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动声色,站定看事情发展。
那个人忽然一动,就往他们这边急速地爬过来,那速度,竟比人走路都快!
它手脚并用,那个动作之诡异,灵均已经不愿意称之为“人”了。
两人赶紧避让,但是那个东西却好像每每都能直奔他们而来。
这个塔楼并不算大,但是大门却被那个东西所占领,他们只能在室内和其周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灵均忍不住问。
“……”闻莺沉默。
两只豹子比他们敏捷多了,就想带着他们往楼上去,但是那个东西显然是有智商的,死死堵住他们可能的出路。
闻莺来得太急,没有带最趁手的武器,现在只拿着一把短刀,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不好贸然上前。
灵均看它,忍不住道:“这、这该不会是大祭司养的宠物吧?口味怪独特的啊。”
闻莺看了他一眼。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在崩人设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现在理直气壮地问回去:“你看我做什么?以前的大祭司已经死了!”
闻莺被他问得无言以对。
那坨东西听见了灵均的话,居然停下了动作,眼睛看不见,就扭着脑袋去听。
“灵均死了?”他忽然问。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嘶哑得宛如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让人听之就起了身鸡皮疙瘩。
他又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抬起脑袋,好像在看着两人。
他这个动作就像一个蹲着的畸形人,更好地将自己暴露在了灵均面前,骨头全长变形了,肉的走势也诡异。
他又桀桀地笑起来,笑声令人胆寒,上气不接下气,令人怀疑他会随时一口气上不来死去。
这到底是什么人?灵均真的很好奇。
虽然他了解的大祭司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审美也不至于如此吧?养的两只豹子也是漂亮得很,怎么到这,就变成这样了呢?
“你是谁?”灵均问他,看看是否能交流。
要是能交流,说不定就能从他这里了解到一些信息,如果不能交流,那最终只能让闻莺硬上了。
“灵均?!”那个人忽然道,色厉内荏,就重新向他们冲过来!
灵均这才意识到,他的声音没变,这个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能听见声音
“我不是!”灵均高声喊,“谁他娘的是那个鬼祭司?我是他仇人!”
他这样就不止是ooc了,连闻莺都侧眼来看他。
果然,那个人诡异地顿住。
他歪了一下脑袋,连带着偏瘫几乎长在肩膀上的肉都跟着扭动。
“是、是。”他神神叨叨地说,“灵均不会带人来这里的……他不会的……他肯定已经死了!他死了!”
灵均很想问他为什么。
但是灵均还注意到了一个点,这人长时间不说话,看起来也疯疯癫癫的,但怎么会逻辑这么清晰?
难道说,他其实不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而是大祭司知道、且还和他经常交流的?
他癫狂地往前爬了几步,虚白的眼睛里似乎迸射出激动的光:“告诉我、告诉我灵均是怎么死的?”
灵均就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再告诉你灵均怎么死的。”
那个人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好啊,好啊。”他说,“我是日出之地来的,到中原传教,却被灵均困在此地,他想要我身上带的秘密……”
灵均追问:“什么秘密?”
那人道:“秘术、血咒、歌谣、世界的真相,时间的本质……”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灵均不懂。
好像这些搞封建迷信的,全是哲学家。
那人继续说下去:“秘术嘛,世界上很多的,譬如五毒教的尸彘之术,能令死者如常人,控制尸体,变为活死人的军队;譬如太阳神宫的招魂灯,能令人死而复生、灵魂重聚;譬如拜火教的血祭……太多了,太多了!”
他忽然笑起来,很得意的样子:“那些秘而不传,我都知道,我都会……”
灵均敛眉。
心里却想,他说的那些难道是真的?
想起前阵子的僵尸之乱,那么这些就未必是假的!
秘术,那就和他了解到的那些诡异民俗脱不开关系,这又全是宗教性质的组织流传出来的,所以他们未必没有掌握什么非常手段。
既是如此,灵均便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他凝神,又问:“你在此地被关了多久?又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这楼上全是拜火教的死人,说到底就是个墓群,自家的祖坟用来关押人,不得不说,大祭司还挺别出心裁。
那个人似乎想了一下,缓缓地说:“好久了…好久了,二十多年了吧,我一直在地上爬,爬了好久,我已经站不起来了,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吧?”
确实很吓人,但是灵均没接话。
“灵均已经很久没来了,他以前……就要来一次的,他死了,哈哈哈哈哈哈他肯定已经死了!”
