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秋宫地处幽谷山间深处,枫叶延绵成林,血染似火。

    蛇窟深处。

    泛着寒光的卷了刀刃的旧刀。

    “唰——”一下插入山石缝隙之中,顾慎咬牙一张脸脏的看不出本来面貌。只有一双桃花眼像是燃着两簇火焰,表露着骨子里铮铮傲骨,少年肆意骄傲如朝阳。

    挡不住,折不断。

    顾慎刚刚从蛇窟爬出来,跪趴在岸边力竭喘着粗气。他趴在地上,一身赤红的衣衫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血和着泥可能还夹带点别的脏东西黏在他头脸上凝结成块。

    他瘦了很多,一身赤红的衣衫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宽松松的挂在身上。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在指缝之间。

    “呵~”

    顾慎嗤笑一声。

    他一笑,更加邪肆杀气滔天,如地狱爬出来索命恶鬼,吓的看守在蛇窟的仆从胳膊腿直打颤。

    连滚带趴。

    “宗主!禀报宗主!”

    “少主少主,爬出来了爬出来了”

    彼时。

    廖云凝正挽着袖子,翘着纤纤玉指在拨弄香炉中忽明忽暗的千迭香。她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身姿丰盈依旧,艳若桃李。纵然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纹,与沧桑,岁月也不败齐美貌。

    顾毅正躺在她屋里内室塌上闭目小息。廖云凝挽着袖子拨弄好香炉,又细细的平整压实,重新盖上香炉。此时适时一阵清风袭来,安眠的千迭香飘得满屋子都是。

    薄纱清扬,晴日正好,

    而就在此时。

    外头一帧嘈杂撕碎午后的寂静,坐在室内廖云凝也听得到动静。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吵得她盖香炉手都重了几分。

    眸子一颤,廖云凝垂下眉眼,提着裙摆起身。

    “谁在外面吵!”

    苍老却有些轻描淡写的声音。带着小睡尚未回神的暗哑,却透出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一句话便可以定人生死而铸造而成的轻描淡写。

    “可能是有急报。”廖云凝年过不惑,膝下无子。却依旧稳坐大夫人的位置,并不是单单因为美貌。而是她生了一副顶好的嗓子,让人甘愿溺死在里面的温柔。

    再加上一手调香的本事,牢牢勾住顾毅的人。

    这么一副如同海妖般惑人的嗓子,这么一张芙蓉面。

    贴在耳边轻声细语,吹一口气。

    骨头都酥了。

    哪里还有什么生气暴虐。

    “你还是这么温柔。”顾毅从床上坐起来。他生的十分英俊威武,握住廖云凝伸来的手,将人往怀里带。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廖云凝的面上,从细致末梢捕捉她错处。

    但凡,廖云凝只要有一丝迟疑,有一丝纰漏他就可以有借口杀了她。

    夫妻离心,口中蜜,心里刀。

    “夫人,宗主。”进来的是铜雀,她微微一幅身,大气都不敢出头都不敢抬。

    “外面什么事?”顾毅喜欢廖云凝滴水不露的聪慧,但是也是因为这份过分聪慧。每时每刻就都想着要取她性命。顾毅爱极了她,也厌恶极了她。他捏着廖云凝的下巴抬起脸来,粗鲁掐着她的脸凑上去亲一口。

    廖云凝分明厌恶却还是装的十足沉迷天衣无缝。依偎进顾毅胸膛,眼角眉梢神态无一处不透出媚态与爱慕。这份聪慧叫顾毅抓不到错处,却也永远在他心间扎下跟刺,无法爱她。

    亲了一口之后,廖云凝便蹲下去帮顾毅穿靴子。白腻腻的手,十分的温柔。她一个长夫人,在夫君面前柔顺的像个奴仆。

    铜雀紧张的眼珠子都不敢乱瞟。“少主,少主,从蛇窟出来了。”

    “一月半”顾毅套上靴子,又让廖云凝帮他套上外袍。他看起来的英武依旧,但是眉眼之间已经透出老去的暮色。“坏了凌霄派的计划。那个小兔崽子犯错丢进蛇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么久,才爬出来。”

    “不中用的东西。”想他顾毅风流一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顾毅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怎么生了个儿子会是个死心眼。想着那臭小子跟着殷护法去历练,结果他竟然因为看上一个凌霄派弟子,坏了凌霄派的计划。

