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画舫惨状历历在目,凄厉之声不绝于耳。卯时的天色还很暗,七彩琉璃盏领域被撕毁。失去七彩琉璃盏的迷惑之力,混乱中,人群中有些长相怪异的奴仆。渐渐漏出本像。

    眼珠变得鲜红,疯狂撕扯着胸口。衣衫被扯开,头顶冒出白烟。在众目睽睽的之下,衣带渐宽,长出长嘴,生出利齿,尖爪。浑身冒出黑灰色浓密毛发,身后伸出偌大的尾巴。

    趴在地上,发出嘶鸣且木露凶光。

    赫然是,立起来一人高的巨大耗子

    “是,是妖怪!”

    画舫上,花船上,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无数客人惊慌失措,一堆乐手花娘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琵琶琴瑟被撞倒了一地,有人穿的舞衣零落彩带,被人踩在脚下一个踉跄。

    倒了下去。

    一群人从身上踩了过去,求救声被淹没。

    哀嚎响彻江洲两岸。

    磅礴大雨,长街卯时。

    天色未亮,幽暗的长街,昏黄的灯长街看不到尽头。滂沱大雨,落在青瓦上,屋檐上,石板上。有种被封闭遗弃的嘈杂。周围雨水涟涟,一星半点都落不到两人身上。

    反倒是隔绝一圈封闭的空间。

    只有他和她。

    喜欢是什么感觉?

    喜欢就是忽远忽近,患得患失。没见到的时候,昼思夜想,辗转反侧,心肺煎熬。满心对比双方真心付出的多少,计较收获回报的高低。想质问,想欺辱,想将自己被辜负一腔发泄出来。

    但是。

    当真正见到的时候。

    谢殊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谢殊在脑袋中想象过,很多两人见面的场景。比如她惊慌失措,慌不择路。或着,逃跑无望,依偎在他身边,压下身段巧言令色。

    等等等等

    但,绝对不是,她了无生气的躺在他怀里。

    谢殊来之前,坚定万分自己不会再被蛊惑。但是真正等到他杀到画舫,见到季笙歌悄无声息倒下去的一刻。

    他还是慌了。

    所有的坚定,铸造好的心理防线,瞬间溃不成军。

    也是。

    仔细想想。

    需要发誓才能坚定的心意,怎么能称得上是忘记。每一次回忆,甜蜜与被舍弃的感情纠葛过程,都是他心有不甘证明。

    因为放不下才会怨,因为被舍弃才会恨。

    爱恨纠葛于心,不甘于放手,如饮鸩止渴。

    明知是毒,却甘愿沦陷。

    他不能停在这里,他得找个地方给她解毒。

    谢殊心里有些慌,他清隽的面容在长街阴雨暗夜的中,显得越发精致如玉。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些,魔气将风雨驱逐在外。生怕夜里寒风冷雨侵袭,冻的她头疼。

    时间紧迫。

    阿大在寒风中色色发抖,许久之后他才看到高人的身影。披着雨幕而来,怀中漏出一袭青衫。黑色衣摆与青衣摆相缠,青衫衣袍下露出白色的内衬,裙边鞋间,略带血迹。

    红的渗人。

    阿大不敢抬头。

    他大气都不敢喘,毕恭毕敬守在门口。任由那支配他身死的高人,从旁边走过。待到进去之后稍稍站定。阿大只听到,他身后传来极清冷的声音,“你自由了。”

    “走吧!”

    谢殊说罢,一抬手。

    阿大,脊背一挺,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他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一下就从脊椎骨里被抽了出来。阿大不用看就知道,他身上被强塞进去的那股气消失了。“多谢仙人!多谢仙人!”他自由了,阿大立马转过身,跪在地上连连叩拜。直到面前的门被甩上差点撞到鼻尖,阿大这才如蒙大赦,趁着雨夜腿脚酸软的离开。

    按常理来说。

    他应该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把她关起来。

    谢殊将季笙歌软软放在床上,转身把桌上油灯点亮。屋子里一下有了光,谢殊撩开袍子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俏丽的人,苍白的面容。她虽然生的俏丽,但是唇色很艳。但此时鲜红唇,像是失去颜色,反倒像是即将枯萎花瓣。

    带着衰败,与死亡。

    谢殊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是藏在骨子里的。

    好像抱着她都没有安全感,怀里的人像是风一吹就散了。谢殊很清楚,她虽然惯会骗人。但是实力不济,以他的角度来看弱的一根手指都能碾死。谢殊其实有些想不明白。

    她这样胆小的人,画舫那种危险地方?

