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猜忌,人鬼难分。

    “想什么呢?有心事?”红绡的手依旧搭在了季笙歌肩膀上。季笙歌心里有些乱,下意识抗拒。偏偏抗拒还不能露出来,面上端着笑,不着痕迹躲开红绡的手,看起来与平常无异。“能有什么心事,昨天睡不着,练了一晚上剑。”

    苍雪峰,谁不知道。季笙于修行,修为停滞不前。

    这是季笙心中的痛。

    红绡微微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如何宽慰,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你也不要太难为自己。凌霄派百年前,退位的寒长老,也是你这般模样。几百年修为无所增进,一叶障目看不破前路。”

    “但是一朝通透了悟,便是厚积薄发。得道修为猛增,了不得。”

    可惜,寒长老。整个修真界,能有几个寒长老。修为停滞不前,拖死的修士比比皆是。

    练剑都是托词。

    季笙歌现在最大心病,根本就不是修为停滞。她现在是老底被人揭开,危险都逼近喉咙了。她还茫然无知。

    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希望如此吧。”季笙歌心事重重,嘴上应声。实际上眼眸微微垂落,站在红绡身侧却并不靠近。

    她两位置卡的很好,远远瞧上去,依旧还是亲密无间。

    林浅絮在殿内盘腿而坐,假装打坐,注意力却全在远处两人身上。

    装吧!

    她冷眼瞧着,季笙红绡两人自殿外携手走来。心里冷哼一声!不愧是上辈子被活剐的人。这份胆色,心不跳面不红的演戏模样,她是拍马都赶不上。

    断剑被盗,季笙那丫头竟然一点都不慌,还有的功夫跟红绡嬉笑嫣然。她倒要仔细瞧瞧,她到底能装到几时。

    林浅絮冷哼一声,随即挪开视线,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

    心不静,气杂乱。

    打坐也是乱上添乱。

    季笙歌现在,看身边所有人,都觉得别人居心叵测要断她性命。想想,若不是谢殊提点,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以身在绝地。

    刀尖尖都逼到喉咙了。

    想到这个背上汗毛就竖起来了。

    季笙歌心里说不出来的苦。别人穿越,不是团宠,就是励志剧本,再不济也是个种田。

    她穿越,破产!莫名奇妙成了叛徒!原主造孽走的利索,她背锅!没剧本,全靠猜,一脸懵逼。

    自以只有谢殊抓到她的小辫子。谁知道暗中早有旁人盯上她,身边危机四伏。

    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长忆很久没有见过季笙了。昨日在药谷寒池,花廊下意外见面。

    绿荫翠绿,衬着她红唇粉面,素手拢着衣袍,微微的蹙着眉,发梢上还带着水汽俏生生。往素简寡淡无趣模样,一瞬间就灵动了。

    长忆稍稍有些走神。

    一点鲜红的墨渍顺着狼毫笔尖落下。

    滴在宣纸上。浸出点点殷红的墨渍。

    “啧!”他笔下尚未完成红梅图,落下的墨渍鲜红。就像是好好画卷,沾了血。透着股违和诡异的美感,让人惋惜。

    他怎么会想到那丫头。

    长忆有些可惜画。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走神,而稍稍有些疑惑。那丫头不过几日不见,漂亮了些。到是勾起的他心里有些意动。

    不过,也算不得绝色。

    毕竟他见过许多美人,风情的,娇俏的,美艳的,风骚入骨的

    殷柳作为魔教护法,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顶了长忆身份潜伏在凌霄派中许久,都没发现那个蠢丫头有此等姿色。

    昨日花廊下意外遇见,竟是出落了几分俏丽,像是莲花池子中,即将绽放的花苞。脆生生,裂开个口子,透出里面,粉嫩嫩的红。

    青涩的很,倒是勾了他心里些许意念。

    意动,则心动。

    虽然是他游走在黑暗中,难有真心。

    但却是上心了。长忆皱眉有些可惜,看着被污了的画卷。有些嫌弃,但是有几分舍不下。他爱画,又觉得瑕不掩瑜。

    再提笔,在墨渍上再勾勒。

    他心里的可惜,一语双关。指画,也指季笙。

    早知道,那丫头有这般风情。那日在秘境中,他就不会把关系断的如此干净。殷柳毕竟作为上司,季笙作为下属。他们原本就是连在一处的。

    他是她的直接接头人,代号柳殷。

    长忆就是柳殷,真名殷柳。是魔教,护法之一。人称千面,面貌身份不明。

    长忆知道季笙身份。季笙却不知道长忆是谁。殷柳擅长伪装,常年游走黑暗之间探听情报。一身演技出神入化。

    两人见面,不相识。

    季笙更不知道,她一腔真情奔赴,所爱之人皆是幻影。就是推她入局,一手操纵之人。一开始的见面,到后面情深相许,渐入沉沦。殷柳步步引诱,寸寸压近,沉沦知道最后再也回不了头。

