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境。

    这就是谢殊说的虚练幻境的第三层。琼楼玉宇,玉树花海。云雾缭绕朦胧拥簇着,无风,无声,周遭安静的可怕。没有地宫的阴暗,地上也没有被震雷符劈过之后的满地残骸。周围干净的就像是之前都是幻影一样。

    t

    她要是清醒的再晚些,恐怕脸皮都要被撕下来。

    季笙歌捂着胸口,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从脊背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心里恶心的厉害。刚才发生事情荒谬的像是噩梦一般,她垂眸看了下顺着剑身低落乌黑血迹。习惯性完了剑花,漆黑的污血在地上甩开一串斑斑血迹。

    那个鬼东西不知道死了没。

    季笙歌提着寒蝉,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琼楼玉宇,雕梁画栋。干净华丽大殿门口,一片肃静。那东西看不到半点影子,关键是季笙歌也没有看到谢殊的影子。她就好像是被遗弃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让她心下,微微有些战栗。

    吞了下口水,继续往里面走去。

    干净,非常干净。

    整座殿宇,没有人气,没有灰尘,干净安静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整座大殿里,除了季笙歌的脚步声在回荡,什么都没有。季笙歌慢慢往前去,越走越深,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房廊下挂着许铜铸的古朴铃铛,上头刻着她看不懂符文,整整齐齐排成一排,挂着红绸,更加显得肃穆。

    季笙歌小心翼翼走到大殿前,这才看到地上散落的乌黑血迹。

    找到了。

    季笙歌掏出符咒,戒备的往里走。

    门口一点污血,越往里走越多。季笙歌跟着印记往里走,终于在大殿堂正中间的血玉台,看到那个扒着她脸的错骨蛛。被她刺了穿了腹部,又被一个东西钉在了血玉台的正中间。反倒是成了阵眼中,最后一环的引子。

    没有声息的躺在那里,被抽成了尸体。

    那东西活着的时候太快的看不清楚长什么样。死了,季笙歌倒是看这东西长相。乌黑的,背上长着一片金色纹路,仔细看起来是张人脸。仔细看起来,和梦境中那个帅气‘男朋友’的脸重叠。

    季笙歌突然明白。

    这就是她梦里的那个帅气‘男朋友。’

    好家伙,更恶心了。

    季笙歌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个冷颤,头皮都麻了。搓着胳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站在大殿中间,眼眸四处巡视。这座大殿没有人,中间偌大一张血玉台,不过几尺高,上面刻着一整张复杂的图文。

    季笙歌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血玉台上图案就是,地宫的阵法。

    这是地宫的封印所在之地。

    也是谢殊,刚才待着的地方。

    那么她在附近落下了,启动阵眼的谢殊呢?

    幻境,最易勾人心魔。修为越强,心魔越重。入局者越厉害,幻境越凶险。

    背后是列列风声,寒意刺骨。

    谢殊被沈鹤一剑穿胸,他说不上来这什么感觉。

    心里憎恶又厌倦,谢殊抬起头,视线里是沈鹤那张略带愧疚的脸。但是愧疚并没有让他停下来,谢殊感觉到刀刃切开血肉撕心裂肺的疼。感觉的刀,长剑从胸口拔出去那种刺骨的冷。

    胸口开了个窟窿,血肉翻在外面。

    窟窿在哗哗的冒血。

    顺着指缝疯狂的往外涌。那种粘腻腻的感觉,那种对于死亡的畏惧。

    谢殊感觉,他就像是溺水之人,摆脱不掉,无法呼吸

    季笙歌把整个前殿,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依旧的都看不到谢殊身影,人开始慌了。

    虚妄之境。

    是个没有任何活物,没有任何生命的空间。

    这里时间是停滞,空间也是静止的。花树繁茂,却闻不到任何味道。周围死寂一片,连风声都听不到。

    绝顶的压抑,让人害怕。

    季笙歌跑的脚底疼,嗓子眼都开始冒烟。

    不要说谢殊,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个地方,除了这么大一座宫殿什么都没有。宫殿之外,虚妄之境的外边沿,蒙着一层化不开雾。

