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dk后的那段时间, 我加入了不朽自由,每天都很忙,很快就发行了专辑, 和国外知名乐队同台演出——这一切, 让我觉得无比亢奋幸福,这就是梦想成真。
“但是, 两年过去之后, 我意识到并不是这样——我成为了殿堂五行的乐队主唱, 越来越多的陌生人上赶着为我量身打造歌曲, 没有人在意我的吉他弹得怎么样, 也没有人再带我连夜去找二十个耳机, 听我的音乐是否能成为全宇宙最牛逼的。
“我每天都辗转在全世界的酒店, 大笔大笔的钱汇入我的账户,可我却觉得越来越乏味, 这和站在破车库的小舞台上为那人伴奏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失去了以往站在舞台上的快乐。
“渐渐的,我意识到自己很想念他们……我好想他, 但是不朽自由正在快速发展阶段, 我连呼吸的时间也没有。我总想着, 再过一阵子, 再过一阵子演唱会结束, 再过一阵子巡演结束,再过一阵子就回国, 回去破车库看看他们……”
说这些时, 连煜几次想吸烟, 却迟迟不点燃。
只是把玩着烟盒, 摸出一根叼在嘴上, 看上去像是怕影帝反感。
“但是没过多久,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容修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找了容修和二哥很多年,有人说二哥惹事,已经死了,有人说容修退圈出国了,而我竟然连容修父母家在哪都不知道。
“我真的想念他们。容修给了我一个错觉——这些年我总是在想,他真的存在过吗?他把所学一切都交给了我,告诉我该怎么组乐队、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队长、如何玩好国摇朋克……然后,他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感觉好像继承遗产一样,我拥有了容修的一切,他的思想,他的技术,他的态度,然后,我站到了更大的舞台上……”
话没说完,一阵呼啸北风吹来。
连煜侧身避风,用身体帮影帝遮了下,撇脸时嗅到熟悉的香水味。
那香味极其轻淡,前味即将散去,忧郁,冷冽,拒人千里,带着后味的温柔与诱人,外冷内热,让人迷醉。
连煜失神,嗅着那气味倾身,一点点凑近顾劲臣的耳后。
他的语速愈发缓慢,一字一顿:“是的,我拥有了容修的一切,喜欢着他喜欢的一切……”
顾劲臣侧过头,微扬下巴望着他。
彼此的气息太近了,连煜看着他,不再说话,眼神渐渐迷离缱绻。
慢慢地,连煜心跳加快。
他咽口唾沫,眼神落在顾劲臣的嘴唇上。
顾劲臣眉心微动,细细看他眸子,似乎想从那恍惚的双眼中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连煜侧靠台球桌,往前倾着身,气息一步之遥:“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顾劲臣脸上看不出情绪,深深凝视他:“什么?”
“没听懂么?”连煜问。
顾劲臣抬着眼,浓长睫毛轻抖。他近距离与连煜对视,语气循循善诱:“你说把话清楚。”
极近的距离,顾劲臣的腰部挨着台球桌案,他上半身柔韧往后,却没有推开或逃开。
两人磁场相撞,火花四溅,眼光仿佛两把装满子弹的枪,瞄准着对方的眼睛。
而连煜却说出了极暧昧的话:“我说,我对你有好感,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顾劲臣扬了扬眉,目光更深:“然后?”
连煜猛地回过神,舌尖是麻的,心尖也是麻的,手指间也有点麻,整个大脑都是那个惑人的香味。
他深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顾劲臣面无表情:“这是香水。”
连煜问:“你难道没发现么,我好像总是在不自觉地关注你?”
顾劲臣张了张口,似有什么话险些脱口而出,到嘴边却生生咽下,转而勾唇道:“发现了。”
“可是,朋友妻不可欺啊。”连煜轻叹,扬着笑,倾过去的身体站直,望着落日方向,“我知道,你是容修的伴侣,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只是对你有一点好感,希望你别讨厌。”
顾劲臣的后腰磕在桌案上,上半身随后也直起:“你的要求真不少。”
“顾老师有什么指教么?”连煜笑问。
桃花招子深邃地眯了眯,顾劲臣凝视他的眼睛。
——不是,你不是在关注我,不是对“容修的伴侣”有好感。
顾劲臣很想这么说:
你觉得自己喜欢容修喜欢的一切,所以你喜欢容修喜欢的音乐,喜欢容修喜欢生活,还喜欢上了顾劲臣,真的是这样吗?
double-edd:深凝。
这是容修代言的香水。
整个小巡演,容修都在使用这一款,所以你喜欢我身上的香味。
还有,你从不在容修面前吸烟。在容修家里当然也要尽量避免,即使是后院。因为容修不喜欢。
难道你自己都没察觉么,从开始到现在,你说的最多的那个名字,正是容修本人啊。
让你念念不忘的,是容修。
让你有执念的,也是容修。
顾劲臣确实差点将这些话说出来,让连煜真真正正看清楚自己的这份别扭情感。
但顾劲臣并不打算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连煜这个人太疯,他不确定对方会采取什么行动,连煜的醒悟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与其让他清清楚楚去撞南墙,或是以暗恋者的身份去面对容修,不如让他在稀里糊涂的迷雾里打转吧。
好不容易到手的爱人,手腕过人的影帝先生,怎么可能自己点醒潜在的情敌呢?