    功亏一篑。

    因为这个缘故,回来之后顾毅剥了他衣服好一顿毒打。

    决定给这个小兔崽子好好上一课。

    奈何顾慎骨头硬的很。

    就是不认错。

    顾毅一气之下,将人丢到蛇窟。连武器都给顾慎剥了下来,只丢给他一把凡器。让他去暴动的蛇窟中去取王蛇首级。取来了便饶了他,取不来就剥了他这个小兔崽子的骨头。

    而如今一个半月过去了。

    顾毅正琢磨着,这几日什么时候去把那个不孝子提回来的时候。一身血迹未洗顾慎不等铜雀说完话,便冲入廖云凝的卧房云霞斋。他浑身都脏,臭的几米开外都能闻到。

    一走进来臭的铜雀忍不住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而顾毅纹丝不动。

    看着一双桃花眼亮的惊人的顾慎,将肩上扛着的一条通体血色蛇丢在云霞斋的地上。不服输抬起眼来的看着顾毅。若干长的蛇软踏踏的没有一丝声息。血色从身子下面慢慢染红地上华贵的毯子,顾慎嗤笑着吐了口气,慢慢抬起眼来。“你要的蛇王。”

    顾毅轻描淡写瞟了一眼,像是闻不到他身上多臭一样。慢腾腾的端起茶盏饮一口,“没用的东西杀个蛇王,要这么久。”

    “叩——”茶盏盖子合上的脆响。“老子喂给你这小兔崽子的天材地宝,塞到狗肚子里都比你强。”

    顾慎倒是不说话,抬起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手。有个什么东西从他袖子中钻出来,发出丝丝响声的。那是一条身上花纹诡的异蛇。只比普通的蛇长一些但是更细。颜色很鲜亮,但是缠在顾慎手上混着他的血和泥就不明显。

    外表看起来很漂亮,但是眼睛冒着赤红的光。

    但是那个小东西爬出的瞬间,一股莫名的煞气吓得铜雀整个人脸色煞白。上一代蛇王身首异处,下一代的蛇王还是盘踞在顾慎手腕上。陷落在蛇窟的这些时日,顾慎不只是与蛇王搏斗,挡住如潮水般攻击,还驯养了下一代蛇王收入囊中。

    就凭着一柄卷边的破刀。

    顾毅也稍稍诧异一下,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好!不愧是我儿子。”顾毅骄傲的昂起头,他像来言出必行。背起手,走到自己儿子面前。“你既然取到了首级,我便既往不咎。你不是喜欢凌霄派的那个毛丫头。”

    “不退让吗”

    “喜欢就带回来当个,贴心丫头养在的身边。”顾毅伸手想逗一逗那小蛇王,却被吐着信子哈了口气笑着收回手,“我会让殷护法帮你找。”

    “放宽心,一定给你找到。”

    季笙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三言两语就许给了顾慎做通房。

    哦!

    可能还不是通房。

    通房是有身份被承认的,比丫头大,比主子小。她这种多是来路不明的野丫头。顾毅看起来是满足了自己儿子顾慎的念想,但是一句话定死了季笙歌的位置。

    等顾慎倦了,将她抛之脑后之后,搞不好也是草席一裹。

    此时季笙歌还不知道这些,她跟谢殊在祁州灵台卖异蟒的灵丹和的鳞片。换了不少晶石,季笙歌看着那哗哗堆在她面前银钱,兴奋的两眼放光。她终于找到了来钱的路。

    只要是高阶魔兽就值钱。

    怪不得谢殊说他不缺钱。这么说,等她实力突飞猛进之后,她也可以猎杀高阶魔兽去赚钱。这样就不用辛辛苦苦接那些小单子,还要跟别人拼手速抢。

    有了晶石。

    谢殊带着季笙歌在祁州灵台,照着单子一张张的采买。房屋梁木,沙石还有屋子里的摆设,床木,桌子,被褥一应俱全谢殊将所有东西都收入乾坤袋的,边带着她往山涧寒池御剑而去。

    “将灵力灌注在剑上。”谢殊还住季笙歌手把手演示如何御剑飞行。

    按理说,季笙歌突破了融合境御剑飞行这种事情应该信手拈来。但是任凭她如何传输灵力,寒蝉都只是冒寒气结冰晶,但就是纹丝不动。这一定是不正常的,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

    就是出在剑身上。

    谢殊这是第一次拿起季笙歌的剑。

    寒蝉是把古剑,而且屠人归在他持剑的时候,幸灾乐祸的说。这把剑的器灵死了。就是这么个残缺不全的古剑,会传寒霜会吸人精血。谢殊觉得屠人归的话不可信。手握住剑柄森冷的寒意就传过来,手掌像是针扎。寒霜瞬间爬上了谢殊的手背结成冰晶。

    看的季笙歌揪着手,有些担忧。“没事吧?”