    这些事,季笙到死都不知道。不知道真正长忆已死,她爱的不过是个假象。季笙不知道,季笙歌就更不知道。她获得消息来自于季笙的记忆,记忆是很片面,片面的角度受限制,难易纵贯全貌。

    两人当初在一起,就是精心准备的圈套。

    殷柳选择她,是因为季笙不起眼,好操纵。而且不甘于平凡,有野心。心狠,且不念旧情。她这样性格,做内应最合适。毕竟天生亲近黑暗,即使没有他,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情。

    季笙用行动证明了,他没有看错。情爱是毒药,沾之必死。他用感情支配她,季笙听话,是听话,但闹腾也是真闹腾。

    身边呆久了,就像更进一步。缠人的很,越贪越多。最后,竟然越过她私自借用魔教之手策划,试炼之地的事情。

    殷柳当时,忙着帮少主顾慎伪造身份,潜入进凌霄派,无暇分身。所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震怒。他不喜欢不听话的棋子。

    季笙的私自行动,就像是挑战他的权威。所以殷柳选择在试炼之地,与季笙决裂。这是惩罚,也是他正在失去应对季笙的耐心。

    她这样的棋子!

    他要多少有多少,并不稀罕。之所以愿意花心思,是因为控制季笙成本最小。一个喜欢,就可以让她朝赴汤蹈火。

    好骗的很。

    他这样的人。细作!睫毛都是空心的。感情对他来说最虚幻,展现出来的真情,都是演技。站在岸边看着她沉沦,万劫不复。等到失去耐心了,随手一丢。

    所以他又看中了林浅絮。与季笙一门同宗,苍雪峰的小师妹。野心大,有点小聪明,但是虚伪,且做事畏首畏尾。但是胜在好拿捏。控制她就更简单,甚至还不如季笙。

    殷柳下笔如有神,红艳梅花浓的像血。落在画卷上,仿佛刺骨的严寒,和冷冽的梅香铺面而来。

    其实,下一枚棋子已经挑好。季笙原本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但殷柳一直没有动季笙,当然并不是舍不得。

    而是为了将她留做最后一枚棋子,如果暴露,她就是最适合的替罪羊。

    殷柳挽着袖子搁了笔。

    不过说回来。

    但是他是没想到,季笙那丫头竟然真忍得住。从上次之后,她便再也没出现过她面前。要知道,女人最容易被缥缈的情爱牵绊。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那么深刻人,难道说放下就放下。

    殷柳以为她是玩欲擒故纵没放在心上。直到昨天花廊下,意外想见。殷柳突然发现,季笙那丫头双眼眸中没了他的身影。

    没有浓烈的爱意,反而满是的嫌恶。

    嫌恶到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呢?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挣开他的手,词不达意敷衍几句。匆匆离去。长忆见多了季笙卑微的样子,作为细作更知道她表情是真是假。

    明明一脸慌乱,有事的模样。却也不愿意对他吐露半分。像是陌生人一样匆匆而过。好像之前追再他身后的是幻影一样。

    那么样,冷淡的殷柳把那张俏生生的脸记到心里去了。

    几日不见,那素简无趣的丫头,倒是多了几分鲜活的模样。她模样本来有几分姿色,奈何是个木头美人。谁知道一朝开窍,竟然是这般模样,倒是惹得人心痒痒。

    殷柳看着完成的画卷。

    他后悔了。

    早知道那丫头,有此等风骨姿色,也不必,把话说那么绝。留在身边,做个知冷热的,贴心的。在自己身侧侍奉左右,也是个妙人儿。

    应付完早课,一整天季笙歌都不敢乱动。不敢去见谢殊,不敢乱跑。按部就班去了寒池,之后,就回了房间。房间里,昨日陌生的味道消散。她心里惴惴不安,面上还得绷着不能发出异样。

    季笙歌把这几日见过的人一一摊开捋顺。

    红绡,陈影,林浅絮还有就是知道她身份的谢殊顾慎应该不是如果是那家伙,她大概已经人头落地了还有一个是,药谷的长忆

    可以的话,季笙歌不想响起这个人。

    因为他是原主的爱慕之人,并且季笙歌不喜欢他。本能的不喜欢,长忆太温柔太儒雅了,完美的好像没有缺点。

    偏偏就是这份完美,让季笙觉得不真实。一个人,尤其是活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这多少有点不正常!而且长忆,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身上却让人感觉悠凉悠凉的。跟谢殊那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不一样,他更像是就像是一个阴影深处盘踞的毒物。

    看不到真面目,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够致命。

    难道真是长忆?