顾劲臣转头看了一眼后院门的方向,屋里隐约传来音乐声,大客厅似乎在播放演唱会的视频。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好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
顾劲臣始终望着远方渐暗的天际线。
“没什么指教。”顾劲臣说,“我有爱人了。”
“没可能了?”
“没可能,你不是我的菜。”
“啧,比如?”连煜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说说,我好回去改一改。”
顾劲臣:“何必呢?喜欢让人细数你的缺点?还是一定要和容修比一比?”
连煜不罢休:“吸烟喝酒都能戒掉,容修也是后来才戒掉的吧,我从没碰过违禁品……”
“等等,你可别说‘感情’啊,你们都是爱情学家,”不等顾劲臣开口,连煜抬手打断,“都是爷们别来这套,说点实际的。”
“什么叫实际的?”顾劲臣一阵好笑,“名利地位?”
连煜:“即使是这些,和那家伙相比起来,我也不差多少吧?”
“差得多了。”
顾劲臣没有继续说,连煜好像并不知道容修的背景。
“还有,天赋才华也抛除在外,过日子不吝那些。”连煜用解剖刀一般的目光注视他的脸,“我听他描述过你们的生活。你是很喜欢那种居家生活的那种人吧,是不是早就想退圈、转战幕后了?”
顾劲臣不应声,抱起手臂,颇感兴趣地听他到底又想说什么。
“但是你不敢对容修说,也不敢放弃事业,因为你怕追不上他的脚步,更怕会耽误他的前程,你不忍心把他从奔往王座的路上拉下来,陪你去过隐居田园的生活——因为他天生就是属于那个王座的,他天生就是舞台的宠儿。
“所以说,那家伙脑子里只有乐队,对感情的事会上心么?不如让他带着乐队出去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而我们的想法差不多,容修是不会陪你隐居田园的……”
对方还没说完,顾劲臣沉默两秒,噗嗤笑出来。
连煜问:“你笑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番话,就像剧本‘魔鬼的动摇’部分,击溃主人公的心理防线,让他分崩离析的桥段。”顾劲臣说,“放在电影里,你这段煽动性极强、恶魔低语一般的台词,会让你变成观众们恨死的那种大反派。”
“我说的都是现实,你动摇了么?”连煜耸了耸肩,并不想追根究底,转而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是你的菜?”连煜步步为营,“为什么一定是容修?别说不切实际的,名利地位,天赋才华,都说过了。”
“你一定要知道?”
“是啊,总不可能是性别吧?那家伙也不是女的,我可看到过,他……”连煜垂了垂眸子,想起猛龙出海、戴着拳击手套的婴儿小臂的危险玩意,没底气地轻咳了一声,“反正我也不差,你不想和我试试么?”
顾劲臣唇角带着锋利笑意:“你不停地在冒犯我。”
连煜不置可否:“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在追问你,真的不能移情别恋么,我为什么不行?”
“如果一定要让我说出一点不能移情别恋的原因,还不能是爱情的话……”
顾劲臣转过身,与他面对面而立,脸上笑意不减,目光毫不回避。
而后,顾劲臣上前半步,往前倾了倾身,扬起了精致的下巴。
连煜下意识放低身形,低头听他在耳边吐息。
顾劲臣的声音很轻:
“容修第一次抱我时,还是初哥。他说过,我是他的最初,也是最终。
“我知道他不会欺骗我,也不会随便对我承诺,所以这一生他都不会再去找别人,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所以,我要对他负责。”
最后一句说得字斟句酌,随后,顾劲臣轻笑起来,调侃一般: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他说,“变成植物人,也是他的红玫瑰。”
连煜镇住:“……”
顾劲臣说完,站稳身姿,大氅随风舞,他负手而立,望着花圃里的红蔷薇,脸上表情淡淡,眸光中却满溢浓郁情感。
连煜怔忡站在原地,方才耳畔吐息很轻,却如惊雷,震得他大脑一瞬震撼。
顾劲臣笑问:“你呢?”
