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忱的示意下,便有亲卫前去叩门寻人,片刻大门开一小缝,伸出一人头,四处张望了一番,未等反应过来,李英就上前将大门推开。
此时门房下人才将门外情形看了个清楚,一队衣甲鲜明,刀剑齐全的军队正站在门前盯着张府看的认真。
门房小人顿时惊醒起来,转身向院内大声呼喊着撒腿跑去。
李忱在此时反倒安静了下来,没有了焦急之意,仍旧在细细的打探这个神秘的张府。
张府乃是当前武州城内首富张平明的府邸,说起张平明,其经历不可谓不说精彩。
张平明,原为戍守武州的河东军小校,跟随河东节度使唐绍多年,后因负伤,便从军中退出。唐绍念其张平明跟随自己劳苦功高,远在家乡的亲人也早已不知去向,就允许张平明就近安置,退出军队后就在武州城中安定下来。
张平明参军之前就是一商贩,走南闯北混口饭吃,在武州安定以后,凭借在军中拿命挣来的军功,换取了一些钱粮,便和跟随自己的一帮兄弟利用武州城独特的地理位置,做起了边塞生意。经过多年的辛勤打理,又凭借其原来在河东军中的关系,就很快富裕了起来,成为武州城内首屈一指的富户、大户。
张平明能成为武州首富除了自身的天赋外,与原武州刺史巴秋、武州司马郭里行都是有着很深的渊源。
日常张平明想起原武州刺史巴秋刚来武州时的情形,心中也是冷哼不止。巴秋初来武州,诸事皆未理顺清楚,倒是很快对武州城内的富商大户摸了一个清楚,就遣人送来请帖,言之云云,话语中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之意。
张平明见巴秋此番作态,本欲不愿应对,后考虑不论巴秋如何,毕竟是武州刺史,一州的最高长官,便联络城中其他富户为巴秋举行了接风之宴,并奉上了银两。
让人想不到的是巴秋胃口十分的大,对大家的奉献不为满意,后在诸事中处处针对,并且愈演愈烈,光明正大的行要挟勒索之意:若众人不能让其满意,巴秋就要依仗手中权利将武州城内的这帮“为富不仁”的富户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事情到了这种情形,就没有挽救的余地,张平明本就出身于河东军,因此就联络众人,站在司马郭里行一侧,共同对付巴秋。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家的一起努力之下,终于将巴秋这个贪得无厌的刺史从武州城赶走,赶回了京师。
正当武州城消停下来,众人可以安稳的喘一口气,好好的休息一下,北项胡虏却突然发起对大楚的攻击,形势徒然又紧张了起来。
张平明等人为战事担忧,但想到城中守将是以河东军勇猛善战的将领钟秀率属下三千兵马镇守,倒也不太过于担心。
事情总是让人出其不意,当张平明难得的安定下来时,却得到了一个让大家再次紧张的消息,武州城守将钟秀将要撤出武州,将整个武州的防卫交给了京师北上军。
张平明凭借关系从钟秀处打探到消息这支京师北上军是京师宫城禁卫,乃是大楚军队精锐中的精锐,不必过于忧虑。
曾久在军中的张平明心中有所怀疑:河东军作为戍守河东镇的兵马,是为边军,多年来一直与北项胡虏交战,军中多为百战之卒,战力强盛,京师的这支北上军精锐,多是拱卫之责,再精锐能战,和河东军比起来又如何?
强忍住心中的疑问,张平明在李忱一军进入武州城时便悄然混入人群仔细打量这支换防的京师北上军。北上军前列进城时,看重整齐有序、兵甲齐全、士气高昂的的行军队伍张平明心中稍定,眼前的不愧是京师精锐。
当北上军前列过去一部人马后,后面的军阵队伍顿时便让张平明心中大惊,嘴巴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的,前面的军队从各方判断的确是大楚的精锐之师,可后面过来的却是天壤之别。后续进城的是在军中最为常见的押运粮草、兵甲的辎重兵和民夫!
若是依钟秀所言,武州城如果交给眼前刚过去的这支军队,一旦遭到北项胡虏的进攻,怕是撑不过一天时间,武州就会城破,被北项攻占,那么后面将要面临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不,是不敢想象。
张平明急急忙忙的回到府中喝下一大杯茶水,平息自己内心的紧张慌乱之意。却不想刚坐下不久,就被府中下人告知,刺史府的三位参军大人前来求见。
双方坐下不久,一番寒暄客套,尚未真正步入话题,就又有下人报告,城中其他几位有地位、有钱财的富户士绅前来求见。
看来对武州城内守兵突然换防之事,城中诸人心中都有疑问,怕是也是从中窥到了一丝不同的气味,其余几人多是想不通当前种种怪异的表现,因此都来张府讨一个主意。
张平明毕竟曾在军中时间长久,对军伍之事了解甚深,更何况与前守将钟秀也是来往较多,获取消息比他人更为及时充足。
原武州守将钟秀在换防离去时,张平明也是寻了机会,亲自到将军府打探消息。对张平明来讲,武州是他的家,他的财富、家人现时都在武州。如今战事密布,张平明可以对钟秀的守军放心,毕竟他们接触时日较长,钟秀品行如何,守军战力如何,皆是清楚。
可新来的朝廷援军,却是没有一点消息,到底值不值得将全部身家性命押在上面,张平明心中没有底气,钱财失了,可以再赚回来,可性命没了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赌,还是不赌。张平明心中纠结万分。
如今刚好,武州城内众人难得抛弃成见,汇聚在张府。众人在张府坐下互相客套了一会,才慢慢打开话头,争相表达对当前武州城内的种种担忧和不解,正在大家商量正酣的时候,就听见张府下人在府中大声喊叫:“有军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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