    看着是仙气萦绕,实际上,化不开的雾气透着丝丝冰冷的气息,浸入皮骨,让人感觉不详。

    她不会。

    被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吧

    季笙歌寻了许久都没有见到谢殊,心下顿感不妙。

    不是她把谢殊想得多坏。而是人性就是这样。她和谢殊又谈不上多好的关系。因为需要,所以带在身边,遇到危险舍弃掉,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但是理智知道,季笙歌情感上无法接受。

    她还这么年轻。

    还不想死。

    人一个人呆着就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这种没有人,没有活人气息的鬼地方。

    心里就像是破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嗖嗖的漏风。脑袋里各种不好念头蜂拥而至。季笙歌感觉脑袋里那根神经越绞越紧,越绞越紧。

    她焦躁咬着手指,心底乱的很,手里剑也握的更紧。

    季笙歌,已经开始脑补出,困死在这个空无一人宫殿里孤独老死的样子。

    不,她不见得能活到老,可能更惨。

    季笙歌越想越可怕。她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中梦,是不是还困在梦境中没有醒来。

    整个人都有点迷茫。

    正在这种内心最煎熬的时刻,季笙歌忽然听到,一声极细微,极细微的响动。

    这是个无风,无声的,空殿宇。草木花草茂盛,空气中却没有一点植物的清香味的地方。

    空间和时间在这个虚妄之境都是停滞的,任何活物在这里都会觉得无比压抑。所以那一点点,极细微响动在季笙歌听来都无比明显。

    谁?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极其安静,那一丝丝响动微弱季笙歌几乎都要忽略过去。季笙歌握紧手中断剑,猛地站起身,侧耳细听。

    一声,一声,细微的响动。慢慢的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声音。

    谢殊!

    季笙歌提着剑,朝着声音响动的方向走去。

    一开始一点点有节奏的声音,走的近了,那种声音越来越清晰。季笙歌也终于听清楚了,那是东西敲击的声音。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像是在引导着她一样。

    她渐渐加快脚步,顺着声音,穿过前殿,走到后宅,越走越快。

    穿过草木,衣摆带动枝叶,季笙歌也不知道自己穿过了那些地方。

    只是一味的跟着指引,找到一处她隐蔽的回廊。

    这是个非常隐蔽幽静的小道,旁边还有个回荷花池。绕刀殿宇后面,季笙歌眼前出现一座高塔。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非常清脆铜铃声。

    等她穿过院门,走到高塔门前,她房檐上的铃铛发出一声细碎的响声,然后她面前高塔的门像是被从里面推开。

    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是谢殊那张苍白清隽的脸。

    他还是那身衣物,发冠没有乱。手掌上的肉被刺穿,皮开肉绽,因为失血伤口微微泛白。

    他看起来似乎失血过多气力不济,有些站不起来,脸色白的可怕。谢殊这个模样,季笙歌见过。上次他负伤,也是这般模样。

    季笙歌以为是启动阵法,谢殊才会变成这样,忙迎了上去。

    “谢师兄原来,你在这里。”

    季笙歌抑制不住见面的热情与欣喜。欣喜,热情的仿佛,谢殊是她的命。

    看到谢殊,她的心就安定下来。还好他还在,不然她一个人怎么打开封印走出去。心理放松了,周围空间不再压抑。

    季笙歌仿佛听到周围细碎声响。

    周围一切异像,都像是回复正常。

    真实的世界原本就不是绝对安静,绝对安静会让人疯狂。

    季笙歌面带欣喜迎上去,却见到谢殊胸口插着把剑。

    他穿了身黑衫,插在他胸口那把剑也是黑色的。那把剑贯穿胸口把他钉在案台之上,伤口很长,剑刃进去的很深。

    浓稠粘腻的血,顺着剑刃往剑柄上滑落。

    顺着手柄上,滑在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兽头,嵌在眼珠的位置,像是赤红眼珠子下面一滴血泪。

    越发让兽头图纹,看着不详。

    这把剑看的季笙歌头皮发麻。

    它guan穿谢殊的胸口,就像是把他钉在墙上一样。

    季笙歌只看一眼就觉得毛毛的,“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怎么伤的这么重?”