    还与一群陌生人在一起。

    谢殊没有错过,他抱住季笙歌的时候。

    路遥归伸来的手,那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切,看的人刺眼。还有他走之前,那个年轻男子的维护。她还是一如既往,擅长以这样一张容易让人心生好的脸,博人喜爱。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过得很好的。

    这个认知让谢殊有些吃味。嫉妒焦灼着内心,让他纠葛的内心天平有些倾斜。

    他是真的放不下,但是也是真的怨恨。

    不动手,不是代表两人之间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谢殊只是动个重伤的人,没意思。

    季笙歌昏迷不醒。

    谢殊已经自己给她找好理由。

    爱情角逐,一开始就输的人,无论再相遇多少遍,最终还是输。

    季笙歌觉得很难受。

    她的内脏疼的移了位,五脏六腑都像是在溃烂似的疼。无知觉,她唇齿溢出嘤咛。感觉有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指腹粗粝,并不温柔。甚至刮得有些疼,但是动作很轻。

    很轻。

    轻的她意识越发昏沉。

    脑袋里乱糟糟一片,入侵她意识领域,那个红衣艳鬼凄惨画面,也得到缓解。季笙歌终于不再是在神识里面,沉沦在跟厉鬼手撕肉搏的无尽噩梦中。她像是落入一片的黑暗旋涡中,轻轻陷落下去,一点点直至头顶。

    梁玉是个邪修。

    他吃了许多人,他一身几乎都是怨念构成。

    毒的很。

    谢殊也是第一次帮人解除灵魂之毒。那东西很厉害,不是寻常毒物用药可解,或者可压制。灵魂之毒,说是腐伤□□并不准确。严格来说,它是消磨灵魂的。说白点,就是意识体。

    灵魂也是能量的一种。

    肉身代表行动力,灵魂代表意识体。

    肉身与灵魂融合在一起才算是人。

    这两方,无论没了谁,这个人都活不下去。

    谢殊也有些棘手,他匆匆到,并不知道内情。那个红衣艳鬼,已经叫他打的魂飞魄散。那个时候,季笙歌就已经中毒,而且她还是个夺舍旁人身体的孤魂野鬼。

    谢殊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她的鬼魂撑不撑得下去。若是撑得下去,能撑不能撑到他给她解毒的时候。若是撑不下去,会不会就这样在他怀里消散。失而复得之后,再度面临失去。

    巨大的恐惧扼住谢殊咽喉。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比杀人难多了。将自己喜怒哀乐寄完全托在别人,就等于交出了自己软肋。

    她生,则他生。她死,则他死。

    身子陷在黑暗旋涡中,虽然有些窒息,但是季笙歌感觉很温暖,身上的力气在回来。她感觉到有什么热流,在她经脉中流淌,一遍一遍的为她洗涮。虽然不能抵御那腐骨之毒的消磨,却让她却稍稍得以喘息。

    她不能死。

    梦境里梁玉那张不人不鬼的脸烂的越发厉害,他疯狂叫着,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他是哪里人叫什么他要做什么还有求求她什么的’

    总之很复杂,很复杂。而且梁玉说的极其快,季笙歌根本就听不清楚。她望着梁玉那张丑出境界的脸,听不清,也不想听。她疯狂在挣扎,但是梁玉跟她撕扯在一起根本撕不开。

    梦里应该是感觉不到痛的。

    但是梁玉尖锐的指甲抓在手上就是疼。疼的季笙歌以为自己手背刺穿,她略有瑟缩。她一瑟缩,梁玉就越发得意,癫狂。那双爪子死死抓着她,眼露凶光甚至抓着她的手咬了上去

    季笙歌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是她醒不过来。

    而且内脏火烧火燎的疼。梁玉厉声笑着,扑上来,咬住她手臂的时候。季笙歌脑袋里的神经忽然就断了。

    梁玉太丑了,丑的看一下都感觉掉一地鸡皮疙瘩。挨近一点,都想喊他‘大郎喝药了’。

    更不要说这么个干尸还撕咬着她的肉。

    季笙歌炸了。

    他妈的,梁玉不让她活。

    那就一起死。

    她就不信了。

    她能抖过他一次,就能斗过她第二次。

    季笙歌反手上去撕梁玉,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她身上有个小破口,好像一瞬间撕大了。无数灵力倾泻而出,那种极让人舒适的寒意。滋养着她的灵体,季笙歌感觉自己身上那个隐藏暗匣子彻底被撕毁了。