    “没事。”

    “它不喜欢我,天性相斥。”所以握剑的瞬间,寒霜会冻结咋她手上。

    谢殊面色一冷,长眉如剑,眼眸漆黑如点墨。持剑运用灵气,浩瀚澎湃的灵气一冲。寒蝉猛地发出一声嗡鸣。它的声音沉闷且尖锐,就像是生活在层层冰川之下某个生灵吃痛在哀鸣。

    顿时寒气肆意,狂风大作。

    那个声音极其刺耳,刺的季笙歌气息不稳捂着耳朵脸色变得煞白。

    谢殊衣袍未落长发飞扬,清隽的面容在山涧草木之间冷傲如霜。一阵狂风之后,他的衣袍渐渐落下,“果然是这样。”谢殊将寒蝉交还给季笙歌,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握着她的手将剑收回刀鞘。

    “你这把剑,器灵沉睡了。沉睡状态只有本能。所以,不是你不能御剑,而是想要御它需要耗费更多灵力。”用她的灵力形成个灵力旋涡,持续充盈在寒蝉周围。找到问题结症,季笙歌在谢殊指导之下终于飞起来。

    “呜呼——”

    御剑飞行,真的特别爽。

    风在呼啸,万里江山尽数在脚下。寒蝉飞出去一瞬间,季笙歌的整个人被拉的猛往后坠。她险些掉下去,险险稳住上半身,风高高扬起头发。山涧里谢殊身影很快就成了个小黑点。

    乍一下的飙车刺激感,让人上头。

    季笙歌不熟练,她融合期灵气充盈,但是操作还并不熟练。掌握不好寒蝉的方向,再加上寒蝉剑身又短。季笙歌一下失去平衡,顿时就从天空中掉了下来。

    谢殊在下面时刻守着。

    她落下来的一瞬间,正好落入他怀中,瞬间,墨香撞满怀

    有暗香盈袖。

    谢殊的手臂环着她的腰,风呼啸着扬起两人飞扬的长发。谢殊拦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着她膝盖弯。这个位置落差,季笙歌半趴在谢殊肩上,比他要高。能看到谢殊头顶上束着的墨玉冠,上面缀着流彩华珠,头顶上打着圈的发旋。

    点点滴滴,渗入心扉。

    季笙歌重学御气,一窍通则万法通。撕开眼前迷障,寒蝉与她契合度更高。

    得心应手。

    谢殊则是在山涧林间选了个高耸入云的古树。他看中了这里,步步朝着树下走去。草木山涧重新弥漫上一层异色,魔气弥漫侵蚀之下。砂石飞走,树木丛生。

    风暴骤起,狂风大作。

    吹得人睁不开眼。

    季笙歌需要尽全力抵御,才能堪堪保住不备狂风吹走。

    再睁眼古树之下,坐落着一栋山涧林间木屋。极宽敞屋子,错落有致。房前走几步就是山涧瀑布,房后顺着篱笆外小路走出去,要不了多久就是寒潭。小道蜿蜒在林间,有石阶梯台拼凑,一步步走来的也不会踩的满脚泥。

    到时,林间幽静,风景这处独好。

    狂风散去,看的季笙歌叹为观止。果然修真世界,实力就是一切。谢殊袖袍被风灌满,背影身姿挺拔如松。

    最后一处瓦砾落好,此时日头微微西沉。

    “来。”谢殊伸手叫她过来,修长指尖苍白有力。拽着她的手一步步踏过远门,顺着石板道路一步步走上台阶。屋舍,房檐,做成蓝铃花行至的雨链下面接着一瓦缸的水上面绽开着一朵极鲜嫩水中莲

    极鲜嫩的颜色,配上三片圆圆的荷叶,和一朵比花更小的莲蓬包。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这是你的卧房。”谢殊牵着她推开门扉,走进靠右边的屋子。里面程设跟凌霄派的卧房有些相似,只是布置更精巧些。加了个梳妆的桌台,上面放了盏铜镜。还放了个红木的妆匣子,抽出来里面放着一只钗子。

