就不能出来了。”城卫说。
祝郁锡能看见他胸前小屏上写的字,最前面是孔雀羽毛的标志,最后面是“基地”二字的后缀。
“你们基地的phd,你同事?”祝郁锡问黎松楠。
黎松楠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他在基地里属于埋头做事的类型,除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其他人基本连眼熟都困难。
phd摊了摊手,对城卫说:“不是吧,该不会是担心我带出来什么信息吧?一个投票而已,这会场有什么信息?别这么反智好吗?”
“反智的是一号宫的规定,我只是个城卫,这是我的工作。”城卫一脸冷漠。
phd抱起手臂,看着城卫:“好啊,那我该找谁说?”
祝郁锡哼笑一下,看向黎松楠:“你们基地的人都这么难缠?”
城卫目光躲闪,飘散的视线就落在了祝郁锡方向,然后眼焦又后移了一点。
他回过头来看着phd,手指着祝郁锡方向,“找他,他是次纪长,他身后角落里那个是纪长,找他们两个。”
祝郁锡一怔,回头看去韩郎正靠在墙角企图让自己隐形。
祝郁锡耸耸肩,转了个身装无辜。
“黎博士,帮我叫一下你旁边装死的次纪长。”那个phd说。
黎松楠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他想都没想就回头看向韩郎,“纪长先生,别缩在墙角装天真了,解决问题。”
韩郎白了黎松楠一眼,走过来看着phd,“你有什么疑问吗?”
phd点头,“有,时间还没到,我为什么不能出去,这又不是知识付费厅,你怕我带走什么?”
phd指着头顶的变色灯,说:“光辐射吗?”
一旁的城卫望天。
韩郎:“…所以你想出来?”
phd点头:“嗯哼?”
“等白教授来了你跟他说吧。”韩郎冷漠的看着他,企图用表情把人吓退,“让他给你主持公道,他最会主持公道了。”
phd翻了个白眼,狭长的眼睛看上去很精明,他压低声音说:“宕纽都退出了,白教授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过来?”
韩郎挑挑眉,意外这个人居然知道这么隐晦的消息,有关于宕纽和白教授“私交甚笃”。
“所以我的意思是。”韩郎挤出一个假笑:“今天没人给你主持公道了。”
phd气恼的看着韩郎。
韩郎站在门外,伸手拍了拍门内phd的手臂:“不过你放心,太阳熬的过黑暗和沉寂,晨曦依旧闪耀黎明,这是恒古定律。明天啊,就有人给你主持公道了。”
第一次入场提示音响起,大部分人都选择这个时间入场。
韩郎后退到祝郁锡和黎松楠旁边。
祝郁锡问他:“你欺负他做什么?不怕他出去起诉你吗?”
“嗯?”韩郎转过头看向黎松楠:“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黎松楠对自己能被牵扯进去感到意外,“我让你欺负他了吗?”
韩郎也装作疑惑,不过演技一般。“不是吗?你刚才那个表情,不就是在说这个同事跟你有过节,让我去帮你报仇吗?”
黎松楠对这种拙劣的玩笑没有兴趣,甚至懒得说些什么。
祝郁锡突然觉得韩郎有点让他感到丢人,而感到丢人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对韩郎恢复了信任,潜意识把他当成了自己阵营的人。
祝郁锡说:“一个上赶着跟白教授对着干的人,会需要你帮他报仇?”
“真让人不爽。”韩郎眼角和嘴角明显耷下去,“你在替他说话,白养你。”
祝郁锡耳朵腾得红了,他毫不犹豫的抬脚朝入口走去,他现在宁愿进去随便看点什么一号宫准备的教育片打发时间。
黎松楠看着祝郁锡进去,他能感觉出来韩郎的玩笑不是出于对他的友好,反而显得很敌意和莫名其妙。
韩郎看上去也不是个直爽外放的人,刚才的玩笑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黎松楠不想跟他关系尴尬,至少也该是不让祝郁锡为难的关系,他秉着破冰的目的开口:“你讨厌基地的人吗?”
韩郎毫不犹豫:“这有疑问吗?”
“嗯。”黎松楠没想到韩郎这么不给面子,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说:“挺好的,只要你讨厌基地,我们就是朋友。”
基地并不会给黎松楠多少归属感,从理智上来讲,黎松楠并不会随便把自己定义进某个群体,而为其开展无谓的辩驳和争吵。
但如果他要给自己归进一类人群,他自认为和别人认为的大概也只有基地了。
基地博士,他目前的唯一成就。
他知道韩郎把他也骂进去了,但他选择不在意。因为他爱惨了祝郁锡了。
韩郎哼了一声,祝郁锡不在,他装个懒得装。
黎松楠问:“我两次被基地赶出来,那纪长先生呢?基地是怎么得罪您的?”
