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出了什么事?”

    路遥归见燕娇儿半跪在地上,素白着脸噙着泪嘴唇颤抖着。燕娇儿看到路遥归的瞬间适时眼角落下一滴泪,顺着如花面容滑落至腮边。

    坠落。那悲伤的模样叫众人,心头顿时涌上一层不好的阴影。

    “时师姐,师姐”燕娇儿手掌层蹭破了一层皮。平日里娇气的姑娘,忍着手心一层刺痛。昂着头茫然无措望着路师叔与池师兄,脸上血色尽失。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隐瞒不隐瞒。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她去了凌霄派后山禁地恐遭不测”燕娇儿趴在地上,大声喊出来。

    燕娇儿吓坏了!

    时素锦最后传回来的是命魂符咒。

    那是玉清山弟子最后危机时刻,留遗言用的。可是时素锦,的命魂符纸一寸寸,在她眼前燃尽溃散。

    时素锦像来向欢装腔做派,一手丹青笔墨写的尤为好看。什么样的危机,能让她这样人写出来字都歪扭的不成样子。

    燕娇儿不敢细想。

    “你说什么?”路遥归只觉的脑中轰然一声巨响,惊的整个人为之一阵。连年纪轻轻的池宿瞪着一双眼睛呆立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好啊!”

    “我们凌霄派当你们是贵客。”听了燕娇儿的话,陈影登时难看的出奇,斜着眼睛睨了他们一眼,“你们竟然随意踏入凌霄派山门禁地。”

    “是欺我们凌霄派门中无人?我要去禀报长老!”

    “不,不是。”

    池宿虽然心下大惊,忙伸手去辩解。

    陈影却退了一步,闪身躲开池宿的手。而地上半坐的燕娇儿,一骨碌爬起来扑到池宿身上。娇软馥郁的身子,颇有分量落下。

    坠的池宿身子一踉跄,下意识拖住她。燕娇儿噙着泪,一只收扒住池宿,一只手牢牢拽着路遥归袖子。

    “师兄!师兄!路师叔!先救,时师姐,先救她。”燕娇儿泪眼婆娑。“时师姐,时师姐!”

    “有什么错处,等会回来再说。等会迟了,恐遭不测啊!”

    用灵力催化冰晶融为水,季笙歌抱着沉甸甸用木盆子。放在石桌上,拿着软布细致的帮谢殊插手。

    骨节修长根根分明。

    这是一双极美的手,如谢殊人一般好看。可惜,却也是一双夺人性命的手。冰雪化的水被灵力微微酝热。

    季笙歌用手舀水,浇在谢殊手背。丝丝干涸的血迹顺着苍白的指尖缓滴入盆中,铁锈斑腥味以及斑斑血迹在水中扩散。

    季笙歌帮谢殊净手,同时在考虑怎么处理尸首。

    时素锦不是凌霄派弟子,擅闯凌霄派禁地,该杀。但是坏也坏在她不是凌霄派弟子。无论生死都该有个正经的交代。

    若是时素锦死在长老手上,或者死在瘴气魔气中都好说。

    偏偏她死在谢殊手上。

    这不是说谢殊杀她有错。而是谢殊堕入魔道,他的身份足以让人诟病。

    而且让季笙歌头疼的是时素锦不是一个人,她与路遥归同行。路遥归一行五个人入凌霄派,那么个大活人丢了,估计要不了就会发现她不见了。

    若是在狠点,时素锦进入禁地之前,给旁人留了口信什么。那么路遥归踏入禁地寻找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底,谢殊是为了帮她遮掩秘密,才出手杀了她。

    所以处理时素锦的尸身迫在眉睫。

    季笙歌挽着袖子,伴搬着时素锦的尸身翻过来。

    刚刚断气没多久尸身还是软的,季笙歌一翻动她。

    时素锦较好面容染血,肩膀松松垮垮的垂下来。一身青衣被血迹染的赤红,衣襟凌乱,宽大的袖子上还有谢殊蹭上去的血手印。

    好好的美人坯子,脖子被碾碎了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歪歪挂着。腹部被贯穿伤口,还在咕嘟咕嘟冒血。

    死不瞑目。

    季笙歌通透。

    她常穿青衣,此时在低头再看看时素锦死时穿的一身青衫袍子。那颜色,模样,那款式,都与她日常装扮无异。

    季笙歌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时素锦这个妞,季笙歌其实不太喜欢。两人从初见就互看不顺眼,都是虚伪阴险家伙,天性相斥。

    只是她不喜生事非。

    而时素锦与她不同,好争斗,好掠夺,不以恶为恶。

    从这一点来说,季笙歌很瞧不上她。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在她看来喜欢掠夺别人东西的人,骨子里天生就贱。

