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河心,灯火不休,歌舞升平,寒意彻骨。

    “我要杀了你!”梁玉干瘪的手指,捂着半人半鬼的脸。从指缝外,半张俊俏的面容扭曲,狠辣尽显。他长出尖牙,漏在外面眼睛变成,莹莹绿色。从牙缝里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一挥手阴风炸起。

    三楼画舫,是没有墙壁的,只有屏风和薄纱遮挡,为了以最完美的角度,纵享一线江景。

    江州江上,阴风四起。顿时刮得画舫三层,薄纱乱飞。浅色薄纱,与梁玉艳红的衣衫缠在一起。越发显得鬼气森森。梁玉捏的皮相破了,也不再做无谓的遮挡。他伸手招来七彩琉璃盏。

    剔透精巧的灯,像是宝塔一样三层。银丝交织而成的灯帽,宫灯形制的剔透灯身,灯盏座下面还缀着一剔透流苏。灯身中,华光肆意。在画舫中看到的是煞白的光线。

    但是等到季笙歌见到那东西本体时候。

    确是遍体生寒。

    因为七彩琉璃盏的灯身中透出的光根本就不是白色的,而是如七彩琉璃般的华光。而且那华光来源,也不是七彩琉璃盏所谓的灯芯。而是被这魔窟,囚禁引诱拖出肉身的无数冤魂。

    被害者无数。

    季笙歌看的瞳孔一缩。

    梁玉很明显,被她那副震惊的样子取悦。捧腹,厉声笑着。“怎么,你能看到这些灯芯?别担心,很快你就会变成其中一个。”梁玉冷哼一声,声如鬼魅。“修士的魂魄当做灯芯能烧很久呢!”

    “你那身白皙剔透的皮肤我也要了。”

    “我要剥了你的皮,给自己做一身新衣裳。你可得乖些,若是刺破了,就不美了。”艳鬼对镜披人皮,描眉画眼,与画皮无异。

    嘴炮的代价。

    就是梁玉的仇恨全被季笙歌抗在身上。季笙歌可不想叫这个鬼东西剥了皮,手中寒蝉横于胸前,寒霜自剑刃扩散。寒气覆面,衬的她那张脸少见的艳丽,乌发红唇龇牙一笑。

    像是淬了毒。

    “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的这个本事。”

    梁玉怒急。

    他干瘦的手指,指甲暴涨。招来七彩琉璃盏,催动鬼气便朝着季笙歌方向袭去。七彩琉璃盏,有干扰之意。它的华光之下会让人迷惑,无数冤魂的哀鸣,听在人耳中,便是仙乐声声。

    若是沉醉其中,便叫那艳鬼得了手。

    掏出心肺,魂魄收入囊中。

    可惜季笙歌有镜渊。

    在镜渊庇佑下,能看破本像,并不受七彩琉璃盏干扰。梁玉满身鬼气,怒气熊熊冲来,红衣翻飞带起一阵阴风。如僵尸般鬼爪抬手便朝着季笙歌面上抓下去。

    梁玉其实好色,最爱美人面。

    但是他不喜欢不听话的美人。

    尤其是季笙歌还反复奚落他,梁玉自从入道之后哪里受过这种鸟气,抬手就要她性命。

    虽说都是利爪,但是梁玉跟那些被催化的耗子还是不同。耗子是活物,它们身上有臭味。而梁玉虽说是干尸的模样,确是个实打实鬼修,还没修出肉身,纯灵体。他是没有实体的,攻击时会化作一团红烟。

    围着七彩琉璃盏,剔透的灯身。就像是融在琉璃盏上的,一抹血红色雾气。

    速度奇快。

    季笙歌修为全开,五感敏锐程度被拉倒极致。狂风不止,薄纱纷飞的,干扰视线。突然寒气袭来,她猛地往后一扯,手中寒蝉飞速斩击。刀刃与利爪碰撞的刺耳声音,刀刃擦过时划过寒光。

    梁玉快,季笙歌也快。

    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善搏杀的人,但是野路子的梁玉明显比季笙歌要技高一筹。他是一缕红烟,攻击角度隐秘又狡诈诡异。季笙歌几次手中寒蝉都得差点刺中,他都变成红烟躲了过去。

    反倒是,回身的时候被他的利爪划破了脖子。

    那一击,梁玉是准备划破她大动脉的,却被她躲开了,只留下一道血痕。

    梁玉渐渐从红烟,变回本体。顶着张不人不鬼的脸,探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下青色指甲上的血渍。像是在品鉴什么美味一样,微微眯起上挑眼眸,半人半鬼的脸即使丑成这样,都偷着一股色气。只是装模作样的哀叹了一声,“可惜了。”

    说罢便化作红烟雾,乘胜追击。

    上勾了!