    季笙歌仔细想来,这些日子奇怪的人,还真就只见过长忆一个。当时她在寒池被偷窥也是那个时候,撞到长忆也是那个时候。

    而且,断剑被窃,都发生在同一天。

    顺着时间线捋下来,季笙歌越想越觉得那家伙可疑。

    知人知面不知心,搞不好就是他。

    林浅絮趁着夜色盗走断剑,白日早课之后。她不动声色开始,循着昨日寻踪引查找。

    季笙昨夜到底去了哪里?除了红绡那个蠢货,会相信她练了一晚上剑的鬼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寻踪引,是个小法术。不太厉害,但是胜在隐蔽。林浅絮重活一世,仗着自己预先知道未来,放肆的很。她大摇大摆跟着留下的踪迹搜寻。

    踪迹是有,不过,季笙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寻踪引,留下气息断断续续散乱的很。

    林浅絮一路追查下来,走到半路就丢了踪迹。

    气恼!

    她知道,跟踪季笙没这么容易,但是这也太磨人。林浅絮看着最后一点踪迹,一阵气闷。昨日窥探,就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瞧不清。

    今日寻,踪迹也是半路消失。

    她折腾了一晚上,除了一把断剑,啥都没找到。叫她怎么不气恼,本来还想这打个时间差,现在看来,全是无用功。

    季笙果然和她不合。

    林浅絮,站在凌霄殿中殿那里,抬头望着上方浩然正气的匾额。心里顺着气,开始回想关于季笙过往的点点滴滴。

    季笙太不起眼了,活着时候不是多出挑的人,又死的早。林浅絮除了知道她是叛徒意外,其实对于季笙如何被抓并不清楚。

    像个蠢货,站在这里回想,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早知道是这样,她昨日就不该带走断剑。林浅絮刚刚重生没几日,她太激动了。是她犯傻了,带走断剑打草惊蛇。季笙发现断剑被窃之后,应该行事会更小心。

    失策了。

    林浅絮站在的凌霄中殿门口,她抿唇看着匾额。她身边有无数弟子,紧紧出去。端正的几个道法自然四个大字,周围人气,和安宁的气息让她有些烦躁的内心,渐渐安静下来。

    断剑她取走了,季笙一定有所防备。不止今日寻不到踪迹,可能这一段时间都寻不到踪迹。

    上一世,季笙是十一月下旬被抓。她虽然见到当时行刑的模样,但是季笙到底是怎么被抓的她并不清楚。林浅絮很清楚,单靠一把断剑,成不了证据。

    要把季笙挖出来,需要拿到更多实打实的证据。

    季笙到底是栽在了谁手里?能证明她是叛徒证据在哪里?

    小人物不起眼,要抓小辫子都不好抓。如果到最后,她还找不到证据。她就只能亲自下手伪造证据。

    毕竟,反正季笙都是要死的命。这条命与其死的毫无价值,不如让她最后利用一下。大不了,最后她可以看在同门的份上,让她死的体面一点。

    殷柳,搁笔。

    他善丹青,又爱吹笛子。虽然不是,药谷弟子心中,惊才绝艳的大师兄,但是儒雅从容,进退的度。

    在药谷中,人气颇高。所有师兄弟都尊重他。任所有人,谁都没想到面前这个他们日日尊敬的大师兄,实际上早就换了人。

    殷柳不是少年人,他老得可以做这些弟子的叔叔。一个年长者,拿捏这些小年轻笼络人心的手段一流。

    殷柳画完了画,心里也敲定了主意。他看中季笙,又有了兴趣。有兴趣了,留在身边也无所谓。他这个人,这方面随心的很。

    殷柳只要一想到,那家伙那干净双眼睛,又重新看着自己时候。那种操纵别人的支配欲,让人欲罢不能。

    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蛛网往住的猎物在锤死挣扎。越挣扎越缠的紧,永远都逃不出去。

    殷柳收了思绪,用纸镇压住,把画卷放在桌子上晾干。

    然后想起,今日药圃还没有打理。慢慢悠悠地起身。他穿着一身,石青色长衫,腰后带着一管玉笛。举手投足,儒雅进退有度,玉树临风。

    去药圃,要绕过药谷前殿,挺长一段路。今日阳光正好,殷柳心情不错挺惬意。但是走到一半,他却停驻不动了。

    谁?