灵均淡淡道:“嗯,他确实已经死了。”
“那你想要知道那些秘密吗?”那人忽然问,“我不告诉灵均,他是个恶魔!妖鬼!他不配知道这些!但是我马上要死了,也不希望这些伟大的秘法随着我一起死去!”
灵均不答,那人又道:“伟大的神啊,感谢您赐死了那个邪恶的妖魔,又派了一个天使来我这里,传承那些伟大的秘法!”
他的神情太过真挚,好像一个狂热的信徒。
他准确地抬手指着闻莺:“不要他过来!我不喜欢他!他也是那个恶魔的走狗!”
闻莺挑了下眉。
大概是见他的神情狂热,灵均莫名其妙地走过去,隔着约一米的距离,刚想问问题,却忽然见那人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前一跳!
竟直接扑到了他面前!
灵均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忽然大笑起来。
“灵均!你以为装成别人,就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哈哈哈哈哈哈,我装了这么久,你竟然也没察觉?你该死!为你的愚昧陪葬去吧!”
灵均一下子站起来,心说大意了。
一看自己的手臂,竟是已经开始往上烂了,猩红一片,疙疙瘩瘩的看起来非常可怕。
是很烈性的毒。
“哈哈哈哈哈,灵均!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今天!你料事如神,当初有没有想到会这样死去?哈哈哈哈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那人好像已经完全疯了,狂热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状似疯癫。
灵均把袖子放下来,盖住那可怖的手臂,淡声道:“我不是灵均。不过之前也是骗你的,其实现在大祭司已经带领拜火教占领日出之地了,所以他才这么久都没来看你。”
那人一听,嚷嚷道:“你说谎!你骗我的,都是你骗我的——!”
灵均当然是骗他的,毕竟他连日出之地指的是哪里都不知道。
只是他穿过那么多世界,虽不是睚眦必报,但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既然自己已经中毒,不如让别人也不好过。
他继续道:“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教众,大祭司不在教中,我没忍住好奇心才跑来这里看一看,没想到就要死在这里了。”
灵均的语气很无奈,气死人不偿命。
那人肯定不信,高声道:“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他不知道是要说服灵均,还是说服自己,“拜火教的教众,没人敢来这里的!二十多年了!除了灵均,没人来过这里!所以是你骗我,都是骗我的!”
灵均淡淡道:“那你不如想一想,如若我真是大祭司,怎么可能被你得手?”
如晴天一道响雷,那人不说话了。
感谢大祭司的人设很稳,令他现在胡言乱语,也有人能相信。
闻莺从一开始震惊于他的言论,到后来已经把目光移到他的手臂了。
这人忽悠人还真是有一套。
闻莺上前,将灵均的袖子捞起来,看见伤口的那一刻,立刻就皱眉。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灵均的手一压,那是让他不要说话的意思。
见话很有用,灵均不再避讳,而是走上前去,直接蹲在那人的面前,看着他没有焦点的眼睛。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难以拒绝的蛊惑性,轻柔且缓缓地道:“不如这样,你把解药给我,我帮你杀大祭司?”
“就你?也想算计灵均?你连我的手段都躲不过!”
灵均就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本来我只打算来这偷偷看一眼,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已经瞒不住了,等大祭司回来,我必死无疑,所以不如帮你。”
那人明显动容,似乎在沉思。
灵均再接再厉:“而且就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想杀大祭司,只有在梦里了。还好我弟弟武功不错,玩阴的,没准儿还有一丝机会。”
闻莺短时间又变成了灵均的弟弟,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没反驳,默默“嗯”了一声。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灵均不怕他拒绝。
这人如果真如自己所说,在这个鬼地方被困了十多年,那么遇上这种机会,他应该不会拒绝。
自己只需要防止他反水就行了。
他估计也是这么想的,等拿到解药,灵均会考虑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这人已经疯了,而且心态扭曲,如果要放他出去,必然危害社会。
“好吧。”隔了很久,那人嘶哑地回答。
他表情阴沉下来,又“咚咚咚”地爬远了,没一会儿回来,手上拿着一颗药丸,看起来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的手特别细小,连带着胳膊也是,就好像某种禽类的爪子,非常瘆人。
“吃吧。”他裂开嘴巴笑,“不过这不是解药,你先吃完,我就告诉你解药在哪里。”
灵均心里暗骂一声,还以为这人关久了脑子不好,但心眼怎么那么多!