    不过,因为谢殊的美色皮囊,而搭上一条性命,季笙歌也实在觉得死的不值。但,这也怪不得别人。

    要怪只能怪她,太贪婪,太狂妄。

    命数到此。

    极上好的灵织青衫上等法器还有神兵宝剑名曰弱水季笙歌看了一眼将弱水放在身侧,将时素锦尸身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能掏出来东西,全都掏出来。

    季笙歌不是图财,她只是在清点时素锦有没有在临死之前留什么后手遗言。她是正常检查,但是越摸下来心里越凉。

    时素锦身上,穿的,用的,脸上敷的脂粉,连带头上带的珠翠。

    无一俗物。

    季笙歌从时素锦怀中摸出乾坤袋,递给谢殊教他破开。谢殊将那东西捏在手中,身上魔气一震。

    便将乾坤袋递了回去。

    季笙歌从时素锦乾坤袋中摸出了一块身份令牌。她前后摩挲了一遍,念出了声。“玉清山千鹤池,路子衿”

    谢殊听到路子衿这个名字的时候,头微不可查的抬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下,却叫季笙歌抓到了。她捏着手中令牌问到,“怎么?你认识路子衿?”

    “不认识。”谢殊平静的开口,声音嘶哑难听,“但是玉清山路子衿很出名,传闻他膝下有一爱女,出了名的护犊子。”

    话到这里顿了顿,补了句,“我不知道姓名。”

    谢殊话说到这里,季笙歌还有什么不明白。

    时素锦估计就是路子衿的爱女,至于为什么姓时不姓的路,季笙歌猜测十有八九是从母姓。

    季笙歌心中微微一晃,稳了稳心神,“路子衿很厉害?”

    “实力与宗主顾清寒伯仲之间。”谢殊嫌少提到顾清寒,今日给出这等评价,可见路子衿不是个善茬。

    好家伙!

    季笙歌有预感,今日这事不会善了。

    季笙歌摊着手,看着时素锦的尸体静默了许久,久到谢殊侧耳倾听,连她呼吸声都听不见。

    谢殊内心有些不安,摸索着来寻她。

    “你在想什么?怪我杀人给你添麻烦了。”谢殊声音艰涩嘶哑,似砂纸打磨在心间,“不必担心,我可以杀了路子衿。”

    “不是怪你意思。。”许久没有出声,季笙歌反手抓住谢殊的手,垂着眸子凑到他耳边低语。“我只是在想怎么毁尸灭迹。”

    禁地中,毁尸灭迹最好的地方。

    就是禁地最中心的那个传说封印者上古魔神尸身魔窟。

    那里深不见底,魔气瘴气肆意,林密阴森毒虫毒草极其的多。不过路途较远,若是她腿没断,季笙歌到是可以把时素锦弄过去。

    但是她现在腿伤,想要尽快处理掉时素锦的尸身不现实。季笙歌心里飞速盘算着可行的办法,眼尾余光突然瞟身边的镜渊。

    灵光一闪。

    镜渊腹中,自成一界,顶好的运尸车。

    季笙歌不过须臾之间就有了想法。招来镜渊,驱使它悬在院子中。

    她也不嫌晦气。

    掐指诀放在胸前催动灵力。手上银光肆意,寒风阵阵草木瓦舍,连带着时素锦的尸身上瞬间结上一层寒霜。

    季笙歌将镜渊高悬在空中,眨眼指尖好好的古朴铜镜。瞬间变成一个三米长,三米高的偌大巨物。

    镜面沉沉如水无波一眼看不到无底。就像是海底狡诈狰狞的深渊巨兽张着利嘴,无情的等着吞噬一切。

    季笙歌咬牙手里紧紧抓着,单脚站立咬着牙提起时素锦的尸身使劲拽。谢殊寻着她那边动静,摸索着上来帮忙。两个人,季笙歌引着方向,用肩膀顶着将时素锦推入镜渊沉沉如水的镜面中。

    一代美人,像是长眠湖底。衣袍面容,渐渐消失在漆黑如水镜的面深处。

    “你准备把她藏到镜渊里?”谢殊看不见镜渊,但是能觉到镜渊那股混杂沉重的气息,“这就是你想的毁尸灭迹。”

    “不是。”好好的姑娘家死沉死沉的,季笙歌废九牛二姑之力,把时素锦丢入镜渊中。她喘着粗气,拍拍手,环视了一下凌乱院子咽了口口水。“我只是背不动她。”