    他察觉到寻踪引的留下痕迹。顿时,温柔的眉眼蒙上一层阴霾一样。阴恻恻,让人浑身发寒。

    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寻踪引。

    荻秋宫特有的跟踪术法,虽然简单确是不外传的秘密。在凌霄派,嗅到这个东西踪迹!在正牌门派内,找到魔教手笔。

    是谁擅自行动?还是别人的栽赃陷害?

    殷柳心里顿时微妙起来。

    不可能是少主顾慎?顾慎那人,说话做事直接了当。他没有那个耐心去跟踪别人。季笙?正统的凌霄派弟子,不会这些邪魔歪道的东西。

    那会是谁?

    是,荻秋宫那些等着老宗主断气的老家伙,悄悄塞进来的人。还是有别的门派混迹其中,准备往荻秋宫身上泼脏水。

    殷柳作为间谍,想法自然偏向阴谋。

    毕竟那种可能信都有,想的不多早死了。赶在他眼皮底下,活动,他到底要看看是谁。

    林浅絮看着匾额很久,看的眼睛都痛了,准备转身往回走。

    “林师妹。”殷柳寻着踪迹出来,正巧看到站在中殿的林浅絮。她正转身,手上还掐着法诀。虽然听到声音很快就放开了,但是殷柳还是看到了。

    那是寻踪引的法诀。

    如沐春风的言语,眼神却的幽深似深潭。长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浅絮正想着往后的事情如何走。被人一叫,下意识回头。

    “长忆师兄?”俊俏的男子,笑的温柔。站在台阶之上,负手而立,如同清风明月让人印象深刻。

    看到,长忆。

    林浅絮有些恍惚。她重生了,对于长忆感官截然不同。她以前喜欢璀璨夺目的男子,却被顾慎残酷对待。此时看到长忆有点恍惚,儒雅从容,这么清俊的男子。顿时感觉心跳快了几分。

    “林师妹在这里等人。”殷柳循着残留的印记找来,却在最后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林浅絮。他眸子那双含笑,笑的越温柔,心里越黑,冷冷揣测着林浅絮。

    口蜜腹剑。

    可惜太弱了。

    长忆整个人温柔儒雅到骨子里的那种人。林浅絮想起来,这个时候,她好像和长忆有过一段,没怎么发展的恋情。说是在一起了,但是最后不了了之的那种。

    她回头发现是长忆,心里确是松了一口气。“没有等人,出来看看风景。长忆师兄,怎么在这里?”

    两人面面相对,如同平常闲聊。

    而林浅絮瞧不上长忆,却不知道眼前的‘长忆’者不善。

    殷柳之前相中了林浅絮,因为她愚蠢,好操纵。比季笙更好搞定。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看走眼了。他找的棋子,原来是别人的眼线。

    林浅絮与季笙一样,正统凌霄派弟子。为什么,会魔教荻秋宫的的术法?谁教的?还是她是谁的人?亦或者,跟他一样,替代原本林浅絮身份。

    都是做间谍。

    殷柳比她小心。最起码不会大庭广众用着魔教法诀招摇过市。当这满山门凌霄派长老是死人一样。

    被抓到,要挫骨扬灰。也不知道这丫头,是脑子有病,还是蠢过头了。

    殷柳看着林浅絮,心里揣测她用意,笑意更深带这点别的意思。“几日不见,林师妹,也不来寻我。”

    他两前些日子,勾搭在一起过。

    殷柳这话本也没有错。

    林浅絮倒是尴尬了。她从来就没喜欢过长忆,她跟长忆传出谣言,是为了气季笙。现在被长忆这么问,她顿时感觉有点被侮辱的感觉。

    她好歹做过魔尊少主的女人,其实他个平平无奇修士能高攀的。

    如果是混进来间谍。

    无论装的再像,一些细微差别都是改变不了的。比如肢体,身形衍生的弧度,习惯,神态,痣,胎记,甚至是身上的气味甚至是动作幅度,都不会一模一样。

    殷柳借着说话的间隙,仔仔细细将眼前这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实是林浅絮,无疑。

    这就更值得人玩味了。他要把这丫头带回去,剥开皮看看,到底是人是鬼。“我今日得了些好茶叶。林师妹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拿些尝尝。”

    鸿门宴。

    山门之中,白日之下,长忆邀请林浅絮喝茶。林浅絮心里想着着季笙,本意想拒绝。可是话到出口的时候,鬼迷心窍的一样。就变成了。“好,能让长忆师兄夸得好茶,我可得尝尝。”