    赫然是她在江渔镇丢的那一只。

    “我在这里布了阵法,不用担心夜间水声嘈杂扰的人不清净。”谢殊重新将喜蛛带在她头上,清隽的面容被夕阳余晖映照的有些暖意。“更不用担心,夜间有魔兽夜袭。”

    “它们进不来。”

    “纵然是进来了也无用,我就在你隔壁。”

    “今夜就在此休息,明日我们再去修士的聚集处买些灵芝灵药的种子。”谢殊睫毛轻轻颤,牵着她的手与她寸寸十指紧扣,轻轻一抿唇,“再房前屋后种下往后这就是我们一方安居之所”

    重来祁州灵台,这回不在玩闹而是目标明确。

    灵芝灵草,需要的量本来就多。而且药材这种东西,最难伺候。山涧遇到坚韧不行,养在房前屋后就是奄奄一息。季笙歌没有经验,看着谢殊从旁人手中买种子,还买了个药锄之类辅助的东西。

    像有强迫症一样,慢慢的挑,然后利落的付账。

    大方的季笙歌看的牙疼。

    最后受不了,一把抓住谢殊即将掏钱的手按回去。季笙歌转着黝黑的杏儿眼,盯着一张笑意盎然的脸。“我瞧着也不过这样。你这老板怎么乱喊价。”

    她生的美长得俏,说话温柔又坚定。

    此言一出,惹得那壮汉一瞪眼。“你这丫头胡说,我这五灵汁可是上品。喊你一百晶石,已经是良心价。不信你去瞅瞅,整个市场内有谁的货比得过我。”

    那摆摊的修士五大三粗,嗓门也大。

    一看就唬人。

    季笙歌最会察言观色,心知不能砍得太狠。但是要掏一白晶石,她也不当那个冤大头。言辞拉扯间,给了个双方都觉得合适的假码。还装模作样说了几句客套话,以七十晶石的价格拿下。

    一下就少了许多。

    季笙歌敲定价格,那壮汉裹喊着吃亏了。她也就是听着笑笑不说话,得了便宜让人说几句的也无所谓。

    她将东西收拢交代谢殊手中,便拉着他到旁边。垫着脚尖,檀口凑到谢殊耳朵轻声低语。“怎么这么傻!人家开多少价就给多少价。”

    祁州灵台

    顾慎叼着草梗躺在拉稻草的板车上,眼眸一瞬不瞬盯着蔚蓝的天空。重获自由的滋味,让他心情愉悦。

    那日从蛇窟里面凭着一柄卷了刀刃的破刀插入石壁爬出来。顾慎一身血污,在蛇窟里与暴动兽潮厮杀了一个多月。整个人的实力大增,也瘦的脱了一层皮。把他爹后院,那一堆如花似玉小娘,心疼的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心肝肉儿的一通乱叫。

    私下搅着手帕,骂他那个风流爹心太狠。

    若不是他臭不可闻,顾慎觉得自己肯定从那些小娘手底下跑不出来。说道这个,顾慎还得感谢他大娘廖云凝。“慎儿,刚出来要先沐浴。等他沐浴干净之后,喊个郎中看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点留下什么毛病。”

    “等看完郎中,让他好好睡一觉。”

    “等到他吃饱喝足休息好,明日在让他去给你们请安。”

    一番话,滴水不漏得将顾毅那一堆莺莺燕燕堵回去。

    而顾慎那时候泡在浴池中洗了把脸。趴在池子边沿台子上,一把将头发颅到后背。他何尝不知道廖云凝在给他争取时间。所以顾慎出来穿好红衣,带好自己佩刀。

    廖云凝的卧房中,便再也没有铜雀的身影。

    顾慎如出入无人之境一样大摇大摆的从荻秋宫出来。

    重新自由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找个地方好好喝一顿。他出来之后,一路急速跑到祁州。恍然想起来,这里有一家酒馆。老板姓赵,是个侏儒矮子丑的很。别看,人长的丑,但是酿的一手梨花酿,堪称一绝。

    顾慎以前路过的时候,就喜欢钻那里。

    现在又路过,肯定是打一壶酒解解肚子里的馋虫。

    他躺在稻草上,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摇着腿看着秀丽风景,顺着人潮就进了祁州城。