    谢殊那么强,是被谁偷袭?

    难道有人跟着他们进来?

    如果那人轻易就可以偷袭谢殊,那岂不是可以更轻易的砍死她。季笙歌抹了一下,谢殊的胸口,感觉衣襟湿透了全是血。

    “帮我把,剑ba出来。”

    谢殊声音依旧清冷,微微有些嘶哑。cuan息之间微微有些勾人。

    “拔,bachu来不行吧!”季笙歌没杀过人,但不代表她没常识。这样guanchuan的伤口,凶器ba出来,伤口会因为无法凝结,过量失血造成死亡。

    简而言之,ba出来,用不了多久,谢殊就会流成人干。

    “我身上有药。”像是看到她松了一口一样,谢殊倚靠在墙上,一双寒眸气力不及半闭上。“ba了它。”

    谢殊的声音清冷又醇厚,像是带着一种蛊惑人的力量。等季笙歌回神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抓住了谢殊胸前的剑柄。

    “就这样,ba剑ba出来。”谢殊像是引诱的声音,喉结上下滑动时候,有些性感。

    那把剑的剑柄,季笙歌手刚握上去,就感觉到掌心像是贴在烧红的烙铁上。疼的她一皱眉,忙用灵力包裹,然后吃力往外拔。

    但是。

    那把魔剑不详,在开始拔chu来的瞬间,谢殊胸口上开始sousou的冒黑气。

    周遭温度高的像是熔炉一样,季笙歌感觉仿佛尸山血海朝她扑面而来。浇了她一脸一头,然后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直让人恶心。

    她抓着剑柄,使出吃奶的力气。

    ‘谢殊’不说话咬着牙,像是痛极了一样,咬牙坚持。眉梢脸颊,因为疼而少稍稍有些怪异。

    季笙歌是震飞,震醒的。

    那把不详的剑,她使出吃奶的劲也撼动不了分毫。倒是随着黑气,越来越多,她感觉越来越难受。

    浑身像是置身火海一样,气流与浪涛,把她掀翻在地。

    季笙歌重重摔在地上,天旋地转,然后眼前止不住窜出来的黑雾,像是有腐蚀之力一样。周围画面极速变换。

    等季笙歌再抬头,她躺在高塔前,面前只有一座古朴挂满铜铃的高塔。狂风大作,塔边的铜铃在拼命的晃,拼命的响,底下的短红绸在晃得极其刺眼。

    打开塔门里面,只有一柄黑漆漆的狰狞魔剑。

    哪里有谢殊的影子。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一个苍老嘶哑,却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声音,在疯狂的骂。

    那满满的恶意,怒意,全都指向像被震到一遍季笙歌。

    “怎么会进来这么个废物。”

    “拔剑都拔不动,现在修士已经废物到这种程度了?难道老朽一世英名,要枯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极刺耳,嘶哑的声音咆哮不止。

    杀意。

    血腥味。

    滔天的魔气,掺杂在一起。

    无数黑色鬼影烟雾从塔中蜂拥而出,像是烧焦的厉鬼锁魂的鬼手,又像是黑色潮水漫过天际。

    逼的季笙歌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只能,下意识偏过头闭上眼睛。任由那些东西,穿过她的身体。耳边是,尖利,嬉笑,哀鸣嘈杂的响声。

    喜怒哀乐,贪瞋痴怨参杂早一起。仿佛随着那些飘渺虚幻黑烟,窜入她口鼻,蔓延至她身体深处。

    这个场景太骇人。

    那黑烟带着不详血光的雾气,像是会传染一样。

    把周围都染成血的殷红,把季笙歌一双眼睛也染的血红色。

    季笙歌感觉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愈重,她脸色惨白,越来越难受,情急之下惊叫出声。

