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倾斜,山河萧杀。

    杀意凌然,山涧草木溃败,鸟兽虫吟皆停。

    死一样的寂静,显得瀑布声音嘈杂的人心里不安静。风迎面带来杀意,也刮落枝头几点繁花,娇弱不胜风力,落在屋檐上,小道上,零星点点碾落成泥。

    来了!

    风带来的杀意,混杂着山涧瀑布的湿气。

    谢殊坐在山涧木屋前,夜风吹起他衣袍。月白色长衫风姿卓越,腰间交织金银缎纹饰。肩上盘着兽纹,坠着朱玉,手握长剑。

    屠人归趴在谢殊肩头,披着如水的月华赤红的身影渐渐现身。如鬼魅不详,弥漫着血煞至深的魔气。一张稚嫩的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瞧不清楚。

    迎着淡淡月光。

    只有一双诡异的黄绿色泛着狰狞残忍的笑意点点。满是尖牙的虎嘴,忽然咧嘴一笑。

    尖牙利齿,白血森森。

    ‘有人进来了!’风带来血气煞气与活人的味道。屠人归不挑食,但是比起山涧精怪鸟兽它更爱人。它趴在谢殊肩头,像是老饕沉醉于美食一样。探出头身长脖子闻了闻那股肉香儿,有些安耐不住的贪婪。

    砸的嘴巴啧啧作响。

    ‘嘿嘿嘿!可来了不少呢一个,两个五个,七个十个!正正好十二个’

    ‘这十二个,让老朽吃了吧!老朽许久没饮血了,饿的心头都痛了。’屠人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变成实体,它趴在谢殊肩头。利爪像是深深刺进了他的肉里,谢殊感觉肩膀一阵巨痛。

    谢殊漆黑深不见底的寒眸猛地垂下来。泛着猩红的血色的眸子凉薄如刀很渗人。根本没有白日里的清醒与克制。

    “闭嘴。”

    他依旧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伪装的那点温柔都留给了心头那个娇人儿。

    哪怕只是虚假的表象,但是只要她乖乖待着,他不介意陪她演下去。

    以爱为名,画地为囚。

    铸造的山涧木屋原本就不是爱巢,分明是个不见天日的囚笼的。点缀上山水,瀑布,林木布置的雅致舒适都是为了隐藏表象下的真实。跟为金丝雀打造纯金笼子有什么差别。

    将她牢牢圈禁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谢殊轻轻一眼震慑的屠人归闭嘴,猩红的眸子寒意刺骨。修长的手轻轻搭上身后紧闭的门扉,低眉的时候有一瞬间阴郁带着血色的温柔。

    “去去就来,等我!”

    天黑路滑,生人勿进。山涧鸟兽,虫子吟唱皆停止。

    只有丧幡惨白飘带随风飘荡,招魂铃随着的脚步哗哗作响。两个瞎眼老者,穿一身丧气十足脏兮兮灰袍子。披着深山寒夜刺骨的寒意,衣袍沾染着雨露湿透。踏在了山涧瀑布边境之前,叫一道魔气森然不详的血气生生逼停。

    “路前辈我们这样能找到季师姐吗?”三人御剑而行,寻着魔气去找,速度极快。带的衣袖翻飞,风声呼啸。暗夜白云泛着一层迷雾,脚下是飞速回收的山林。林浅絮一说话,风呼呼的往嘴里灌,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决策是路遥归定的。

    林浅絮生怕他改了注意,路上还言辞适当的鼓动一下。

    “肯定能找到阿笙。”林浅絮话是对路遥归说的,但是内容实际上是给红绡听的。她与季笙和红绡不合,若是表现的太热切反倒是惹人怀疑。就是这种模棱的两个态度,最是拱的心里头气胜。

    尤其是红绡这种直肠子,一拿一个准。

    红绡回头,风带着她的发丝扬到林浅絮脸上。顿时迷了眼睛,惹得她一低头,抓着红绡腰间衣服的手也紧了几分。

    “现在没有季姑娘的踪迹,不过既然在祁州撞倒了魔修作乱,去看看兴许有收获。”路遥归御剑飞在前头开路,他生的英俊。年少有为的青年修士,举手投足很有让人信服的魄力。他在前头开路,并未回头。

    但是传音仿佛贴在耳边,清清楚楚。

    “但愿有收获。”听到这里林浅絮终于,放下心来。

    她当然知道,那魔修在祁州灵台那么一番手笔目的,就是在引路遥归去季笙出没的地方。血手印是暗号,沿路山涧零星几点血气和若有若无的魔气,都是为了引他们步步入局。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此煞费苦心。

    林浅絮估计殷柳那个阴沉歹毒的家伙,这么大张旗鼓,使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一定是,单凭武力掳不来季笙那丫头。

    至于原因。

    定是因为堕了魔的谢殊。

    凌霄派芝兰玉树霁月风光的大师兄。

    林浅絮前世今生的仰望存在,也是她心头倾慕之人。虽然当年她叫顾慎那双桃花眼,俊俏的脸蛋勾走了心神,最后识人不清,落了个身首异处。但是那毕竟是上一世,这一世,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都没发生。