    季笙歌冷笑一声,她到时提剑不在迎敌,反倒是挽剑往后撤。她越退,梁玉越凶。杀意上头,没人能抵御,人头的诱惑。梁玉信心在握,势要取她性命。红衣凄艳,却扑上了一片镜花水月。镜渊见之入幻,幻像重叠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像是假的,却又像是真的。

    梁玉感觉他杀到那青衣女子面前。他从那双惊愕睁大的杏儿眼中看到自己不人不鬼的脸。他心头杀意更深,尖锐的利爪,已经刺入了季笙歌心脏,撕裂那身血肤的惨状。他是鬼修,最爱血肉的味道。

    尤其是这个血肉,还是个美人儿的。

    就更让他兴奋。

    梁玉他还没来得及欣喜,将伤口撕裂的更大,凑上前去饮一口。却觉得眼前那个已经倒在血泊的人,身子像是水波纹晃了一下。梁玉下意识感觉不妙,想退。但是他的利爪撕裂的伤口像是被那伤口中一双手死死抓住。

    下一秒,一柄寒霜短剑,穿胸而过。

    梁玉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然后下一刻,又一柄长剑破除幻象,向他头颅斩去。却迟了一步,只是堪堪划过梁玉腐烂鼻梁,添上一道剑痕。幻象消失,露出幻像后面两个身影。

    除了脖子上淌血的季笙歌,赫然横劈一剑的赫然是,中毒被留在暗道的池宿。

    “你来迟了。”季笙歌喘着粗气,梁玉是真难缠。

    “池师兄!”梁玉与季笙歌斗法,失去了七彩琉璃盏的压制,时素锦也慢慢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对不起,来迟了。”池宿醒了之后,顺着记号一路寻上来。他也看到了那一地被斩杀的偌大老鼠。在镜渊的庇佑下,也看清楚了梁玉的真面目。那副让人毛骨悚然的恶心模样,再加上时素锦和燕娇儿那般轻薄的衣衫,以及一屋子奢靡香风。

    越发看的他更恼怒。

    “你辱我玉清山弟子,今日非要将你这邪魔斩于剑下。”

    梁玉被季笙歌重创,池宿加入其中,顿时就显得劣势。梁玉万万没料到,青山女子那把破剑竟有如此威力。他是鬼魅,如今还没有实体。按常理说,寻常刀剑伤不到灵体。但是她那把短剑上不是正常的寒气,就像是会冻结他的灵魂一样。

    梁玉胸口被贯穿的地方,开始寸寸结冰。他一身凄艳的红衣,上覆盖霜雪的地方,显得尤为刺眼。

    “钻进来一只耗子,又多一只。”梁玉捂着胸口,踉跄着后腿两步站定。“便以为能杀了我?”梁玉笑了,笑的极其妖娆得意,恨恨出声,“你们不过只是在做无用功,逼得我拖着慢船人陪葬!”

    池宿还没明白。

    季笙歌却明白,梁玉要做什么。

    她飞快朝时素锦身上丢了个解毒药丸,拉着池宿往后退。

    便瞧着梁玉怀中抱着七彩琉璃盏,身边鬼气越发厚实压抑,狂风大作,逼得的几人不得近身。此时江上美景不复存在,狂风暴雨,江水滔滔,画舫开始猛烈摇晃。季笙歌慌得有些站不稳,池宿忙把时素锦和燕娇儿带到身后。

    三层,许多瓷器,玉器,名画,绸缎,屏风,被颠簸的倒了一地。

    画舫二层也没好到哪里去。

    江水骤起的时候,许多客人倒在一起。他们一叠一个,挤得严严实实,哀嚎遍野。有人站在画舫边沿,一时不差被直接晃下去的。女子惊叫,男人的逃窜,还有乐器,道具,酒水,程设倒地碎裂的声音。

    乱成一团。

    但是他们并没有逃出去。

    所有人要么当场被压得没了声息,所有沐浴在七彩琉璃盏光下的人,头上的黑线团,都变成覆面的黑纱。此时黑纱已经从覆面,变成了布袋套头。看不见的勒痕已经深深陷入脖子,勒的皮肉分离。

    无数人摔倒在地,抽搐挣扎。脚蹬的靴子,袜子蹬掉,手指扣得指甲盖翻过来,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抓痕和斑斑血迹。活人的性命,血气,灵魂,只要在这艘画舫上,被七彩琉璃盏吸引而来的凡人,都是他的食物。