    “你要是杀了我,更没人拔你出来。”

    女子的声音尖锐,惊叫之下就越发高。

    季笙歌嗷一嗓子,耳边喋喋不休咒骂,萦绕身边狂躁的黑气骤停。

    生死危机时刻,季笙歌脑袋越来越清醒。她越清醒,身体绷得越紧。肾上腺素飙升,让她脑袋有些晕,心脏跳的快又慌,浑身肌肉紧绷。

    像是喝了酒一样。

    头脑发热。

    似清醒又不似清醒。

    季笙歌一句话结束之后,又极快速说出一长串。“你不是想出来吗?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更没有机会了。你想想看,你封印在这里多久了,你看到这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吗?”季笙歌活学活用。拿那刚才那鬼东西咆哮她时透漏的信息反问它。

    果然狂风骤停,黑气魔气不过几秒时间尽数回收。

    高塔上的铃铛也不在作响,甚至连带着下面的红绸也渐渐停摆下来。

    “你能把老朽放出来?”那个苍老声音听起来嘶哑的很。声响是砂纸打磨过一样,粗粝难听。它言语间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是质疑季笙歌的能力一样。

    它是该质疑她的能力。

    毕竟这丫头刚才已经试过一次,失败了。

    她不过是个炼器期的小道士,修为在它看来,堪称可怜。

    屠人归虽然收敛了狂暴的魔气,却依旧将她震飞。蝼蚁与高山之间的鸿沟无法逾越。若是强行动手,也不过在解开封印的途中,被焚心烈火烧的魂飞魄散。

    她的身体,撑不到拔出魔剑的那一刻。

    “我是没有能力解开封印。”季笙歌可没忘记,刚才那骇人的一幕。仿佛要吞没一切的黑雾,从塔里四散开。那种几乎实质话的杀意和黏腻腻的血腥味。

    仿佛顺着鼻腔,爬入五脏六腑。

    咽一口口水,反上来的腥甜味道让人恶心。就好像溺在血池里爬不出来,被迫咽了几口一样。

    这样不详的魔物,居然没有一击弄死她。

    季笙歌险险捡回一条命,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看来。

    她急迫之下,赌对了。

    季笙歌平稳着情绪,听着那粗粝如砂纸般刺耳的声音。极其不屑的一声冷哼,含着轻蔑与嘲讽。她抬手擦了下嘴角并不存在的鲜血,稍稍活动了下肢体。

    一双杏儿眼看着,高台中间插着魔剑源源不断的冒着黑气。

    眸光一转,计上心头。

    “我是没办法解开封印放你出来,但是我有办法。”季笙歌从地上站起身,拍掉身上灰尘。

    她没有在靠近,站在高塔外面。

    肃穆古旧的高塔,跟这座华丽的殿宇格格不入。刚刚狂风大作,吹落院墙外面树叶飘了进来落在地上。

    光秃秃的院落,寸草不生。只有一座古旧的高塔,一圈风铃,还有门口一截断了的符咒锁链。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断了。

    那大概就是外层封印,刚才黑气就是从哪里冒出来。

    季笙歌不敢再往前,离门扉几步之外。正巧踩到几片,落叶之前。“这里是虚妄之境。看样子,您应该封在这里很久了。”

    虚妄之境这个地方。

    还真就对应了虚妄两个字。虚无缥缈,比幻境还像幻境。这里,时间,空间,都是模糊甚至是停滞的。

    没有风声,水声,虫鸣,一切都像是虚假的幻影一样。

    但是亭台楼阁像幻影一样不真实。

    但是,眼前的高塔却无比真实,连带着门扉里面封印的魔剑也真实无比。

    季笙歌靠的进了些,她已经能看到高台地绘制着的封印阵法。

    阵法,符咒,锁链,铜铃铛,是连在一起的,甚至连外面的整座高塔也是镇压的法器之一。

    魔剑被封印在正中间,团团围住。动弹不了分好,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月,在封印上磨开了一道缝。

