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躯壳,一样的脸。还是一样的身段,腰肢,没有一处不同。但是,眉梢风韵,眼神,言辞,谈吐,举手投足,没有一处相似。

    不只是这些。

    还有那些她改不掉的小动作。

    季笙像木头,生涩内敛,不通人情往来。她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拽着一个男人的袖子。她的佩剑从来不离身,她看人不是那样的表情。她说话不带着呢喃小调。

    殷柳作为间谍。

    太清楚想要取代一个人要做什么。面容身形可以伪装。说话,习惯,眼神,动做都可以模仿。但是一个内应,无论多像,多专业都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这种细致末梢的差别,至亲至爱,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他们选择的目标,都是人群没有存在感的人。

    无父无母无爱人无子嗣,不与任何人亲近,死了都没人知道。

    殷柳取代了长忆。

    而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季笙取代了她。

    好,当真是好的很。

    殷柳常年在黑暗中游走,从来没有人赶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福叔没有看出来。而他连续两次召见假季笙居然都没有看出来。他常在河边走,今日倒是湿了鞋。殷柳不开心,殷护法生气后果很严重。

    季笙,他原本已经看做弃子准备舍弃。

    但是,就算是弃子,死也该死在他手上。怎么能让别人要了性命,这无疑于□□裸扇了他一耳光。

    季笙歌莫名其妙穿越到修□□,又莫名其妙穿了回来。她有些搞不清状况,眼前一切像是梦境。

    车流,大厦,人群男孩子嬉笑的声音,女孩子飞扬的裙摆。有人从她身边走过,人体的汗液混杂着,劣质香水味道。这个世界,视线所及之处,处处透着真实。

    “对不起。”急行的过路人,季笙歌被重重撞到。她下意识回头,那人说着抱歉飞速走开。被撞到肩膀好疼,季笙歌站在路边,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她真的回来了。还没等她多想,背包兜里手机铃声响起。季笙歌七手八脚,翻开背包,从手劣质手提袋中掏出手机。

    “喂!陈姐!”

    “哎,笙歌啊!你到哪里了,张组长在找你,你快些回来。”熟悉又陌生带着方言音的劣质普通话,听得季笙歌眼眶一热。

    “我刚从王总哪里出来,现在马上就回来,就回来。”

    熟悉的世界,她就像是回巢穴的雏鸟。情绪骤然波动的同时,眼泪顺着脸颊而下。那是一种更复杂心情,不只是单纯的喜悦,还夹杂劫后余生的庆幸。

    五味陈杂,让人遭不住。

    还是记忆里的小公司,还是熟悉的同事。小公司的前台,没有那些大公司的漂亮前台目中无人。季笙歌匆匆感到公司,就被前台笑笑拉着袖子,“你小心些,张组长像是吃了炮仗一样。”

    职场上面,上司发脾气是常态。官僚主义,本事不大,气性大。对着老板嘴甜的像是摸了蜜,对着下属刻薄的像是死了妈。

    “我知道了。”

    张组长,找季笙歌是为了上次的事。她带新人跑业务,本来是铁板上钉钉的一单,搞飞了。新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状,全然不提她那天,她到底是怎么坐到人家老板的大腿上,又被人家原配抓到现场。

    鸡飞狗跳。

    好好谈到手的生意得飞了。季笙歌连补救都没来得及,就被轰出来。结果就是,新人反咬一口,说是她教唆她那么做的。季笙歌简直无语。她要新人卖sao,她就卖sao。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难不成脑子里装的是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季笙歌自认为,自己是个正经人。关键是这样鬼话,居然真有人信。

    晦气。

    社畜的生活,就是平静且压抑。季笙歌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后来从同事口中知道,新来那女的,跟张组长勾勾搭搭。又在茶水间,看到两人挤在哪里调情的模样。新人穿着丝袜的脚,从张组长紧绷有些变形西裤腿上划过。

    艹,好端端的年轻小姑娘,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那他么,是个中年秃顶油腻大叔,这么饥不择食?简直没眼看,如何,如何。

    忙碌一天,下班回到家。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里面是她一眼能看到头的出租屋。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季笙歌心绪起伏剧烈,休息下来之后,灵魂像是出窍一样。季笙歌彻底静下来,再在仔细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

    她视线里又起了涟漪。

    然后,她,她想不起来了。

    季笙歌忘了她要思考的是什么事情。她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感觉不好,但是脑袋里想不起来。感官像是沉沦入水一样,遗忘和陌生的统治感,驱使着身体。这个世界无比真实,看在季笙歌眼里却处处透着怪异。

    她是谁?

    她在哪里?