片刻后,连煜站直身子,低下头自嘲一般:“顾老师说话委婉,不过我听你这话,是嫌我脏啊?”
顾劲臣语气骤然下沉:“你身边太乱了,对你没有好处,对你的精神世界、心理健康都没有好处。”
“你说话的语气简直和那家伙一模一样啊。”连煜耸了耸肩,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儿,“我现在这样子有什么不好?”
顾劲臣眸光犀利,似笑非笑:“难道你就这样暗恋我一辈子,然后继续左拥右抱吗?”
“现在已经不是暗恋了吧?反正你都知道了。”连煜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得不到,及时行乐怎么不行了?”
顾劲臣无奈:“那我说,我知道了,接受你的喜欢,并表示感谢,也不会讨厌你,这样你还喜欢我?”
连煜:“当然,至死不渝。”
顾劲臣:“……”
神经病啊。
很明显,这不是lithroantic“贱皮子”性向的特征。
贱皮子的特点是“暗恋成瘾”,一旦对方接受他的心意,他的爱情就差不多到头了。
“怎么不说话,给点反应啊,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容修,”连煜认真地想了下,欠抽地笑起来,“我要告诉他,我准备和他抢老婆,气一气他,那简直太幸福快乐了。”
顾劲臣:“……”
这家伙是闲的吧?
明明只是想吸引容修的注意,哪怕惹得容修暴怒,拿鞭子抽他,最好是恨上他,只要心里有他,他就会觉得幸福快乐?
连煜搓了搓手,肩膀撞了撞他,“说真的,等将来你们闹掰了,你可以来找我,我陪你啊。”
“不会。”顾劲臣往旁边挪了挪,“什么叫闹掰,我不会和容修闹,也不会和他掰。”
连煜转头凝视他,脸上笑容不变。
连煜凝视他许久,突然道:“容修的眼睛,会看不见吧?”
顾劲臣怔住,难以置信地望向他:“连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连煜与他视线对撞,眸色渐深,“如果容修变成盲人,你也会不离不弃?你确定么?你考虑过这一点么?没有一丁点动摇么?如果将来你会离开他,不如趁早离开,投入我的怀抱不好么?”
“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顾劲臣脸色发白,“为什么要试探我?”
“为什么不回答我?”连煜咄咄逼人,“即使他旧疾复发,后半生变成盲人,不得不放弃工作,永远都不能成为殿堂级主唱,你也不会离开他吗?”
突如其来的质问。
身为国际影帝,他看过太多邪恶的、大悲大伤的剧本,幻想过太多剧情场景,但只有这一件事是他深藏于内心中的恐惧。每每细想,便夜里辗转反侧,心痛难以平缓。
他根本不敢想容修旧疾的事,也不敢与人谈论。他和容修从没聊过这个话题,一直都在回避。他无法面对,舞台上明耀的容修将来可能会跌入黑暗。那双眸子在注视他时是如此迷人,可是有朝一日可能再也无法聚焦,也再也不能与他对视了。
顾劲臣可以在任何时候冷静理智,哪怕是面对全球镜头的刁难,哪怕是被绑架,他都可以冷静到近乎冷血——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
唯独这件事,他无法冷静,就算知道只是假设,也无法冷静。
这是他心里不可触碰、无法纾解的难言之痛。
“他不会的,他不会变成那样。”顾劲臣脸色发白,“我不会离开他,我和他约定过,我会成为他的眼睛,何况医学进步这么快……”
“真的么?谁知道呢,”连煜眼底变红,死死盯着他,“我只是多给你一条路而已,你已经不可能和女人结婚了吧?对女人有感觉么?所以……不论是娱乐圈,还是同志圈,都很乱,即使到了那么一天,也不能在外面乱找,免得闹大被人曝光,满城腥风血雨。你对我知根知底,很安全,不好么?”
这话足以激怒优雅的影帝。
顾劲臣突然挥拳!
但他大氅繁复阻碍,连煜骤然抬手,握住了顾劲臣的手腕。
连煜把他拉到身前,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顾老师,今晚谈话要保密,不过你要记得,想玩玩时,孤独时,来找我。”
顾劲臣眼底充血,甩开手,两人目光对峙角力。
而顾劲臣很快克制了情绪,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连煜所说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一层。
连煜是什么意思?
是怕将来他腻了容修或移情别恋,跑去和别人相好?那样必然会伤害到容修,所以连煜愿意当个挡箭牌,把仇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连煜也发现,相对于“顾劲臣爱上了别人”这件事,“好兄弟趁人之危撬墙角”给容修的伤害会少一点?
