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在石桥雨伞摊子上见到魂牵梦绕的人。结果临到头来确实看差认错了人。

    那女子抓着他袖子不依不饶。眼瞧着因为这边的动静,嘈杂的声音吸引不少路人的视线,将那石桥上的摊子前的两人围住。顾慎忙从反手握住那女子的手,凑上前来轻语,“真是认错人了,姐姐勿怪。”

    红衣少年俊俏如朝阳。

    修长的手反抓住女子手腕,红衣墨发,口如含朱。展颜一轻笑,桃花眼灼灼像是勾人魂魄一样。

    直晃得人眼睛花。

    那女子叫他一笑羞的脸通红。气势输了,再喊登徒子变有些喃喃的说不出口。顾慎见此笑着把袖子扯出来,再不经意间向那女子空无一物的背后抹去。两指很轻易就夹住一张符纸,撕下来赫然是一张替身符。

    上面残留的灵力结了一些冰晶,握在指尖还有些寒意。

    顾慎笑了,控制不住嘴角上扬。舔了舔艳红的唇,俊俏的脸透着股se气。

    他就说。

    他不可能看错。

    祁州匆匆一面。

    季笙歌没有跟谢殊提起。

    第一的,她觉顾慎并没有发现她。第二,祁州属于凡人地界。按照顾慎与谢殊之间关系的恶劣程度,两人撞见十有八九不得善了。到时候波及无辜,祁州城得毁伤大半。但是当时不提,并不代表她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季笙歌总觉得在祁州城见到顾慎不是个好的开头。

    而此时她正用药锄锄着地。

    雨后泥土松软很,谢殊将灵药株苗细细栽好。谢殊生俊秀非凡,长眉凤目。额间一摸魔纹赤红,衬的他整张脸有些病态透白。穿一身黑色灵织素色衣袍,十指沾泥。好好一个大魔头,硬是从那张病态的清隽面容上,看出了几分温柔顺和。

    ‘呸!没出息的东西。''气得的屠人归咬牙切齿。

    它又从符咒的缝隙中逃脱出来,依旧是个红衣女童的模样。只是这回不再是僵硬的圆脸,也不再是橙黄色诡异的竖瞳。似乎因为谢殊魔气消磨的原因,它的实力也衰弱了。屠人归咬牙切齿,恨谢殊不争气。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一个魔修,依旧过不了美人关。

    雷声大雨点小,几句贴心好话就把他打发了。

    呸!

    它鄙视他。

    屠人归悬空躺在篱笆上,翘着脚,斜着眼睛瞧他们。它是器灵,没有人性也不会尴尬。自然不觉得自己碍眼,谢殊当它不存在的,季笙歌也与它不亲近。它喜欢看,就看。死在魔剑,剑刃之下的人多了。屠人归看他们搞不好就是,两个行走的猪。

    没有差别。

    季笙歌挥着药锄,重新翻一个坑。卷着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装作不经意一样抬头看了看天色,“我在祁州看到顾慎了”谢殊摆弄在灵药的苗圃顿了下,寒鸦似的睫毛微微一颤。

    眼眸没有抬起来,寒潭似的眸子被睫毛,盖住看不清楚喜怒。只是言辞略有些低沉,说话之间寒气肆意。“你在害怕?”

    谢殊说的委婉,他实际上是在问季笙歌要不要杀了顾慎。他与顾慎之间关系可谓是相当不妙,说是势如水火都不为过。

    上辈子的恩怨本就一言难尽。

    紫竹飞舟那次,顾慎挡在她身前,将两人生生分开记忆。让谢殊现在想起来还有心有余悸,连带着黝黑眼眸抬起来都有些微微泛红。一看就是旧事重提的恼怒,看她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季笙歌忙放下手里东西,凑到他身侧照着清隽的侧脸亲一口。

    看的屠人归直撇嘴。

    “不是,我没想他。”谢殊念头起来是控制不住的。他现在看起来平静,但是季笙歌知道。他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谢殊在压抑自己。他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不那么吓人。所有汹涌的感情和疯狂都压抑在皮相之下。

    季笙歌很清楚,越是平静,爆发时就越是不可收拾。

    满满的求生欲让季笙歌勾住谢殊沾泥的手。

    “我不喜欢他,也不想他成为我们之间障碍。”只有不屑一顾,才能满足谢殊的占有欲。她亲了亲谢殊眉梢,闻着他身上墨香,顿了顿才开口。“我是在祁州看到他感觉不好我们在这里落脚,说起来这里地处深山,离祁州其实也算远”

    “但是我担心有人会找上来比如魔教”季笙歌说的含蓄。

    她上次逃出凌霄派,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魔教内应这个身份。好不容易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落脚,生活即将步入正轨。

    她不想步调被打乱。

    “他们不会找到这里。”谢殊伸出沾染泥土手,从后面扣住季笙歌后脑勺,再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指尖湿润的泥土,弄脏了她头发也不甚在意。垂眸轻轻吐出一句话,“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进来。”