    长忆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样。让人恍惚说不出拒绝的话。

    罢了。

    一口茶,耽误不了多事。今日暂且就到此为止,就让季笙在慌乱中惶惶不可终日,好好战栗。

    林浅絮想的美好,自负搭上了长忆的线。本以为只是平平无奇的邀请,却不知道自己一步步踏入深渊之中。

    紧张了一天,季笙歌紧张太阳穴都开始疼。

    她跟着红绡,打理着藏书阁。心里乱,呆在人少的僻静处。闻着书架上书本特有的清香味,站在透过窗子招进来阳光中。让她心声稍稍安定。

    她拿着鸡毛掸子弹灰。

    “我一下就回来。”红绡出门前,扒着门框跟她保证。

    “不用。”

    “你忙你的。就当是我们换一天。”藏书阁是轮流打扫。季笙歌还是觉得独处舒服。她能远离纷争,稍稍有个喘息间隔。所以红绡不再对她来说更轻松。

    “那也行。”弟子山门集会,本就难得。红绡有不少东西要置办,有人与她换值日更好。

    “去吧,别搞得太晚。”季笙歌催促,红绡与她告别之后。

    书阁里安静下来。

    没人了,季笙歌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也不急着打扫,在窗子边阳光中坐下,看着外面的风景阵阵出神。

    只有这个时候,她不是季笙,只是季笙歌。

    凌霄派很大,季笙歌现在扫的藏书阁,不是书楼。而是苍雪峰主殿内的小书房。里面有些复写文献资料,以供苍雪峰的弟子查阅。季笙歌拿着鸡毛掸子杵着地,盘膝在书架下坐下。

    长长舒一口气,想着昨日空荡荡暗格,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到底是不是长忆?

    她感觉是那个家伙。但是不确定,又没有证据。况且,就算有证据了,她个战五渣估计也打不过长忆。季笙歌现在满脑袋都是要摘掉自己身上的嫌疑。

    但是知道,以及行动是两码事。

    她要怎么才能摘掉嫌疑。

    浑身张满嘴,都说不清楚,前途无望。

    季笙歌心里闷得很,从身后的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烦闷的翻了几页,想看看书心安定下内心。可是根本没效果,手指哗哗的翻书页。闻着墨香,清秀的字迹,她翻了许久的书,硬是一页都没有看进去。

    窗外阳光和煦,青山白雪应衬。

    若不是眼下这个多事之秋。这个环境,烧着红泥小炉,炉火融融。泡上一壶好茶,再配点喜欢的茶点。寻了个舒服姿势,躺下来,静静的看看书。

    多惬意。

    现实越压迫,季笙歌越发觉前途黑暗,那些平静日子,离她远去。

    这叫她,怎么能不愁。寿命都短了。

    她抓着书本,一下一下揪着书页。

    门扉处突然一声响。

    “谁?”苍雪殿的藏书阁,平日里少有人来。红绡这个时候,走了好一会了,这个点应该没人。

    季笙歌听到响动握着书站起身。

    不怪她紧张,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觉得是来抓她人,慌得后背发毛。书架后的门口,一抹赤红的衣角闪现。

    门扉推开的吱呀——声音,靴子踩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个高挑的红衣从外头进来,穿过层层书架,慢慢出现笙歌面前。

    顾慎!

    苍雪峰,藏书阁内。红衣少年,骄傲肆意如朝阳。鲜红的衣饰,撞入冰雪之地满屏的雪白,鲜活的刺眼想团炙热的火焰。

    季笙歌抱着书正猜测来人是谁。

    万万没料到,出现在眼前的是顾慎。

    要死哦!那个提刀砍到她头上的小变态。

    季笙歌瞬间呼吸一窒,顿时感觉吾命休矣。顾慎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卡在这个点,她瞬间以为,发现她身份不是长忆,而是眼前这人。

    季笙歌本就焦躁,又做贼心虚。嘈杂的脑中思绪瞬间变换很多,膝盖都有点软,好在没有跪下去。

    “季师姐。”顾慎靠在书架上,笑的不怀好意。

    他是收师尊秦旭阳的指令,来苍雪峰寻萧长老,过来取东西的。谁知道萧长老有事分不开身,让他去找大弟子红绡。

    顾慎本来就不是个好性子,随心张扬惯了。被人驱使了几次正一肚子火,心里抱怨名门正派道道真多。有还得端着好气性的架子,憋得他心里难受。

    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呆。冷飕飕冻人,又接连被拒。顾慎七弯八拐找到藏书阁,一肚子火气正准备撒。

    进去藏书阁,去没有见到红绡。倒是碰见了个熟面孔。

    “又见面了。”

    这小变态歪着头,笑的邪肆。一声季师姐,喊得笙歌,三魂七魄跑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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