    梁玉越笑与猖狂。

    生气与灵魂会迅速补齐他伤口,也会让他实力大增。等他吸干净了这些人的灵魂,在于他们好好算账。

    可惜了,被七彩琉璃盏抽取来生气和灵魂,突然被截断。

    梁玉先是一愣,随后不可置信惊声尖叫,“谁干的!谁动了我的灯!”梁玉似乎激其怕,有人动他的法宝。他一把将琉璃盏揽入怀中,因为是干尸的模样。他根本就抱不住,七彩琉璃盏的灯照在他身上,越发显得凄艳。

    神色近乎癫狂。

    “我动的。”

    姗姗来迟的路遥归。

    没有从门进来,他是直接从画舫外面,撕裂了七彩琉璃盏的支配领域飞身上来的。他站在栏杆边沿上,背后是狂风,天上是骤雨。他身披华光,雨夜乌云遮月,电闪雷鸣。极震耳欲聋一声惊雷,照的他冷俊的眉眼煞白,越发出挑。

    “你以为,我迟迟不来,是干嘛去了?”路遥归一踏上画舫,便知道这江上这一片不正常的繁华有问题。这不是简简单单妖物,这是个食人的魔窟。这上面所有人活人都被黑气支配,现在看着是没事。等到时间到了,或着是需要的时候。

    这正片江船上所有人,都会变成梁玉的食物。

    梁玉是邪修。

    多贪啊!

    一艘画舫,四条花船。客人连乐手,花娘,老鸨,gui公,包括在周围讨生活的人无数人的灵魂,就要被七彩琉璃盏抽出来,变成扑火的飞蛾。所以路遥归隐藏踪迹,先放下梁玉,转而去破七彩琉璃盏的迷惑领域。

    七彩琉璃盏,那法器诡异。确实厉害,而且因为吃魂魄吃的多。它的领域支配力非常强,路遥归即使有心也花了不少时间。

    “多谢季姑娘了。”路遥归本以为池宿带队,不会出大问题。却不料,梁玉奸诈,早早看破伪装。若不是,季笙歌谨慎,他们一行人怕是都要坑进去。

    “除魔卫道,应该的。”季笙歌想要的可不是路遥归轻飘飘的一句谢谢。她想要点更实际的利益,比如若分些晶石,或者是那盏古怪的琉璃盏,以及梁玉的灵体。

    对了。

    季笙歌如此舍命相救,不惜以身犯险。

    不是因为她正义凌然,而是因为她看上梁玉了。

    只不过,不是看上美色的,那种看上。而是梁玉是鬼修,又吃了不少人,灵魂体强大。

    而镜渊以魂魄为食物。

    所以,季笙歌见到梁玉的瞬间,想要抓到梁玉的心就起来了。

    “哈哈”梁玉万万没想到他藏得后手,如此轻易就被人看破。如今他抱着灯,对上路遥归已经是毫无胜算。明明都已经被看透了真身,却还是花力气催动七彩琉璃盏,把自己变成了个那个妖娆的红衣公子。

    这是季笙歌,真正看清楚梁玉的模样。这可能是梁玉活着时候的模样。明明是个男儿身,举手投足真的算的上一句艳气十足。跟顾慎截然不同,红衣穿在梁玉身上,就是透着一股子色气。

    “我不过是想要报仇,有什么错!”梁玉那张脸,妖娆的很。唇红齿白,极俊俏。穿着身红衣,披着个滚银边的袍子,越发显得眉眼勾魂摄魄。“活着时候是条贱命,被人折磨死,怎么不见你们这种正义之士来救我!”梁玉牙缝中挤出的话,上挑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浓烈的恨。

    “我不过吃了几个人,你们便寻上门来,要杀我!”

    “明明那么多人作恶,你们不闻不问,偏偏就盯着我。”梁玉拍着自己胸口,声声质问。问的池宿不知道如何回答。季笙歌则是眸子冷了下来不做声。

    “你冤屈,与这画舫上的人有什么关系!”路遥归慢慢拔出剑,他的剑气明显与季笙歌不是一个档次。瞬间叫梁玉红了眼,“莫不是,你冤屈就成了你吃人理由。你冤屈,他们就不冤屈。”

    “冤有头债有主,你冤屈。”

    “谁害死你,找谁去。枉杀人命,必当诛杀。”路遥归依旧是那副高人模样,任凭梁玉施展美人计不为所动。

    梁玉怔怔的许久,似是无话。一滴血泪,顺着他上挑的眼尾,颤颤巍巍滑落。他像是认命般,垂下头来,许久之后才弱弱出声,“既然是这样,便给个痛快吧!”