    灵术传信

    殷柳重新伪装成农夫,盘踞在凌霄派山脚下。这段时间凌霄派整个门派上上下下全布戒严。纵然是他这个时候,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殷柳刚刚从厨房里撩开布帘子出来,把晒着萝卜干手收回来。

    便察觉到空中熟悉的气息。

    那是荻秋宫的术法。

    而且是宗主的命令。

    殷柳掌控情报,他以为是新的命令。

    他回到房间,将四周屋舍关上。解开术法传音,细细听来。只见,那张十五六的农家少年淳朴的脸,瞬间阴冷下来。那是一种压抑不住怒气,还夹杂着的凌然的杀意。殷柳笑了,笑的阴冷骇人。

    一句一顿,让人毛骨悚然。

    宗主传音,叫他留那个臭丫头一命。还要找到‘季笙’带回来,送到主身边做个贴心人。

    真嘲讽!

    他才刚刚收到那丫头没死的消息,老宗主的传话就到了。

    那丫头的运气硬是逆天呢!

    林浅絮带着这几日新的消息下山来找殷柳报信。她来的不巧,正正撞到殷柳怒气登顶的枪口上。刚刚进门,就被一只淬了毒的针擦着脸颊射过去。林浅絮在殷柳面前像是蝼蚁一样的,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她瞳孔颤栗着,浑身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来为什么不传讯?”殷柳的声音极低,他背对着林浅絮。暗器先出射在门板上,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他扮做一个农家的十五六的少年。长得不出挑,平平无奇一张脸,还带点雀斑。平时看起来有点木讷。但是一旦拉下脸来,很阴沉像变态杀人狂。

    林浅絮在殷柳手上遭了不少罪。

    看到他这般模样,半个身子沉静在昏暗的木房子里,当时腿就软了。

    “我,我,我”林浅絮噙着泪,对着殷柳整个舌头都捋不顺。怯懦道,“我,传信了。”她确实传信了,只是比宗主传音晚到一步。而殷柳用封印了房前屋后,所以他没有收到林浅絮传信。

    殷柳不说话,用一双黝黑如湖底幽深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彻底吞没一样。

    “你来的正好。”殷柳依旧生气,看到林浅絮瑟缩的模样,眸子深了些言语稍微一顿。“最近有了季笙的消息你师尊萧柳有没有什么动向。”殷柳在屋子里破败椅子上坐下。他穿着粗布麻衣,卷着裤腿,露出一截晒黑的小麦色手臂。

    但就是这么潦草的姿势,硬是看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阴冷杀机感。

    林浅絮怕的以头叩地,“听说季笙在江州的附近出现,师尊想让师姐红绡去江洲找。”季笙在江洲出现,那都是很久以前事情了,现在去寻无异于大海捞针。林浅絮虽然讨厌季笙,但是心里也清楚基本找不回来。

    “江洲就不用去了。”粗糙的瓷碗还豁个口,殷柳端起来想喝口水。又嫌弃器皿简陋,重重一声砸在桌子上。“那丫头不在江洲。”

    “她在祁州。”殷柳将茶碗放在桌子上,慢慢踱步走到林浅絮面前。他一步一步逼近,气势迫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浅絮心间上。“想办法混进去引他们去祁州,把季笙带回来”

    “记住一定要将她活着带回来”

    带回来做少主身边贴心人。

    殷柳心里怒急了,想撕了那个女人纤细脖子。他不善的眼神,也落在林浅絮的脖颈上。她不如季笙漂亮,但是比季笙看起来更柔弱。像是菟丝花一样柔弱无骨。这种弱势最是容易打动男人。

    顾慎也是男人。

    殷柳看着林浅絮那张怕到苍白却依然惹人怜爱的脸,心中一个起了个奇异的念想。

    祁州附近

    深夜急行。

    黑衣人倾巢而出。幽深长夜中,在前头开路的只有两个瞎子。

    两人穿灰衫,一个手持丧幡,一个手持铃铛。脚步不快看,似在林间闲游,确是身影极快。

    所到之处,身快如残影,缥缈如鬼魅

    林浅絮那日接到了殷柳的命令,找了个报恩的理由,挤进了红绡的队伍。绞尽脑汁想了个不出纰漏理由,将红绡一行人引到了祁州。她和红绡结伴,随行的还有个路遥归。林浅絮到了祁州,都没想明白。

    路遥归跟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都知道季笙长得颇有姿色,是招男人喜欢的那种调调。

    但是,路遥归与季笙的事,林浅絮从时素锦口中也了解过。其实萍水相逢,交集并不深。所以林浅絮也不理解。

    季笙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路遥归千里寻她。

    事实上,路遥归不是因为爱慕才找她。而是因为那日眼睁睁看着她叫人掳走,心中愧疚耿耿于怀。

    当然,这份心意背后,也有几分真心。

    只是情之一字,此时还在朦胧之后,叫人无法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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