    明明站在自己的出租房,脑袋里却不自主重复这些问题。就像是她不思考,她是谁都会随着时间,连同那些记忆一起消失。

    太真实了,周围一切,就是因为太真实了。那些同事的脸,路上的人,的莫名的让她觉得不安。

    她到底在哪里?到底怎么了?季笙歌努力思考。但是越思考,脑袋就越混沌,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而且身上不自觉开始战栗,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一个磁性的男声。

    一双修长的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怎么才回来,还发呆?”陌生的气息,熟悉言语。季笙歌被人按着身体转过来,视线里是一张极其帅气的男人。“我饿了!”

    湿哒哒,黏腻腻的缠绵语调。呼吸间的湿热喷洒在耳边,让人骨头酥麻。

    这是她男朋友。

    叫xxx,名字像是剪影看不清楚。但是季笙歌看到那张脸,就是像是知道他的名字,异常熟悉。

    她被男人搂着着催促着。感受着温热呼吸喷洒在脖子上,帅气的男朋友细碎亲着耳边。这几乎是一张极其恩爱温馨的画面。

    这个搂着她男人太帅,两人看起来□□爱。他牵着她手的时候特别自然温柔,十指紧扣,脸长的很漂亮。痞帅,痞帅的那种,头发略微有些长,挡住眉眼,看起来有几分勾人的色气,脖子上,锁骨处,还带着躺着一个大大的个性项链。

    让人抵挡不了的魅惑。

    但是。

    季笙歌止不住浑身寒毛直竖。

    因为。

    她,根本没有男朋友。

    季笙歌的记忆是出了问题,但是她并没有完全忘记。最起码身体的感官并没有忘记。她不认识这个搂着她男人。而且,不只是不认识。他抱住她一瞬间,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危险。

    季笙歌直觉不妙,想抽手去抽不出来。

    搂着腰肢胳膊变的像是铁链。眼前画风一遍,‘帅气男友’的脸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他面容在变得狰狞,眼睛开始变得赤红,牙齿开始尖利,他掐着季笙歌腰身张开着嘴咬像她的脖子。

    幻境里的季笙是很无力的。

    她是战五渣,但是原主季笙不是。

    越来越非人的面容,尖利的牙齿开始咬入她肩膀皮肉的那一刻。季笙歌的求生意识到达了顶峰,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从身体深处爆发出一股纯净的力量,猛的挣脱出她被压制的手,一脚将咬上她脖子‘男友’一脚踹开。

    骤然回魂。

    季笙歌猛地从幻境梦寐中挣脱出来。她感觉到有数歌尖锐的东西抓着她的脸。利爪刺入皮肉感觉,冷血生物扒在脸上腥臭气。她本能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从她身体里,瞬间爆发出的灵力把那东西从她脸上掀飞。

    “吧嗒——”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那是个估摸看着脸盆大的蜘蛛,被震飞之后。吧唧一声掉在地上,然后让人头发发麻的五六只尖爪。

    “哒哒哒——”迅速扒着地砖翻起来,速度奇快。

    刚才那东西那扒她脸上。

    季笙歌背后头皮阵阵发麻。季笙歌简直不敢想象。那种畏惧恶心感,生理厌恶与恐惧的让她一瞬间爆发了。

    手指摊开,本能的虚空召唤出短剑寒蝉。一手持剑,一手符咒。这具身体仿佛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不过眨眼之间,三道震雷符脱手而出。青色的雷电,极速劈在地宫之中,炸出火光。

    雷霆之力属天罚,自带罡正之气。烈得很,除尽天下污秽。

    天克魔兽和妖魅。

    错骨蜘本就,是这种地宫中衍生见不得光的东西。

    季笙歌炸了,灵魂跟身体高度契合。身随心动,单手结印快的离谱,手里攻击的就没停过。地宫中心像是被雷法除锄了一遍,她已经闻到了动物皮肉烧焦的味道,也听到那鬼东西吃痛,滋滋哀鸣的声音。

    在黑漆漆地宫内听起来很渗人。

    劈死了没!

    季笙歌心下惊异,她紧张的时候呼吸都是暂停的。她感觉震雷符命中了,而且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萤石在她昏迷时滚到脚下,散发着幽暗的绿光瞧的并不清楚。季笙歌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眼睛在黑暗中仔细搜寻。

    然后她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然后从右斜上方,有什么东西带着腥风扑了上来。

    她猛的侧身,抓住机会,短剑自下而上挑刺上去。

    短剑刺入血肉噗的一声。

    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浇了她一手。

    寒蝉看着锈迹斑斑破剑一把,实际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那东西被她一剑刺穿,然后甩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黑漆漆的地宫里,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发出的一声吱呀怪叫。然后,周围漆黑地宫内,地上汇聚的法阵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红光。

    季笙歌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视线画面急速飞转。等她提气骤然落地,站定之后再抬头。

    只见,面前矗立着一座极巍峨的殿宇。

    抬眼望去。

    匾额之上赫然写着

    虚妄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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