    正从那个缝隙中,源源不断吐漏着浓厚的魔气。

    “你有什么办法。”高塔之内,那个嘶哑粗粝的声音。许久没有说话,言辞之间语调有些怪异。

    它看起来似乎不太相信季笙歌这个无能的丫头有办法。

    但是这个虚妄之境,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来了。被遗忘太久了,它纵然是再瞧不上眼前这个臭丫头,却也唯有她可以借助。

    “我解不开封印,就找解的开封印的人”这才是她的目的。

    季笙歌刚到虚妄之境,就跟谢殊分开。她不知道谢殊在哪里,而且搜寻一圈下来,这个地方处处透着怪异。

    空无一人,却安静整洁的异常。琼楼玉宇非凡,却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连草木都像是没有生命一样。

    眼下,谢殊不见踪影。

    季笙歌在这里,除了捅死了一只骨蛛。

    这把魔剑就是她遇到第二个东西。

    虽然不是人,看起来很危险,但是会说话有神识。季笙歌无论如何都要赌一把,好过于囚禁在这里惶惶不安。

    “呵呵!臭丫头做梦,老朽怎么可能会放你出去的。”屠人归,瞧不上眼前这个弱的像鹌鹑一样丫头片子。

    它笑她痴人说梦。

    它封印在虚妄之境很久了。远离人间,而且作为器灵,它本身也不像人类那般狡猾。

    但是它又不傻,“我帮你,你万一跑了怎么办?”

    这个阵法压他压得死死的,能摸开一道封印都花了许多年,它不想再拖下去了。

    外面日月变迁,山河斗转。现在估计外面已经没人认得它了,多是再多些时日,虚妄之境也被掩埋的话,它就完了。

    想来也可恨,它当算是神兵利器。

    被那多管闲事的老道士镇压在这里。后来又被,误入此地的一个,臭女人哄骗,仗着它不能动弹,骗着扣走了它身上魔晶。

    它的实力大不如从前,被压得越发动弹。

    屠人归看着,外头这个弱的像只蝼蚁丫头。

    她瞧着面善,看着似乎不如上一个女子狡诈。但是那双眼睛里依旧闪着精光。生了双杏儿眼,唇红,笑起来有梨涡。

    似笑非笑的模样,又甜,又坏。

    它言语似乎软下来,眼见有的谈,季笙歌改了称呼。

    “您不用担心。我不出去的,因为我要找的人在虚妄之境里。”

    这魔物不说话是装bi。季笙歌不信它能忍得住,它要是忍得住。刚才就不会在她一番言语之下,魔气尽收。

    这个虚妄之境这个,地方处处古怪。

    而且谢殊说过,这个地方曾经某个大能洗劫过。道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夺天地气运,占天下至宝。天才地宝谁不爱,神兵利器谁不想。

    哪怕眼前这把剑是魔剑。

    哪怕季笙歌修为低,也能看出来这东西不是凡品。

    整个虚妄之境,入目可以看到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偏偏这把魔剑矗立在这里。

    这表示什么。

    表示这明显就不是的疏漏,而是专门封印在这里的。

    当初那个大能闯入虚妄之境掠走至宝,都没有带走它。历经千百年无人发现,若不是谢殊带着她闯入。可能它又要等下一个千百年才有人来。

    这是季笙歌推演魔剑的想法。屠人归毕竟不知道,这个小世界已经落到了某位修士手上。

    发现它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她现在就是诈它。

    能利用一点,利用一点。

    “您稍微想想,我修为这么低,怎么可能走到这里。”季笙歌走到高塔前,脚步却不敢再踏进去。那种杀意凌然的感觉,还是让她心有余悸。“我是与师兄一起进来的。”

    “不过失散了。”季笙歌将这段时间发生事情说出。

    屠人归,桀桀怪笑。

    “老朽帮不了你。”它说的倒是实话,“老朽是把剑。”

    “你要杀人行,你要老朽帮你勉强还行。你找你师兄。”屠人归其不屑嗤笑一声,“先不说老朽有没有那个能力”