龙庭后院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
顾劲臣面色冷峻,近距离与连煜对视许久,突然甩开手臂。
渐渐地,桃花眼染上一丝笑意。他轻轻挥了挥衣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大氅衣摆上并不存在灰尘。
“天快黑了,我回屋了,你自便。”顾劲臣微笑淡道,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不愧是国际影帝,控制情绪的能力天下无敌。
连煜噎了两秒,望着他背影,喊了声:“喂,你们把客人自己扔在后院?这就是容修的待客之道?”
顾劲臣往前走,闲庭信步没回头,“你是小孩子么,用这种方法寻求大人关注?容修不会出来接你的,家里兄弟太多,他可能都不会发现你不在屋里。”
连煜:“……草。”
披着大氅的那抹浅色身影圣洁而飘逸,很快消失在门内。
而连煜仍然没有收回目光,他望着顾劲臣消失的方向,又仿佛是望着更久远的地方。
连煜想起,时隔十年,再次和容修同台的那场演出。
两人却再无法在同一支乐队并肩合作,只能是两支乐队的battle ja
面对面的对抗,两人的交火较量。
那是dk乐队的工体首演,他和容修遥遥相望。
正如白狗子吉他手所说,连煜当年离开容修时,容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登台演出,也没有创作朋克。
其实,容修自己就是吉他手,主唱担任吉他手完全没问题,国外出道乐队有很多都是三人组合。
“没有办法登台演出”是什么意思,破车库所有人都知道,容修当时的状态差透了。
所以,在工体演唱会彩排《鲸落》时,容修才会建议两支乐队battle,而不是同台合作,他们甚至不站在同一个主舞台上,隔得很远,以对立之态遥遥相望。
容修当时说,不希望在这个舞台上与连煜同台,所以他们站得很远。
不愿意再与他同台。
此时,连煜站在龙庭后院的冷风里,望着顾劲臣走进那个小门,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他脑中回忆起当时dk演唱会,那天他的状态简直糟透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后台就已经紧张得手心出汗,心跳快得发疼,狂喝白酒才掩盖了那种情绪。
然后他就带着不朽自由从升降梯上台了,时隔十年,他终于可以和容修一起弹琴了……
但同时他的噩梦也成真了:他发现他跟不上容修的节奏。
在工体广阔的体育场,在无数粉丝的注视下,他们终于一起站在了演唱会的舞台上。
他的对面就是他追逐的那个人。
那个曾经梦想着与他一起开演唱会、一起录专辑的人,温柔地对他说,要让他成为全宇宙最棒的吉他手的人。
可是,他发现他跟不上容修的节奏。
跟上节奏。跟上节奏。
只要心无旁骛认真弹吉他就行了。
容修从前一直都说你弹得很好。
一直都是。
当时工体舞台上的连煜试着让自己更专业、更清醒一些,反复提醒自己:你现在是不朽自由的队长,是殿堂五行的主唱。
当然,演唱会上与dk乐队合作的后摇版本的《鲸落》,最后完成得非常漂亮,得到了全场歌迷的一致好评,尖叫声不断。
可,连煜迄今记得很清楚,整个弹奏的过程,他都在不停地对自己说:
——跟着容修的节奏就行。
远远的小型副舞台上,远远地,他紧紧盯着容修的脸,集中精力试着跟上容修的节奏。
并且,他真实、真真实实地察觉到,容修也故意在弹奏中引带着他,甚至放大了自己弹奏的动作来帮他。
于是他幻觉般地迷失时间和空间,仿佛一切回到了十五年前。
他甚至错觉地看到容修的信号,听到容修像年少时一样对他说:加油,我最棒的主音吉他。
但他还是没法让他的左手像容修一样快速及时,没法比容修更快地挪到该挪的把位上。
右手的拨片还是动得不够快。
跟上节奏啊,连煜!
让久别重逢的那个男人好好看一看你的实力行吗?
那时他站在副舞台的灯光里,有那么一些瞬间,他几乎只要一弯下身子就会栽倒,所以他努力让自己站直,认真地凝视着容修的眼睛。
四周是遥遥闪烁的荧光棒,隔着一大片的金海,他多么希望容修能像以前一样凝眸回望他一眼……
但容修的眼里只有他身旁的沈起幻,那才是dk的吉他手。
他像溺了水。
挣扎着。
仿佛从那场演唱会开始,他至今仍在一直挣扎着。
一直。
每每惊醒的梦中,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呐喊:
跟上节奏!
跟上!
容修就在主舞台那里,跟上他。
再快一些。
真的不行么?
真的跟不上了么?
不然,很快就要把他追丢了哦,你已经丢了一次。
他说过,将来要让你成为他的全宇宙第一吉他手。
拜托。
傻逼连煜,跟上他的节奏。
你这个废物。
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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