    赵氏酒馆,在巷子里。

    还是在修士聚集地与凡人街道交接的地方。那地方租金便宜,地处位置又偏僻。他开在此处,卖凡间佳酿。修士看不上,凡人都不敢去。能摸到此处买酒的,都是好此道的人。

    修士凡人都有。

    “老板来一壶梨花酿。”顾慎瘦了很多,单手撑在柜台上。红衣少年,桃花眼面容阴鸷却俊俏非凡。乌发发鬓编着两条小辫子,顺着发尾高高束在脑袋后。

    他身子一动,发尾就在背后画个弧度。越发显得年轻气盛,骄傲似火,灼人眼眸。

    顾慎明显是常客。

    那老板是个侏儒,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典着个大肚子,颇为吃力从酒窖里抱出一坛子佳酿,一步一步沿着台阶从里面走出来。灰突突的围兜衣襟上全是土,酒坛子口封着黄泥。

    还未起封,酒香四溢。

    “不用酒盏,老样子带走。”顾慎喜欢这里酒,但是不喜欢在灰突突的店面里面。

    这里人多眼杂。

    他喜欢坐在祁州灵台最高的灵塔高台上喝。那红墙绿瓦上,有一圈刷着红漆绘有彩绘的围栏。

    那里高,风景独好。

    白日里可以纵观山峦,江景,人声鼎沸的喧嚣。夜里静了,可以揽星河美景入睡。

    顾慎提着酒足见清点,纵身一跃红衣灼灼便消失在远处。

    此时谢殊在翻看旁边的摊子灵草,季笙歌卷着袖子砍完价。敲定了价格,这才放手让谢殊选。她自己则是往旁边的桥边走去,她看到了几把鲜艳的油纸伞。画得繁花似锦,画的翠竹挺立,还有荷塘游鱼戏水连连。

    还有扇面。

    画得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有美人投花扑蝶。

    那些画技精妙,多人物,少山水。

    季笙歌被引去视线变便走的远了些,而此时顾慎正从对面提着酒坛出来。两人隔着河水,石桥,明明是人潮繁华接头。就是那么不起眼的惊鸿一瞥,顾慎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她了。

    魂牵梦绕的人。

    少年第一次心动的人,怎么可能忘得掉。为了拖住谢殊,坏了凌霄拍的计划。顾慎差点被他老爹砸断腿,他长这么大没糟过那样罪。顾慎只看到一眼,整个人愣了。

    身体比脑袋先动。

    手上酒壶提着费劲忘了自己能收入乾坤袋,顾慎反手塞给了个路人撩起衣袍就飞奔而去。他一身赤红的衣衫,腰上挂着金链子。少年鲜衣怒马,俊俏非凡惹得众人侧目。

    而他看着隔江的那个俏丽的女子,举着油纸伞慢慢轻笑着,抬起伞面遮住那张他忘不掉的俏丽面容脸

    等顾慎飞速闪身置她身后之后,抬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转过身来赫然是全然陌生的脸。

    “你干什么?”顾慎鲁莽下手不知轻重。他一拉,将那女子的衣衫拉的有些松。引来的一声斥责尖叫,然后就是他手啪一声飞速被打掉。“登徒子,大庭广众你想干嘛。”

    “对不起!”下意识先道歉,眼神确是将眼前女子从上到下先扫一遍。

    怎么会不是?

    衣服对,鞋子对,手里的拿着伞面也对,但是唯独脸不对。顾慎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但是他确定不确定,他都找错人了。那女子尖叫呵斥一声,引来了许多人视线。

    倒是显得顾慎像个登徒子。

    “我认错人了!”

    那女子有些生气,又见眼前这个红衣小郎君生的俊俏,反手抓住不放,言语间骂骂咧咧。“谁知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借口认错人了”

    一偏混乱。

    那女子不依不饶,顾慎百口莫辩。

    而就在他身后不过三米的街道拐角的暗处,藏着吓出了一声冷汗的季笙歌。赫然穿着跟那女子一样的衣衫,脚边还落着一个被她撞掉的竹篓子。

    被吵喳声,直接淹没。

    t!

    季笙歌心脏都要停了,瞳孔都晃了一下。

    她就看了把油纸伞的功夫,一抬眼就看到,红衣灼灼的少年气势汹汹就从河对岸杀过来了。

    那个凶煞的神态,腰上佩双刀,红衣似火,那个变态的模样。

    她化成灰都认得。

    那t是顾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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