闻莺直接往前半步,短刀架在那人的脖颈上,道:“他吃与不吃都是死,不如我现在杀了你。”
“哼!我可不认为你们拿到了解药,还会回来帮我,拜火教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拿点东西做保证,我又怎么安心?!”
闻莺淡道:“你觉得,你有选择的资本吗?”
这人恨灵均入骨,十多年来唯一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当然没有选择的资本。
但是——
“我当然有!”那人笑起来,“毕竟现在要死的人是他!”
闻莺手上一个用力,刀锋划破皮肤,血液立刻渗出来,再一用力,流血如注。
他淡声道:“你一定会死在他前面,我保证。”
灵均感觉手臂剧痛,默默看了一眼,估计毒已经烂到骨头里了,不由得缓缓出了一口气。
还好这么多世界经历下来,他经历过的死法千奇百怪,很能忍痛,所以现在默不作声。
闻莺听到声响,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出生询问,而是将手上的力气逐渐增加。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先杀了你,再杀了他。”闻莺说,“不过他可是我哥哥,等毒发我会给他一个痛快,至于你……只能一点点折磨致死了。”
那人癫狂地笑起来:“你以为我会怕吗?哈哈哈哈哈哈,灵均把我关在这里那么多年,什么手段没有用过?!他一定比你狠、比你毒!”
闻莺直接伸手,按住那个人的手,动作极快、极狠,声音却淡淡:“那可不一定。”
他一动,从那人的手指上切下来一片肉。
是真的一片,薄得宛如饭店里的涮肉,拿到光线下甚至还会透光。
灵均痛极,一脑门的冷汗,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直接往地上一坐,被两只豹子围起来打转。
那人也痛极,还没来得及说话。
闻莺面无表情地再次挥刀,再次切下来一片薄的肉。
如果按照这个刀法,整个人能被切成上万片,而且他的表情非常淡定,手也很稳,让人毫不怀疑他在搞什么艺术品,而不是这么残忍的行为。
灵均心中害怕。
他想到闻莺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能不普通到这个地步,将人当成涮羊肉给片了,那不是有点变态能干出来的。
但闻莺只是表面淡定,其实心里非常害怕,怕这个人嘴硬无比,宁遭这种折磨也不把解药拿出来。
他在赌,赌这个人的心理防线,以及他自己的心理防线。
如若随便吃下什么药,让这个人知道他就是灵均,灵均肯定比现在更痛苦,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转眼见,那个人的一根手指就被完全切没了,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闻莺妥善收手,在那个人即将缓出一口气的时候,又摁住他的另外一根手指。
“我给你!”那人的心里防线在一瞬间崩塌,“你个疯子!!!”
他就把刚刚那颗药甩在灵均脚下,道:“这不是毒药,而是抑制你毒发的,你再不吃,毒即刻就到心肺,到时候我也救不了!”
没想到他一开始拿出来的就是这个,灵均却已经疼得动不了了,解药就在他脚边,却也捡不起来。
闻莺放开那人,保持着淡定走过去,用衣服干净的地方包裹住药丸,递给灵均。
灵均欲哭无泪,缓缓吐出一个字:“脏……”
闻莺隔着衣服擦了擦,算是给他心理安慰,再次递过去:“张嘴。”
灵均痛苦地把药吃了。
那药可能还真是什么灵药,他一吃下去,就感觉好了很多,疼痛的感觉缓缓退下去。
“哈哈哈哈哈!”那人居然又笑了起来,“你们狠,我甘拜下风,但是为什么不信我呢?哈哈哈哈哈……”
灵均提起了点力气,问:“什么?”
“一开始我给你的,就是抑制毒性的药,那个时候你吃下去,最起码半年相安无事,但是……哈哈哈哈哈,你现在毒入心肺,就算有这个药,也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
闻莺皱眉,再次提刀,问他:“解药呢?”
那人回答:“我当然没有!我若是有,也不会给你这种抑制的药。你要想活,就到日出之地去寻找吧!”
日出之地?这是什么地方?
但是两人不能直接问他,因为他们刚刚才说灵均带着拜火教的人去占领日出之地了,如果一问,岂不是直接暴露?
还得找人问一问。
而且灵均并不觉得此时这人还在骗他,他说的两个月时限,肯定不会超过。
为了抓紧时间,于是二人转身就走。
“记得回来!记得帮我杀了灵均!”他扯着嗓子嘶哑地喊:“要是你杀了他,我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告诉你!那些秘术,我包你学会!”