    她没有掉入顾慎手中。

    她也不甘愿作为殷柳手中的棋子。

    只要她再坚定些,再努力些,总有机会靠近心头明月。因为她知道他所有憎恨,不甘,秘密,与屈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谢殊。

    总有一天,她会站在朝思暮想的人身边。

    月白色身影,带着萧杀血腥气落在阵前。

    风扬起谢殊额前的碎发,幽深密林中,月华如水丁点照不进来。谢殊慢慢回身,墨发在飞,面如白玉雕琢。肤色极白,隐隐透出脖子上青色的血色,唇色鲜红。有一种病态阴鸷的美。

    论面容,身段,气质。

    极品。

    “何人擅闯我峡谷。”长剑一抖,三尺青锋寒光森然。谢殊一双凤眸锋利如刀,带着血色黝黑风暴。

    在幽暗长夜中,寸寸暴涨叫人心惊。

    疾风风扬起他的衣袍也带动魔气滔天的杀意倾泻而出。

    风生啸如刀,领头两个灰袍老者,脸上已经出现数到血棱子。那是被狂暴魔气高压疾风割裂的口子,不深但是有血渗出。谢殊凌厉的风刃,快如闪电,划破脸了之后,确是在无法前进一步。

    “煞气很重。”极其嘶哑难听声音,跟屠人归有的一拼。

    但是又不像屠人归那般讽刺幽默,端着架子一开口就像是从棺材板里弥漫出来古板腐朽气息。两个老头,面色黑黄脸上纵横沟壑平平无奇。眼瞎,眼皮子空荡荡扭曲着凹陷在眼眶中。“想不到,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竟然还有这等人物。”

    两人都是瞎子,说话两人都是一起开口。

    像是调好频道机械一样,一寸一毫都不差。

    身高高的老者猛地往把抓住丧幡扬开,另一个老者手持招魂铃猛地往下沉。手里法器一祭出,似有冤魂哭笑,魔气邪祟顿时犹如潮水扑面而来。黑色的祟雾,像是瘟疫会腐蚀周围草木一样。

    犹如巨浪,携千斤之势呼啸而来。

    谢殊离开的时候,季笙歌其实醒着。

    她眼皮突突跳了一天心生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果不其然,白日里谢殊刚刚布下阵法。入了夜之后,谢殊就不回房,反而是待在院子中。按正常习惯来说,谢殊入了夜。不是在自己房间修行,就是跟她躺一个塌上哄她睡觉。

    啥都不干。

    纯睡觉的那种。

    谢殊白日里装的再好,其实不安与怀疑已经扎如心底骨髓了。他总是喜欢肢体拥抱亲昵,喜欢亲密的待在一起。隐忍又克制那种。像是想要刺伤她,又怕刺伤她的那种思绪反复纠葛。

    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网罗成一张危机陷阱。

    杀意危机与柔情爱意交织在一起。随着她拨弄而荡漾,又因为她的存在而克制。

    让她明知道是坑,却也忍不住陷下去。

    但是谢殊今日一改常态,他守在院中寸步不离。

    季笙歌关门之前就知道了,但是谢殊不说,她也就装作无事发生。闭门不出,为了让他安心。只留下一室冷清,徒留白日里他折下的一只白兰花枝,插在白瓷瓶中,香气肆意。

    谢殊抚门离去的时候,季笙歌站在门扉后面,与他面对面,掌对掌,额头抵着额头。

    中间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扉。

    ‘我等你。’

    那不是简单的丧幡是炼魂幡。名气听起来很俗气,但这东西邪的很。以七月孕妇为最佳,刨出腹中孩子。敞开肚子,让她们生shi以折磨出血气怨气灵魂为饵,以万人为祭其过程残忍血腥阴损之处,不能细细道来

    谢殊上一世杀过他们。

    他那时堕魔修为还不高,落在两人手上差点丧命。

    他看过他们‘瓮’,那就是个血魔窟。

    死了还算好的。

    活着的,到最后已经称不上是人了。

    不是外表。

    是心。

    这样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他眼前,无论他们跟顾慎出现到底有没有关系。

    谢殊都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白衣如月持着长剑,裹挟着魔气凝于长剑,突刺命脉。谢殊迅捷如闪电,魔气萦绕全身血色不详,叫那些邪祟进不来。那些冤魂没有男人,全是女子和稚儿,看的人杀意从心起来。

    谢殊虽然堕了魔,却从没损过风骨。

    他面色阴寒似冰,全力出手,势要将他们斩于剑下。

    浩然之力,地动山摇。

    月白身影快如残影,与两人厮杀在一处。

    路遥归一行人来的时候,正是战斗激烈的时候。大地在震颤,魔气与邪祟冲撞出来滔天煞气,压得他抬不起头。

    他都这样。

    更不要说跟在身后,两个弱女子。

    果然是谢殊。

    林浅絮跳下飞剑,虽然那个身影快的看不见。但是那滔天的魔气,依旧与她记忆中的模样重叠。

    那就是谢殊!

    她看着他遇到袭击,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想踏出一步,却生生顿住了脚。

    她不能停在这里。

    她得找到季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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