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他的模样并不像是在故意挑事,苏倦也忍不住追问:“什么其他人?”
“那卖饼的老汉被你们害成了什么样子,你难道心里没数吗?还有他那个儿子,分明就是心术不正,分明就是利用那个卖饼的老汉为自己续命,可你们却没有杀他,而是放任他继续活着。
这难道就是你认为的明辨是非?
不仅如此,夏城的事情,除了夏明行以外,那些百姓难道就没错吗?
明明是自己想要过上安乐富贵的日子,却偏偏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城主身上,若不是他们一味的捧杀,一味的要求城主可以达到他们心中的标准。
夏明行一开始又怎么会生出要附身到自己儿子身上,替自己儿子处理城中大小事务的想法?
还有风月城,风月城主固然有错,可那些抛妻弃子,不愿面对现实,只贪图一时虚幻享乐的人难道就没有错吗?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不愿努力,却又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风月城又怎么可能会存在?又怎么可能骗得了那么多人?
可到头来呢,你们又是怎么处理的?
那卖饼老汉的儿子依然好端端的活着,虽说失去了收入来源的他活得穷困潦倒,但比起那些想活命却又不得不死的人,显然好太多了。
夏明行死后,夏陆屿接任夏城城主,所有的事情就仿佛翻了篇,百姓们继续拥戴并歌颂他们的新城主,继续过着安乐富裕的生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死一个城主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换一个他们满意的新城主不就行了?
风月城亦是如此,若非风月城城主在死前降下大火,让那些人给她陪葬,相信你们也不会对那些人有额外的处理吧?
死了的,便念个安魂咒送他们消散,至于那些还活着的,恐怕就是各回各家,各自回到原来的生活,然后上演一出浪子回头,得到大家的原谅以后,甚至还会被夸一句金不换。
呵,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活着的人不公,朝廷不管,死去的鬼不公,劫楼也不管。
既然谁都不管,那总得有人出来管一管吧?”
苏倦被陈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倒也不是觉得他说的多有道理,甚至……
在她看来,他说的很多都是歪理,只是被自己的怨恨蒙蔽了,才会觉得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公平。
真正让她感到惊讶的是,他竟然会对他们经历过的事情这般了如指掌。
为什么?
陈靖之前应该不认识他们吧?
既然如此,那……
可不等苏倦多想,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折厌也终于开口了:“所以你想管?”
他的声音并不大,脸上也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但这话出口,却莫名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别说是陈靖了,就连苏倦都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陈靖却出乎意料的一动不动,只是身上的衣袍被掀起了一些,他抿了抿唇:“不愧是劫楼的劫主,气魄果然非常人可比,但我这一生不畏强权,如今都已经死了,自然更不会为此低头。”
他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已经非常清楚了。
那就是……
折厌虽然很厉害,但他却不害怕。
若只是单纯的不害怕,那也就罢了,偏偏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他是一个英雄,而折厌是个仗势欺人的恶霸。
恶霸虽然厉害,可他始终相信正义可以战胜邪恶,所以他也绝不妥协。
见陈靖明明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却还自我标榜成了正义,苏倦的眉头就不自觉轻皱了起来。
她想说些什么,可不等她开口,陈靖便淡淡扫了她一眼,仿佛可以看穿她的心思,话也很快脱口而出:“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你想说我这样的人凭什么自以为义,凭什么来管这世间的公不公平,我说的对吧?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也想反问一句,我就是这世间不公平的受害者,这件事情让我来管有什么不妥?
人们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总说这才是世间应当有的秩序,可事实呢?
那些恶人为虎作伥,仗势欺人,可以说是坏事做尽,但到头来却一点报应都没有遭受,反倒赚了一个满库金银,一生荣华。
而我呢?
我这一生从未做过恶事,教书育人不收钱财,见人有难我也能帮就帮,可我这样的一个人,最后却落得郁郁不得志,惨死狱中的下场。
这难道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公平?常说的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吗?”
“……”苏倦抿了抿唇,最终仍是选择承认了他的说法:“这的确并不公平,可不公平归不公平,它亦是你的人生啊。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也都伴随着福与祸,但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将自己的人生过好,不是吗?
有些人即便祸从天降也能笑对人生,也能凭着自己的积极和乐观战胜困难,甚至是改变自己人生的境遇和轨迹。
而你呢?
你明明有满腹的才华却恃才傲物,有能不为民,有才不为政,白白荒废了你这一生好学识,你难道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吗?”
“好一个有能不为民,有才不为政。”苏倦这话就仿佛瞬间刺痛了陈靖,他也瞬间激动了起来:“我何尝不想为国为民?我何尝不想当一个好官,用自己毕生所学来回馈人间。
看你看看这样的我,即便我有满腹的抱负,我有机会实现吗?
先是朝中买卖官员的情况严重,寒门学子根本无法出头,而后好不容易等到了朝廷用人制度的改革,我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再试一次。
可……”
不知想起了什么让他感到痛苦的事情,陈靖并没有立刻把后面的话说下去,而是抬头朝苏倦看了过去:“你们既然查到了我身上,那我是如何入狱的,你们应该也清楚吧?”
苏倦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却也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作者题外话】:谢谢青青的橄榄树送的1张金票,么么哒!其实陈靖说的不无道理,从这本书开始到现在,就是围绕着公平这两个字展开的,当然!这些事情最后都会e!!和宋清治还有他爹都有关系!来了一个大反转。/芒果味的珍珠糖,确实,好好的一个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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