    她要把时素锦的尸体丢下禁地的深渊之下。

    那里深不见底,魔气狂躁汹涌,对于修士来说是滋生心魔的利刃。纵然路子衿再厉害的,捞出来也是简直痴人说梦。

    处理掉尸体,季笙歌开始细致清扫房前屋后。

    处理外面院墙斑斑的血迹,一片叶子一片叶子擦干净草木,连带着被血染红土层都铲掉一层。又从别的地方挖来新的土层填上,细致的按平整。

    然后站在院中,双手结出法印。

    一瞬间院中寒霜风暴扩大,草木瓦舍瞬间结冰,地上血迹凌乱的痕迹全被被冻结在冰封之下。狂风大作摧残着屋舍周围的一切。

    然后手中阵法变化冰雪消融,如春日出头万物复苏,再去看时素锦尸体压出来的地方。

    便一点踪迹也没有。

    燕娇儿跪在凌霄派大殿的堂上。她是玉清山的弟子原本该受礼遇。

    不过因为时素锦肆意妄为,她知情不报被牵连,如今跪在堂下。小姑娘不抗事,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擅闯我凌霄派禁地,如今还有脸叫我们开禁地让你们寻人?”邵恨秋脸色极其难看。他生的威武,一双虎目。

    坐在上首巡视着扫视下来。

    吓得燕娇儿,十指揪住衣摆,言语都是无措。

    她身侧跪着是池宿,林厉,还有面色阴沉似锅底的路遥归四人,大殿上所有人面色都很难看。

    路遥归实在是气得厉害,他万万没想到时素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别的弟子,路遥归肯定不会管。

    但是时素锦是他堂妹,是他大伯的女儿。路遥归父母早亡,算的上路子衿一手养大的。他天资优渥,比时素锦年长八岁。

    自小就与时素锦这个小妹妹关系不错。

    下山之时,路遥归可是对着路子衿拍着胸脯保证护她安全。

    如今时素锦出了事,他是难辞其咎。

    “路某知道这件事情,是素锦肆意妄为。不过她总归是玉清山的弟子,该死,该杀,都应当是回山门请罪。”

    “希望沈长老,邵代宗主,能网开一面,让路某去将她捆出来。”

    “路少侠这话说可真轻松,我凌霄派禁地可是你们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地方。”沈鹤奚落。

    邵恨秋与沈鹤同一阵线。

    他凌霄派好歹也是有名有脸的名门正派。山门禁地,岂是旁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当他凌霄派人都死绝了一样。

    “时姑娘是玉清山的弟子,因何缘由,她要入我凌霄派的山门禁地。”邵恨秋不松口,沈鹤淡淡出声。“可是想偷窥我凌霄派的山门秘密?还是想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想她一个弱女子,定然没那么大胆子,这背后到底是谁在促成难说的很。”这个暗讽兜兜转转就到了路遥归身上。

    但是,邵恨秋眼睛确是瞪着燕娇儿的。

    “不是,不是我”燕娇儿哪里抗的住金丹期修士威压,吓得面白如纸抖得像个筛子,连连摆手。“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只只知道,素锦师姐进了凌霄派山门禁地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进去”

    “哼!你就会这几句话,半点别的事都没有了?”

    “有!”燕娇儿吓得肝胆俱颤,捏着裙摆,像是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我我不知道素锦师姐为什么进去但是她最后燃烧的命魂符纸上写的话我记得”

    “她写的,‘季笙非季笙’”

    “燕娇儿!”路遥归厉声呵斥。“休得胡言。”

    沈鹤重重扣下茶杯盖,盛怒之下金丹修为重重压下。压的燕娇儿瞬间觉得胸口一阵闷哼,从口鼻慢慢深处咽红,瞬间倒在池宿身上。

    路遥归神色一凛,出手将三人避在身后。

    “沈长老你这是做什么?”

    “知情不报,纵容师姐擅闯我凌霄派禁地。如今人出了岔子生死未卜,还编排我凌霄派门下弟子。”沈鹤气笑了,他是个白面书生阴恻恻的,“什么叫季笙非季笙,你是在说我凌霄派门下弟子,叫人掉了包。”

    “我们也不知道”

    “路遥归,你们也欺人太甚。”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时素锦单单一个子弟,敢肆意妄擅闯禁地。这背后若是无你撑腰,她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

    沈鹤言之凿凿,直指路遥归脸上,凌霄殿上剑拔弩张。

    正在此时。

    天空一道藏蓝色身影快如闪电从天际飞来。

    人还远在殿外,声音却似洪钟回想。“何人,断我爱女性命!”天空刹那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声如洪钟,声声震耳,似乎恨到极致目眦欲裂。

    高阶修士的威压,山雨来风满楼。

    携雷霆之势,似乎要扫平凌霄派山门。

    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杀到了凌霄派大殿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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