“得了吧。”走远后,灵均和闻莺低声吐槽,“如果他真如自己说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关在这里?”
闻莺则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灵均盯着他看,没解释,但闻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论真相如何,他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
“他被大祭司废了,所以用不出来那些秘术,只能用用毒。”闻莺解释,“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
灵均抿了一下唇,道:“我知道了。”
背后的楼里,两只豹子叫了一下,又有声音,似乎它们上楼去了。
那人的叫骂声传来:“畜生!灵均养的畜生!我要弄死你们!”
灵均这才搞明白他们的关系。
想来两只豹子也是对这个瘟神避之不及,若灵均不在,就不会来主动找他麻烦。
而之前灵均进去,什么都不知道,两只豹子就主动上来带他往楼上走。
估计是看他受了伤,感觉到危险。
而更有可能的是,那个人那副鬼样子,已经完全不能爬楼了。
长时间的囚禁,令灵均想到当初大祭司关押他的地方,估计是个逼仄的空间,偶尔来一趟就丢些食物,吊着他的命不死。
还真是令人唏嘘。
只是这是大祭司欠的债,他灵均不想还。
“你要和我去找什么日出之地吗?”灵均忽然问闻莺。
闻莺用一种“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灵均笑笑,觉得闻莺对他也太好了。
怎么说呢,感觉已经过了那个程度,让人很难不去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奸情。
但还好他有理智,一想到闻莺曾经杀死过“他”,就觉得事情的原因肯定更复杂。
“好吧。”灵均说,“在我们找到日出之地之前,我们得先去个医馆。”
闻莺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是被豹子抓出来的血痕,动物的爪子太过锋利,伤口已经深见底了。
他抿了抿嘴,道:“我没事。”
灵均对他一笑:“我有事。”
然后安心地晕过去了。
闻莺赶紧伸手接住人,一抱就知道,这人的肋骨已经断了。
居然还能面无端倪地和他走这么一路?
此地离拜火教最近,但是那边兵荒马乱的,闻莺就将灵均带到城中了,找了个医馆,进去交代:“他在林子里摔了,看看肋骨。”
医馆的老先生就帮他看病。
闻莺需要回拜火教一趟,拿他的刀。
虽然他什么样式的刀都会用,但此行凶险,不带那把弯刀,麻烦会多很多。
只是……他再也不放心把灵均一个人留下了。
上一次,只是和人去拜火教平乱,这么近的距离,灵均还是出事了。
他心乱如麻,最终发觉自己关心则乱,站到医馆的门口,一声哨子唤来游隼。
这鸟与旁人传信可能不行,但是与拜火教之人传信肯定可以。
游隼盘旋着落下来,闻莺把刚刚借医馆纸笔写的信递给它,又见它重新飞向天空。
老先生看见他这“信鸽”,忍不住说:“用这个传信啊?屈才了,屈才了!”
闻莺礼貌一笑,没接话,坐到灵均的床头去。
老先生拿完药回来,就说:“怎么伤得这么重呀?怕是摔伤了还继续走了一段路吧?不该啊!他这个肋骨断裂,要是一不小心刺入内脏,就是神仙难救了!”
闻莺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又说:“医师,我们需要上路,很着急,一定要去,您看看……可有什么办法?”
老医生一听,果然要反对,但闻莺已经把话都说死了,只好顿住,长叹了口气。
他一边骂骂咧咧:“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做,非得现在动身不可!伤筋动骨一百天知不知道?”
一边就拿了几块木板来,把灵均架起来。
大概躺了一天之后,灵均缓缓醒了过来。
“想吃东西么?”闻莺一直在他床边,问他。
灵均想了一下:“行。”
这边就是街道,很好买吃食,闻莺给他去端来了碗暖和的。
灵均一边吃着,一边问:“你知道了吗?日出之地在哪里?”