    “眼下被困在这里,纵然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我不信。”

    “您能用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把我引到这里。既然能找到我,就能找我师兄。”

    “您要是不想出去就直说。反正我是没本事把你□□。”季笙歌也不进去,一屁股坐在高塔前面地上,与屠人归面面相望。

    “我低,找不到师兄就得困死在这里。”商谈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慢慢来急不得。季笙歌坐下来,拿话满满激它。

    她抱着膝盖开始给屠人归述说现实,“我修为您也知道,不过练气弟子。到时候坚持不了几年,寿命到了就得死。”

    “要么就是侥幸没死,修为还有长进活的长些。但是这个地方空间和时间什么都没有,人孤独久了,这”季笙歌点点她的太阳穴,“会发疯。”

    她若是死了,疯了。

    这魔物想要出去希望就断了。

    它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才能重见天日。

    “若不是,老朽当初被人暗算。何至于被你一个蝼蚁勒索。”作为器灵,屠人归一点都不弱。当初那么辉煌,如今到了被一个小辈勒索的地步。

    “您这话不对。”

    “我没勒索。”

    “我只是在称述事实。”季笙歌把玩着头发,歪着头,看着黑剑上面依旧弥漫着魔气,感觉那个自成老朽的声音许久没有出声。

    她绷着身体,尽量让自己不害怕。

    只听到那粗粝嘶哑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这丫头年纪小小,想得挺美。老朽要是不讲道义,控制你的肉身,也可以把剑ba出来。”

    硬的不行来软的,粗粝声音徐徐引诱。

    器灵的的声音粗粝难听。但是听在季笙歌耳朵里就像是魔咒一样让人难以抵抗。

    但是季笙歌,刚刚尝到了这家伙的厉害。

    大概也知道,是因为内心恐惧,所以才被引诱到这里。上过一次勾了,自然不会在犯第二次傻,“你若是控制我,我确实抵抗不了。但是我的肉身,扛不住您的力量,强行破封印,死的更快。”

    “不信您试试。”她好好一个丫头,摆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屠人归更是生气,“那老朽,就帮你修炼,等你疯。”

    “你堵不起。”

    “这赌局赢面太小。”季笙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高台,“您可能不知道,我天资愚钝,修为停滞,说来惭愧到现在才到炼器期。”

    “不可能!不然你是怎么杀了镇守的魔兽?”

    “谁说镇守魔兽是我杀得?是我师兄谢殊杀的。”

    谈判就是唇枪舌剑。

    一个被封印千百年不见天日的器灵,对上跑业务专玩嘴皮子的季笙歌。来去不过几个回合,屠人归,便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它被困的太久了。

    如今自由近在眼前,让它放弃怎能甘愿。

    许久之后,它似是下定决心。

    “老朽帮你,你且进来。”

    声音依旧是粗粝难听,却少了几分狂暴的意味。高塔之外没有异像,季笙歌握紧了寒蝉定了定心神这才抬脚往里面走。

    “你不用紧张。”

    它也不叫丫头了。

    “老朽既然答应你,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帮她就是帮自己。屠人归坐在高台之上,眯着一双眼睛,瞧着那丫头小心翼翼进来。

    手上还握着一把死了器灵的短剑,极不屑的嗤笑一声。

    季笙歌进了高塔之后,终于看清了魔剑全貌。

    高台之上插着被封印着,黑漆漆的魔剑。

    高台之下还坐着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梳着双髻,身高不过三尺,脸蛋圆圆很可爱。就是一双眼珠子黝黑看着幽深,身上带着散不开煞气,此时斜着眼睛,表情邪恶,让人汗毛倒矗。

    那么苍老的声音。

    器灵确是个小姑娘的模样。

    季笙歌万万没想到。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老朽。”屠人归不知道自己在她眼中是什么模样。

    它是魔剑,会勾起持剑者的心魔。所以它外表是变化的,你最想看到什么人,它就是什么模样。

    “器灵没有男女老少之分。”