    谢殊用凌霄派的功法仔细给她疏导。他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只知道她灵体很不稳定。谢殊很有耐心,他一边做着,一边搜寻着解毒的办法。

    但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

    下一刻。

    寒气炸裂。

    谢殊修为更高,敏锐的收了手。

    反手就在房中布下阵法下。

    寒霜肆意,顺着床上的人,在床铺上齐齐的盛开一片冰晶薄霜覆盖上谢殊的手,衣袍,攀爬上墙壁,窗纸,地上乃至更多

    修士的灵力霸道,而且季笙歌还是天生的冰灵根。

    这个情况。

    谢殊猜测,大概是那艳鬼的毒,触及到了她神识和田丹上的那个诡异封印。

    两人刚刚见面的时候,谢殊就知道季笙歌身上有个古怪的东西。那个封印是神识和丹田练成一片锁住在一起的,压抑着她修为境界。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封印也是在保护她的灵体。

    封印保护灵魂?

    谢殊一怔。

    正想弯腰去细细查探,谢殊却突然感觉有一只柔嫩的手,搂住他的后颈。浓厚梅香,因为寒气更显得冷冽。季笙歌的手特别凉,但是正因为凉所以显得格外的软。

    而谢殊是与她截然相反的滚烫。

    两人一靠近,她的冷冻得谢殊有些不适应,冻得他睫毛一颤。正想拉下她的手。季笙歌却像是蛇一样缠上去。她软而且芬芳,闭着眼清丽面容苍白,却透着股艳色。

    檀口轻启。

    乌发似绸缎,香腮微红,青衫略显凌乱。衣袖顺着手臂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在灯下去瞧白的惊人。季笙歌的手搂着谢殊脖颈,两人挨得很近。皓白的细腕,攀着他的侧颈。

    像蛇,不只是手黏上来了。季笙歌意识不清醒间拉着谢殊往下压。谢殊被拽倒了下去,两个人,两张脸,瞬间挨得极近。

    面对面,鼻尖对鼻尖。

    披散下来的发丝,呼吸骤然喷洒在他眼睫上。

    骤然放大的俏丽面容苍白,却带着一抹艳色。仿佛冰雪中绽放的一朵红梅。在寒风中枝头悄然绽放,适时被风雪洗礼之后更加坚韧。

    她的猛然靠近。

    谢殊又贪恋,又怕有诈。

    她素来会演戏,又嘴甜。谁知道,她此时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阿歌,放手!”谢殊怕压着她,却也贪恋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谢殊手撑着床铺,他压得有些使劲,床上冰晶碎裂,扎的手有些细细密密的疼。

    久违重逢。

    谢殊心中正是起起伏伏,纠葛难分。这细细密密的疼,就像是契合他心底欲望求得不得痛。

    谢殊仿佛在问一片冰雪要真心。

    虽然她不曾睁眼还未曾辩解,他好像就已经能窥探到答案。

    谢殊心中情绪翻涌的厉害。见到她倒下的时候,万分担忧。但是她攀上来的死后,他又想掐死她。

    心中有一万次想捅死她。

    刀握在手里,却问她想要什么。

    谢殊现在就是这样。

    她一攀上来,他就舍不得了。

    季笙歌的手臂温度极低,但是呼出的气息却很热。房间里她肆意的灵力横冲直撞。谢殊拥阵法将内外隔绝,防止她灵力暴走,也遮去一室旖旎。

    他叫她松手。

    她却越攀越紧,手脚并用,拉着他往床上带。

    谢殊其实很容易就能摆脱,但是他像是拒绝不了一样。就像是明知道是鸩毒却还是甘之如饴。

    指尖缠着指尖,她搂着他的胳膊。亲上去的时候,嘴唇是亮的,但是呼吸是热的。明明冰雪最是让人冷静,但是谢殊却觉得比酒还醉人。季笙歌也像是畏惧房间里的寒意,往热度中心去贴。

    哪里越是不能蹭,越蹭。

    梁玉是艳鬼。

    他的毒是针对魂魄的,机缘巧合之下腐蚀溃烂了原本松动的封印。季笙歌便感觉自己浸入了一片冰雪中。这是她灵力的本源,暗里说她不应该冷。但是季笙歌就感觉脑袋昏沉沉。

    像是磕了yao一样,她有些兴奋。

    像是被梁玉那一抹凄艳之气刺激的一样。

    她顺手就去抓,还真叫她抓到个温热的人。

    季笙歌不知道那是谁,只是恍然觉得熟悉。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抱起来很舒服。她扯他衣服,他拦着,她就越来劲

    一夜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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