讨厌一个人时,无论人说什么都像阴阳怪气,韩郎看不上黎松楠能做到的最友好程度,说:“管的宽的人,总是惹人厌。”
说完韩郎也进入了会场。
黎松楠表情平静,他越是愤怒是反倒表现的越淡漠。
由此可知他现在到达极值的愤怒。
管的宽的人,说的是白教授还是自己呢,黎松楠觉得韩郎说的是他们两个。
不管了,黎松楠觉得自己尽力了。他也在第二次入场提示音响起时进入了会场。
黎曦等人在隔间等待,为了避嫌并不进入会场。
投票极其严格,在自己前面的电子屏上选择选项,前排屏幕上显示着投票进度,祝郁锡很快选择完,盯着前面的进度条看。
半个小时后才按照顺序依次立场,祝郁锡的名字首字母是z,等所有人都走完了才轮到他。
一号宫内不可以逗留,黎松楠已经随着人流出了一号宫。
人数太多电梯不能一次载完,所以这种场合结束时只开放安全通道。
祝郁锡跟在人群最后面下楼,在拐角时撕掉自己胸前的电子屏,脱了正装外套进入了自己不该进入的楼层。
他在城卫休息处随手拿了件备用外套,刚离开时被城卫叫住:“有必要提醒你,城卫的制服有追踪器。”
祝郁锡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城卫脸色放松了,“次纪长,我没看清。”
“没事。”祝郁锡继续往走廊深处走。
“次纪长,这个楼层今天不开放。”城卫一脸为难。
祝郁锡轻车熟路的找到定位器的位置,用右手隔着布料攥住。
“我去盯电梯。”祝郁锡说的面不改色。
城卫有些疑惑:“您不是投票人吗?”
“我吗?”祝郁锡挑眉,“我不是,城卫只有纪长有票。”
祝郁锡说完进了电梯,抬头看着上方的摄像头,正在控制摄像头的灰咕咕看见他眨眼后就截了先前的一段视频覆盖在了实时视频上。
祝郁锡看见上方的指示灯关掉后,徒手撕掉内衬,从里面取出纽扣大小的东西,随手放在电梯内扶手后面。
纽扣的磁力就吸在了金属上。
祝郁锡一路向下来到负一层,这次的走廊静了许多,他找到宕纽的那个房间。
里面静悄悄的,祝郁锡推开门走进来,距离宕纽一米时站定。
宕纽的平板被他自己砸了个稀巴烂,但他此时看上去很正常,是那种暴风雨前海面的平静。
不难想象他此时内心里的波涛汹涌。
他深蓝色的西装还好整以暇的穿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郁锡觉得他眼窝似乎一瞬间陷下去了。
“我一会儿回家会见到我的儿子。”宕纽说。
祝郁锡没给任何回应。
“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他说,我临阵脱逃了这件事。”宕纽苦笑:“他不会理解的。”
祝郁锡仍然没给回应。
“你回来做什么?”
祝郁锡开口回答:“我觉得我该取走一样东西。”
宕纽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满眼阴霾的看着祝郁锡,凶狠的质问他:“你从我这儿拿走的还不够多吗?”
祝郁锡平静着:“我还没拿走你任何东西,你倒是拿走我不少东西。”
“你父亲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宕纽眼睛充血的瞪着祝郁锡,突然暴怒一声:“跟我没关系!”
紧接着他扑过来,薅住祝郁锡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他的脸距离祝郁锡的脸不过几厘米。
祝郁锡还平静着,在宕纽留给他的空白时间里,不急不缓的抬起右手,捏住宕纽的手腕。
他的握力大到超出宕纽的想象,很快宕纽就觉得自己的手腕骨疼得让他发晕。不急觉得松开了祝郁锡的衣领。
祝郁锡整理着自己的外套,从墙上直起身,鼻尖差点撞到宕纽的鼻尖,被宕纽下意识躲开了。
祝郁锡说:“看见了吗?”
宕纽视线落在祝郁锡白皙的脖颈上,在他外套的阴影里,隐约能看见蓝色的血管脉络。
祝郁锡感受到了他不绅士的目光,用指节轻敲了宕纽的太阳穴:“我指的是这件制服,城卫的制服。”
宕纽睫毛颤了一下:“以胜利者的姿态跟我炫耀,这种感觉挺不错的吧?”
宕纽开始耳鸣,他甚至有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祝郁锡见过很多绝境的人,他救过的进化人,或者亲眼看着被城卫带走的半机械,绝境时的呆滞或崩溃,他再熟悉不过了。
宕纽一点都不稀奇。
他伸手抚上祝郁锡的脸,精致的像是雕塑。
祝郁锡也没生气,握住他的手从自己脸上带离,然后展开他的手指,从小指上取下一枚尾戒。
然后把宕纽推开,任他摔在地上,祝郁锡没有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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