闻莺摇摇头:“我正要和你说这个。”
灵均抬眼看他,他继续:“我是十二年前来的拜火教,那个时候才五岁,从来没听说过楼里关着这么一个人,日出之地大概是古称,我会去问问慎临。”
百晓堂,肯定知道日出之地指的哪里。
灵均点点头:“好啊,多谢你了。”
闻莺是见他伤在身上,就想让他在这里继续休息,自己先去百晓堂问问。
快马来回不过两日。
闻莺道:“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话说了一半,就不继续说了。
灵均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大概是对自己一个人呆着有心理阴影了。
他想起自己做的事,也确实傻缺。
才和闻莺分开那么短的时间,就被人给引到山林里,还脚下一滑摔到了塔楼里去。导致了他现在躺在这里喝药,实在不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灵均道:“我和你保证,这两日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闻莺终于满意了,他和老医生交代了几句,然后去街上挑了一匹快马,当场奔赴百晓堂。
上一次他去那里,得到了事实真相,回来之后就亲手杀死了灵均。
而这一次,他却为灵均快马奔赴,询问日出之地的所在。
只能说世事难料,他也难料。
到达百晓堂的时候,他却没想到,遇到了几个熟人。
叶青柠竟也在这里。
看这个情况,她们应该是当日分手之后,就直奔了百晓堂。而他虽晚了两日,却一日快马,竞和他们前后脚到了。
但他们是来问什么的呢?
莫不成跟拜火教有关?
闻莺并不想和他们直接见面,却因为实在赶时间,而没有避讳。
自他选择在所有人面前公布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就没有后悔的路了。
剩下来的人,例如狄永望,他会认真将人当作朋友。而选择走的人,他也并不会去责怪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叶青柠看到闻莺的时候,非常意外,蹙眉并不去看他。
闻莺也没有自讨没趣,在一个小学徒禀报了之后,兀自推开百晓堂的门。
慎临看一群人一起进来,就从桌上摸起自己的单片琉璃镜戴上,这才看见他们是谁。
他不禁挑眉:“传闻中所言,自太阳神宫入侵拜火教,被中原武林所救之后,闻章月的真实身份被人所知,无双盟大小姐直接当场甩袖而去……”
这两个人现在站在一起。
慎临悠悠道:“看来传言说得也不准。”
叶青柠蹙眉,问:“你怎么知道?”
“不要问一个百晓生这种问题。”慎临摊手,“这是质疑我的能力。”
叶青柠哼道:“好,我正好要问问关于拜火教的事情。”
当初叶青柠甩手就走,大概是没想到闻章月的真实身份竟是闻莺,拜火教的前任教主、现任圣女。
更是因为,无双盟和拜火教从来水火不容。
这次被长孙文宣晓之以理来了,却只是为大局考虑,并不代表就此和拜火教握手言和了,更何况,闻章月的隐瞒。
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特别是闻莺还对她有莫大的恩情。
这种欠人的感觉更令她难以接受,一口气卡在胸腔里,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闻莺。
就算是之前的甩袖而去,也并不是她的本意。
慎临说:“好啊,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闻莺你没意见吧?”
闻莺没什么意见,唯一的意见就是:“快一点,我有急事。”
“好的。”慎临看向叶青柠,“你要问关于拜火教的什么?”
叶青柠抿抿嘴唇,道:“我早就怀疑江南玉鼎楼惨案是拜火教大祭司做的,你说对不对?”
慎临看了闻莺一眼,没得到什么反应,就说:“是,是大祭司做的。”
叶青柠深吸一口气,把头转向一边,道:“我没问题了。”
慎临挑眉,如果这叶小姐要继续问,闻莺站在这里他还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但还好,她没继续问。
于是说到这里也就打住了。
“你呢?”慎临看向闻莺,“你要问什么?”
闻莺垂了一下眼睛,道:“日出之地,指的是哪里?”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古称了,所谓日出之地,其实就是现今的太阳神宫。他们认为,日出是日落,日落即日出,所以西域也被他们称之为日出之地。”
慎临说完,闻莺完全不准备继续呆在这里,走之前,道:“钱,你让人到拜火教去取。”
慎临则道:“你们俩问的这都是些什么啊?一个不需要我回答,一个就问了个古称,我不收你们钱了,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
他摆摆手:“走吧!”
叶青柠倒是拦了一下闻莺,问:“林、灵均呢?没和你一起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的语气,所以说出来的话有些僵硬。
可这也不是她心中本意,所以这个语气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懊恼应该再润色一下的。
但是看闻莺的样子实在急,也没那么多时间考虑。
闻莺看她一眼,还是回答了:“中毒了。”
“解药在那什么日出之地?”叶青柠很敏锐地问。
闻莺点头。
叶青柠憋了半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他十二年前在江南犯下玉鼎楼惨案,此番就是死了,也活该!”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闻莺心中略有异样——没想到那么多年,叶青柠还记得玉鼎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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