    “好吧。”她没见识。季笙歌抹了下脸,“那我们从哪里开始找,您有消息吗?”就像是找到她一样。

    “不用找,你师兄不在虚妄之境。”屠人归一句话,让季笙歌透心凉。

    “他应该还困在幻境里没出来。”

    知道谢殊没跑,她一颗心又放回肚子,身子阵阵发软。

    谢殊是启动阵眼的人,据着季笙歌所说的情况。他是跑不掉,一定会陷入幻境。

    “困在幻境里?不应该,毕竟我都出来了。”季笙歌不能理解,“我这么弱,都能挣脱出来,他怎么会挣脱不出来。”

    “因为你是废物啊。”屠人归嘲笑,当真是半点情面不留。

    “幻境本来是针对高阶修士准备的。活的越久经历越多,人生在世,红尘牵绊,谁没遗憾,谁没仇恨。”

    “有心结的比比皆是。”

    “偏偏大道无情,修行越久,心结日积月累越滚越大,随后就会变成心魔。”说罢还鄙夷的看了季笙歌一眼。

    那意思嘲笑她是个垃圾。

    季笙歌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在幻境中回到过去。

    梦到过去,是因为她想回去。醒过来,是因为她在那边没有留念。

    她养父母意外死了。

    她也死了。

    唯一一个男朋友,还是个抱着脸的大蜘蛛。想起来抖掉一地鸡皮疙瘩。

    季笙歌普通人一个,人生顺遂,没有什么艰难与执念。死的时候,都经受什么痛苦一下结束。

    所以从幻境里,滚了一圈很轻易就进来了。

    而谢殊不是。

    他直接被绊住了。

    “那怎么办?”知道谢殊没跑就好,季笙歌心放回肚子,转头想问些话。

    却见到屠人归一挥手,周围场景变换。

    魔剑的身影也在迅速消失,高塔的位置也在变换。

    季笙歌脑袋上被点入了什么东西。

    那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入脑。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你进去把他找出来。老朽送你去中心阵眼处,把手刺上梦引针,你们两个人的血融在一起,就能他的幻境进去。”

    屠人归的手上黑气没入季笙歌额头。

    “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它只能保你性命一次。”

    “幻境里面极千变万化。”

    “因人而异。”

    “每个人经历不同,幻境呈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可千万保住自己小命,若是生魂死在里头,那可就是真死了。”

    说罢也不管季笙歌是何反应,把她瞬间传送回大殿正中间。季笙歌感觉身子在往下掉,然后就在她惊愕当中,身体被屠人归直接操纵,手直接按上了梦引针。

    艹!

    好他妈,疼、

    “记住你,只有速战速决”

    “若是唤老朽姓名”

    “屠人归”

    手掌被刺穿,心里跳到嗓子眼。那魔剑声音忽远忽近听不清楚,季笙歌注意力全在她掌心下面的大蜘蛛上。

    她是要入谢殊幻想,不要跟蜘蛛一起。

    怕什么来什么,季笙歌手掌被贯穿的瞬间。血顺着梦引针往下淌,穿过中间的尸体,渐渐留到下层跟阵法上的血液融合。

    季笙歌来不及尖叫,手背被瞬间刺穿的。

    魔剑果然黑心黑手。

    季笙歌就像是一头扎入水中,感官像是溺水。

    大殿瞬间,变成了深不见底寒潭。

    她一下掉了下去,浑身湿透透的。脚下没有着力点,身体沉的厉害。一池寒潭刺骨,身上似有千斤重,她怎么刨都浮不起来。

    她一直往下掉,掉到最底下。

    然后直接从寒潭的底部掉了出来。

    她在天上,,,,,,身边是黑云的和闪电头发呼呼往上头飞,挡了她一脸。季笙歌感觉自己这下去摔成肉泥。

    生死时速,让她本能的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终结,然后在许久,许久之后,她缓缓睁开眼。

    她立在一片焦土之上。

    赤地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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