    路遥归,持剑上前。

    季笙歌却隐隐觉得不妙,“路公子,小心。”

    梁玉低着头确是漏出一丝冷笑,他怀中七彩琉璃盏瞬间爆炸。一股强劲魔气横扫,路遥归一时不查被的爆炸气流直接震飞。池宿护着时素锦和燕娇儿,无暇顾及季笙歌。所有人都只能看着梁玉如同疯了一般。

    化成一团红烟,狞笑着扑向季笙歌。

    邪祟气息,迅捷如闪电,季笙歌万万没料到梁玉没了活路。竟然会自爆七彩琉璃盏,而且还想要拖她垫背。

    季笙歌召出镜渊已经吃了。

    她吸入了梁玉的邪祟之气,那东西如腐骨之毒,腐蚀的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背后的镜渊也没来的及发动,重重一声落在地上。季笙歌最后只记得,路遥归在朝她奔跑过来,池宿在大喊。而,时素锦第一时间,拿起她的镜子。

    季笙歌边昂头倒了下去。

    只是她没有倒在地上,反而是装入了一个满是墨香的怀抱。修长熟悉的坚实臂膀接住她软软倒下去的身体。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变成红烟的梁玉,梁玉没有变化成实体,反而惨叫一声化为尘埃。

    谢殊身上魔气肆意,额间一抹鲜红刺眼的紧。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季笙歌煞白的脸,脖子上渗出的血,像是没有生气一样倒在他怀里。谢殊见面之前日日,发誓要将她拧断骨头,破开心肠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狠心肠。

    但是当她毫无生气躺在怀里的时候。

    谢殊颤抖了。

    他有些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醒醒!”

    “阿歌!醒醒!”谢殊怀里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睡着一样。眼眸紧闭,但是嘴唇却没有一点血色。

    路遥归本以为梁玉就是始作俑者,却不料梁玉绝地求生之际,杀出一个魔头。

    来人一身黑衫,魔气肆意,额间一抹刺眼的鲜红的魔纹。长发如墨,面貌生极清隽。单论脸,当真是一副出色的美男子。但是他身上魔气肆意,而且杀气和执念深重。极其沉重压迫感,随着他到来,铺天盖地。

    路遥归被压得有些抬不起头。

    他此时提着剑,咬着牙抬起头来,剑指谢殊。“何方魔头,你快放开季姑娘!”

    狂风未停,骤雨倾盆,画舫摇晃的厉害。谢殊虽然心中翻江倒海撕扯的厉害,却还是将季笙歌拢入怀中。搂着她的腰,按着她的头。一寸寸梳理着,她的头发异常温柔,“季姑娘?”

    谢殊极轻的嗤笑一声。“我为什么的要放开她?”

    “她是我师妹。”

    谢殊说的话像是轻叹,落在路遥归耳中便是惊雷。

    “胡言乱语,季姑娘出招成大家风范,怎会是这个魔修的师妹。你摸以为季姑娘是一介散修就想污蔑她。”池宿不信,他见过季笙歌舞剑。正统道家剑法,灵力也不带魔气,好好散修,怎么会是魔道。

    “她跟你说?她是散修?”谢殊原本是有些不开心。分离之后他牵肠挂肚,她到是与人谈笑风生,活得逍遥自在。

    待知道她对他们也没有几分真心的时候,心里便有些缓和。只是依旧有些不悦,掐了掐她昏迷中脸。“还是个惯会骗人的骗子。”

    谢殊一双凤眸抬起寒光肆意,背脊挺得笔直。抬起眼来,凤眸直指池宿。薄唇轻启,“她可不是散修。”说话间隙,还低头蹭了蹭季笙歌的脸颊。她身上有血的味道,闻着她发梢上特有的梅香。“她是凌霄派弟子。”

    “季笙。”

    “而我这个所谓魔头。则是凌霄派叛逃的大弟子,谢殊。”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个抱着季笙歌魔头。竟然自报家门。路遥归也没料到,他竟然会在此处见到谢殊。路遥归当然知道谢殊,作为沧澜派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各大门派的顶尖人物他都知道。

    谢殊!

    谢殊!

    这个名字路遥归几乎如雷贯耳。谢殊惊才绝艳,一朝堕魔便是心动境。论实力,路遥归斗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殊轻柔的抱起季笙歌。风越鼓越大,吹得两人衣衫翻飞似乎要乘风而去的。

    而在离开之前,谢殊恍然想起来什么。

    回身。

    下一秒,时素锦手中的镜渊边脱手而出。谢殊抱着季笙歌带着镜渊乘风归去。只留下画舫花船一片狼藉哀嚎遍野,路遥归几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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